青风的伤恢复的很快,不过半个月他已能下床活动了。几天之前他就吩咐城主想尽快返回都城,但城主力劝他待伤好后再启程。从岩城回去都城相距千里,若是伤未痊愈,那这一路难保不会出现什么闪失,如真是这样,那他这个小小的城主是万死不能辞其咎的。
青风虽然急切,但也觉得有道理。兄长被杀,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凶手,查清此事。而自己又是唯一的幸存者,对查清真相至关重要,现在的自己急也没用。
如今伤势恢复的不错,他唤来城主做好准备,明日启程返回都城。城主急忙下去准备。
太子在岩城被杀,他这个城主无疑是有责任的。因此,此番青风殿下回都城他理所当然的也要一路护送,顺便前去都城请罪。先锋营也调来了最精锐的士兵加强防护,再加上青风来时所带的人,回都城的部队反而比来时更快浩大。
但亲眼目睹了那把光剑威力的青风心里明白,如若刺客想再刺杀灭口,那自己仍然是有危险的。
他年纪虽小,但却聪慧。在他看来凶手虽刺杀成功,但为了以防万一必然会留下人手来打探虚实。所以他很早就放出消息去,太子一行在废城遇刺,全军覆灭。岩城城主保护太子不力,经调查未发现与刺客勾结,但保护太子不力,不日即将押解进都城问罪。
第二日一早青风便在侍卫的护卫下秘密上车离开岩城往都城去。来时那辆宽大的马车已不再使用,为了减小目标青风换上了不起眼的小车。
一路走去路途遥远颠簸,小马车被垫上了厚厚的棉被以减轻对青风的摇晃。青风半躺在马车上随着马车左右摇晃颠簸,伤口处还是有一些隐隐作痛。
马车行走的速度不快,时不时还需要停下来照顾一下虚弱的小皇子。
出发已几日,却没有走出很远的距离。也正是这几日的慢行让青风的伤势得到一定的恢复,也适应了这种慢节奏。青风觉得自己已恢复的差不多,便下令车队加快前进速度。但速度一快,他明显的感觉自己承受不住。过大的震幅仿佛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炸裂。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有了要裂开的痕迹。
随从军医几次劝说青风都不为所动,他只想快些回都城去,将此事告诉父王。
一路走去除了露营和生火做饭,车队几乎不停下来休息。杜将军和侍卫偷偷的停下来几次,都被青风给阻止了。无奈他们只好增加生火做饭的次数,并命令车队减速。
每一次停下来休息检查青风的伤势都感觉又加重了很多。血迹已染红了绷带,青风的脸色也变的更加苍白。
一等侍卫长与杜将军、城主商量后决定到达下一个城市后无论如何也要停下来休息几日,待殿下的伤势好点之后再上路。哪怕是休息一日让殿下有个喘息的机会也行。
但离最近的城市还有好几日的路程要走,速度加快青风殿下就更加危险,速度减慢殿下就要在路上多受一天的罪。车队就是在这样纠结的境地中不紧不慢的走着,面临两难的选择。
这日,同往常一样,车队一行浩浩荡荡的在官道上慢行。突然前方传来阵阵马蹄声,其声势浩大有如万马奔腾而来,远远的就能感受到它的震撼,让车队紧张万分。
杜将军忙拔剑大喝一声道:“注意警戒!”
车队上千人将青风殿下马车团团围住,怒目而视前方,等待前方马队现身。这些将士负有保护之职,太子遇害时他们本就已保护太子不力而深深懊恼,现还有刺客敢来侵犯,岂能让他们不怒目而视?
官道之上平民和商队虽也可自由出入,但绝不可冲撞皇家车队。此时这地动山摇般的马蹄声传来,分明就是来者不善。就算不是图谋不轨,冲撞皇家车队罪责也不会小到哪里去。杜将军现在作为卫队的首领自然是要紧张起来,严阵以待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片刻后终于现身,他们在离车队几十米的位置驻马停下。远远看去从他们的服饰可以看出那是一群帝国奇兵,人数也足有上千人。他们疾驰而来,马匹已是气喘吁吁。
看到车队后所有人下马站在原地,唯有在最前方的男子骑马慢慢靠近。在进入车队攻击范围内后他大喊道:“臣乃征北大将军霍震山,奉命前来护送殿下返回都城,殿下安在?”
男子慢慢靠近,杜子风本是征北大将军霍震山属下,跟着他南征北战多年,自是对他再熟悉不过。他定睛一看,来人果然是有着帝国四大虎将之称的征北大将军霍震山。
他忙收起剑,示意放下武器,跳下马上前拜道:“末将杜子风,见过大将军。”
霍震山亦跳下马来,道:“无须多礼,殿下何在?速带我去见他。”
杜子风忙带着他往青风的马车跑去。
霍震山靠近马车单膝跪地道:“臣征北大将军霍震山,奉陛下之命前来护送殿下返回都城。”
车帘拉开,青风坐直了身子抬手道:“霍将军请起,到车上来说话。”
霍震山站起身,脱下头盔交予杜子风跃上马车。当他仔细看清青风的那一刻两行热泪不忍流了出来。
眼前这个十岁的皇子面色苍白,虚脱无力,强忍着打起精神,其实轻轻的一推就要倒下去。胸口与腹部缠满绷带,连日的奔波震开了伤口,丝丝血迹已染红了绷带。
马车内的空间狭小,甚至容不下专门为皇子治伤的人。
他强压着怒火,咬牙切齿:“这究竟是怎样丧心病狂的无耻之人所为,竟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说罢握住青风的手,那小手冰凉无力。
霍将军关切询问道:“殿下您可还安好?如若疼痛、难受,您可千万别憋在心里,您尽管哭出来。”
青风微微一笑,道:“霍将军放心,我没事,此伤还能忍受,当务之急尽快返回都城见到父王才是正事。将军到了,那我的心也安了。”
霍震山忙跪到一旁,道:“殿下伤势已如此严重,怎可再日夜兼程赶路?当务之急调养殿下的身体才是关键,您切不可再逞强,如您再出意外,乃是陛下之不幸,帝国之不幸。”
青风摇摇头:“我不碍事,将军不用担心我。上天既不让我死,那便留着我有大用处,大仇不报怎可轻易倒下。”
一席话从一个十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霍震山颇为震惊,忙拜道:“殿下快别这么说,臣惶恐。”
挥了挥手,青风道:“霍将军起来说话吧,此处不是皇宫,无须多礼。”
霍震山遂盘坐在一旁。
刚一坐定,青风问道:“您带了多少人来?”
“禀殿下,臣带了两千骑兵为先头部队日夜兼程赶来,身后还有五千人马在路上,不日就将赶到,此七千人马乃是臣精锐,定能保殿下安全无忧。”
青风点头:“有将军在我就放心了。”
霍震山环视了一圈这架小小的马车,道:“殿下,如今臣在您的身边,管他刺客有三头六臂也无所惧,殿下无须隐藏,请换一辆大的马车来,也好让军医伴于左右医治。”
青风点头应允,说着唤人准备大的马车来。
在出发之时为了以防万一,青风选择乘坐小马车以免引起注意是为了安全考虑。但现在征北大将军已到,两千骑兵再加上本来的两千人,足有四千多人之巨,况且身后还有五千精锐正往这里赶,如此壮大了队伍也确实不需要再过份的害怕了,再坐小车就怕影响了青风伤势的恢复。
不多时那辆空的大马车准备完毕。霍将军小心翼翼抱着青风转移到大马车上去。军医随同马车以便及时治疗,霍将军与杜将军骑马在马车左右贴身保护。
两千骑兵被分成两部分,一千人在前方开道,另一千人在后方断后。
行军速度降了下来,每日所走的路程全凭军医的建议。
征北大将军在朝廷当中也算是位高权重之人,青风尚能听他的建议。有了军医的悉心照料,青风的伤势也好转的飞快。
几日后五千精兵如期汇合,近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朝都城开拔而去。他们绕开所有城镇,过城而不入,只为加快速度赶回都城。
一路上关于殿下为何被刺杀,刺杀者何人霍将军也不多问。他心里明白,太子殿下亲自调查的事也不是他能多嘴过问的,他只关心殿下的伤势。
有时为了青风的康复,他会多次快马扬鞭进城为青风抓药。
历经两个多月的奔波后都城终于快到眼前。
皇帝亲自到十里长亭迎接。远远的车队出现在视野,皇帝骑上马直奔车队而去。
皇帝亲迎直面而来,众人自是纷纷下跪。
青风走出马车,向着父王走去。皇帝跳下马,跑上去一把抱住青风,青风的眼泪刷的流了出来。
青风泣道:“父王,是儿臣不好,儿臣连累了兄长,兄长为了救我才遭敌害。”
皇帝亦是双眼含泪,道:“不,吾儿做的很好,不怪你。是父王害了你们,让风儿受苦了,是父王的错。吾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着将皇子揽在怀中。这一幕无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坚强,压郁,无助……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在这个十岁的孩子身上都爆发了出来,唯一大哭一场才能宣泄自己的情绪。
良久,二人的情绪稍稍平稳,皇帝道:“来,风儿,我们到马车上去,你大伤初愈还需多休息。”随即扶着青风走上马车。
回头看着霍震山道:“霍将军,马上回宫城议事,兵士可在城外扎营,待我命令再返回驻地。”
霍震山躬身领命。
皇帝与青风同坐一辆马车。
皇帝细细的看着自己的皇子,轻轻抚摸他的伤口,拭去眼泪:“吾儿好样的!坚强不屈,不愧为皇家男儿。”
此时的青风伤口已几乎痊愈,只剩下胸口那道疤痕还醒目的位置。
皇帝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却不知从何处开口,青风也有一肚子委屈想吐却也不知从何而吐。
事关机密皇帝当然知道不能在此人多眼杂处说话,青风自然也读懂了皇帝的意思。屏退左右,一路上青风将在岩城看到的,听到的如实告诉了皇帝。当然还包括了刺客手中拿的那把发着蓝光的剑。
皇帝听后大怒。
“好一伙胆大包天的刺客,杀我太子,伤我皇儿,我与你定势不两立。”
青风突然道:“父王,儿臣也要为兄长报仇,兄长为救孩儿而死,不报此仇,孩儿无颜面对兄长。”
皇帝抚了抚他的头:“风儿你还小,你先把伤养好,万事有父王做主。”
青风坚定的点了点头。
两人就那样静静的坐着,共同缅怀死去的亲人。
都城外的官道砂石铺成,平坦开阔。放下负担的青风眼角还带着点泪睡着,都城异常的安静,太子遇刺身亡,一股悲凉的气氛笼罩在这个都城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