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在所长眼里,除了大小,规格外,王轩和面前充满敌意的英灵穿着同样的衣服。所长更惊讶的是,这件事这个英灵居然没有发现。
因为她已经开始被人性填满,并享乐其中。
“妈妈?”王轩歪着头回答道。
“哈?”三个同步的声音有点刺王轩的耳朵。
“那就,姐姐。”
“你在干什么?!我们面对英灵可是很危险的,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所长觉得这家伙绝对是个恶趣味的家伙,心中对两人衣服相同这件事的疑问弥留在心中。
“没关系。”
“唉?”
“猎物开心一点,血液也比较美味,恐惧的味道现在差不多已经腻了。”
她高高跃起,利用钩枪的尖端狠狠的戳向王轩。
玛修用盾牌挡下了这一击,身为盾牌的似乎宝具吸收了这次攻击,完全没有发出武器碰撞的响声。
她丝毫不在意这次攻击有没有奏效,金色的眼眸闪烁着寒芒,一如既往,挑逗和戏弄他们,然后让绝望占领他们的身体。
攻击不停的击打在盾牌上,力道震动,让玛修觉得绷紧的手腕随时就会本能的松开。
“你看你干的,对面已经完全盯上你了。”所长摆出一个咒弹发射的姿势,“玛修可以战斗吗?”
“嗯。”话虽这么说,从刚刚开始却是一直被动的防御。
“你是作为从者第一次战斗吗?那么作为前辈的我来好好教教你。”
在一连串的攻击后,她一个踢击蹬在盾牌上,向后退拉开距离。
“不错,但是接下来要小心,因为我的枪是消灭不死之枪,只要受伤就无法治愈,只要命中就会诅咒,不过请安心,我会在你们活着的时候好好品味你们的鲜血。”
突刺,挥舞,不详的红色缠绕在枪间,属于被人性浸染后,身为枪兵美杜莎的宝具。
一方是在无尽的被猎杀中,生死间习得的战斗能力,一方只是经过简单培训的新人从者。
攻与防,一方享受猎杀,一方没有打破僵局的力量,只是承受攻击。
没有反击能力的玛修现在只是一个移动的靶子。
一次上段攻击,玛修抓住了这次机会,侧头躲闪,利用盾牌巨大的优势,猛的推了过去。
“哼!”明明是一次反击,却正和美杜莎的心意,向后迅速的一次跨步,一只手抓住盾牌,乘着玛修的前推后继无力之时,猛地一拉,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由于惯性向前倾斜,连强行把盾牌扭到身前也做不到。
之前保护她的盾牌,其重量从开始的保护伞变成了獠牙,对武器的不熟变成了此刻露出破绽的弱点。
在美杜莎的笑容中,利刃准备切断玛修的双手。
“哈哈哈,准备接下来作为失败者被我榨干一切价值吧!”
想象中少女的双手随着鲜血雨与悦耳的惨叫没有响起,自己自满的宝具仅仅只是划破了右手的皮肤。
乘着美杜莎愣神的时机,玛修咬着牙后跳,回到了开始的位置,身体因为伤口和恐惧不住的颤抖,连盾牌都握不住的她什么也保护不了。
“啧,身体和盾牌一样,真硬,不过只是这种程度就好,失败者!”三个字刺激着玛修的神经,“你什么都保护不了,接下来我会好好的品尝他们的鲜血,然后在你绝望的眼神里杀死他们,虽然腻了,但主餐果然应该是恐惧和哀鸣。”
“果然宝具就是麻烦。”所长所用的治愈魔术在玛修身上一点效果都没有。
玛修身体颤抖着,她明白,自己不去战斗,自己不站起来,一切都会付之一炬,地面的鲜血积蓄起来,她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敌人。
王轩看着,只是看着,一开始不是灰烬,不是完美不死人的他,几次死亡死去人性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切都在变淡,即使是失去,他也明白自己要做点什么。
在对弈双方惊讶的目光中,王轩走到了美杜莎的面前。
“笨蛋,你在干什么!?”
“居然自己从保护伞里面走出来,第一次见这样的御主,我对你有兴趣,所以,你接下来要干什么?”
王轩的目光看着美杜莎的双眼,那毫无感情的眼神令她很不舒服,“你是在以你自己的意识在杀人,享乐其中的吗?”
“喝,哈哈哈哈,亏我对你有了几分期待,那是当然了,我可是怪物,人类最讨厌的怪物,我杀死他们取乐当然是我自己想做的。”她甩了一下手中的钩枪,“无趣,死吧!”
从小腹到喉咙,非常的迅速,迅速到让人无法相信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黑色的衣服和白皙的皮肤被鲜血浸染,只存在两秒便被快速吸收,变成魔力,“难吃,没有恐惧,没有感情,无趣,这种程度的鲜血连垃圾也算不上。”
她的目光转向使用治愈魔术的所长,她还在徒劳出尝试,出血量的减少似乎让她觉得,一次不行,只要多次的治愈,一部分魔力可以让伤口治愈。
太阳公主戒指发挥力量,宝具的诅咒无法阻止戒指的效果。
受伤就会失去体力,失去鲜血,戒指的作用就是让两项数值恢复至上限,流血也好,诅咒也好,只要生命还存在,就会源源不断的恢复。
“失去御主的从者也只是逐渐失去价值的道具。”即使是杀死王轩也无法抑制心中那股莫名的攻击欲望,鬼使神差的,她在越过尸体后,又狠狠的用钩枪的尖端扎进了王轩的头颅,“现在失去御主的你能干什么?”
“那个笨蛋!”绝望,所长也只能把心中的怒火发泄在“死去”的王轩身上。
瞳孔放大,呼吸加速,人类恐惧时最常见的反应,没有求饶的哀嚎这让人有些不满,但也足够了。
越是靠近,那气味就越是让人感到愉悦,不,应该是让怪物感到愉悦,她自嘲着。
靠近,距离在缩短,飘忽的眼神是她逃避现实的代表,距离只有短短的三米,此刻她的恐惧变味了,不再是熟悉的味道。
顺着所长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小小的身影缓慢的站起来。
“不可能!那一下你明明死掉了!”
王轩看着浸满鲜血的双手,伸出舌头,准备舔掉它们,但看到上面沾满的灰尘放弃了这个举动。
“真浪费。”
环顾四周,王轩找到了一个可以坐的地方,“好累。”抬起头,看着站在前方的众人,“你们想知道什......”
本该是像想象一样,动画一样,忽然出现的剧情转折一样,忽然大boss出现,打破气氛的场合变了味。
原本因为觉得这样做会有趣,没想到变成这样的结果。
他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抓不住,他用力的攥住拳头,把手收了回来。
眼睛,表露人的情感,提防......以往都看的很清楚,这次,王轩什么也看不见了。
难受,悲伤,它们堵在王轩的眼睛上,胸口发出无法抑制的疼痛。
为什么拿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刚刚的攻击没有让王轩承受多少的伤害,不知是这件布料极少的衣物提供了高额的免伤,还是黑暗的侵蚀让美杜莎变弱了。
这不重要,这伤害带来的感觉远远没有给心带来的伤害大。
抽噎声打破了静止的空间,王轩捂住脸,“你们不要我了......”
无助,悲伤,孤独,即使淡化也无法阻止它们占满身体。
世界就是这样,总会在不经意之间被伤害,这就是为什么王轩上辈子一直决定一个人。
人一悲伤,就容易饿,就这样,三个人一脸懵逼的看着王轩一边哭,一边吃绿花草。
“看样子完全是个精神不安定的小孩子。”
“前辈的精神大概从灵子实验之后一直是不安定的。”
当玛修从刚刚的气氛里面醒来时已经晚了,她现在意识到王轩还暴露在敌人的利刃下,当她身体准备冲出去时,却被所长拉住了。
“为什么所长?前辈还在那里,为什么阻止我?”
“玛修,在那种攻击下活下来的,你还认为他是人类吗?”
“可是......”
“清醒点玛修,没有人会在被开膛破肚,头颅被击穿后还能活下来的。我们现在都没办法在从者手下保护自己,因为宝具的原因我甚至不能治疗你的伤势。”
玛修犹豫了,她迷茫了,这种突发状况她实在不知道该在怎么处理。
“现在我连你的伤口都无法治愈,玛修,振作一点,我们不能救他,就算他不是死徒,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
“小鬼,你......”
美杜莎被无视了,被这个自以为是,莫名其妙的小鬼愚弄了,被染黑的她渴望鲜血,小孩子的血液虽然提供不了多少魔力,但现在她只要把这个愚弄她的小鬼砍掉,消除心中的不爽就足够了。
王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人来打扰他,也没人愿意打扰他。
这是第几次了,感情这种东西总是会以某种方式溢出来。
第一次他爆发了,用疯子的称号保护了自己,失去了友情和尊重;第二次沉默了,夜晚呜咽的哭泣时无法让人好好的休眠,失去了地位和亲情;第三次他还击了,无理由的殴打被冠以了爱的名义,失去了方向和信任。
现在无所谓了,现在的他只是所谓的游戏人生,现实的游戏,游戏的现实。
偏偏这个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挑逗他脆弱的神经。
放逐!
一切都太快了,只有刚刚消散的金色粒子说明了什么。
刚刚玛修看见钩枪一记横扫将要割下王轩的头颅,她惊的喊了出来。
“前辈!”
话音刚落,美杜莎跪在地上,刚刚舞动的钩枪像垃圾一样被随意丢弃在地上,而刚刚狞笑的美杜莎现在像一个被男朋友抛弃,伤心欲绝的女孩,她双手交叉,抱住自己的手臂,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她正在忍受来自各个方向袭来的疼痛,一瞬间她被什么攻击了,一种看不见的能量把她吞了进去,即使疼痛即将消失的现在,这个攻击还没有停止,她失去了声音,一切都化为了难以言说的感觉。
抬起头,她被吓到了,是什么经历让这双眼睛失去了一切的感情,冷漠,淡然,疲惫,以及一点微不足道的渴望。这双眼睛的背后是白金交加的人型物体,直觉告诉她,只有摧毁它,就能停止耳边那种疯狂的异响。
捅,钩,拉,无往不利的钩枪现在像一个玩具,在冰冷的目光中加快武器的挥舞速度,但没有作用,每次攻击都确确实实击中了目标,实际只是在滑稽的扰乱着空气。
“嘘,安静。”放在嘴前的手指有些颤抖,事情正在变得有趣,愤怒,好奇心,想象,欲望,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王轩不允许别人打扰他。
美杜莎准备用语言来攻击这个狂妄的人类,当她看到对方在平淡的面容下隐藏的情绪,她觉得自己大概做不到。
“没错,安静,我只是想好好的谈一谈,关于......”看着周围各种狰狞的石像,犹豫,左右为难的玛修,还有一直没有对他放下警戒心的所长,“我,你,还有这个世界的事情。”
“话说,奥尔加所长,能不能停下你烦人的眼神,我可不是那种躲在黑暗里的老怪物,我从来迦勒底就没有撒过谎,你从玛修那里应该知道大半我的信息。”
他蹲在美杜莎面前,直视那双金色,属于猎食者--蛇的双眼。
“我可没有太多的秘密,当然有些事情想知道我还是不会介意说出去的。我刚刚没死只是因为我的血,我在没有失去所有血液的时候,再致命的伤也不会有影响。”看着那毫无改变的忌惮,他接着补充,“不能转化他人的血,只能自然恢复和治疗,现在我在理论上是个人类,至少没有人类会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
“人会不会失去所有感情,失去感情后人会变成什么?你有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美杜莎被提问,明显她不准备回答,回应王轩的只是一次横扫,结果没有改变,在虚空莫名的声音里,王轩的声音像在蛊惑她。
“Limbo,可以这么叫我,我背后那个家伙也可以这么叫,它能不能听到就不知道了。”
“我明白了。”所长脸色有些不好看,显然刚刚她进行了有趣的推理,但肯定猜错了。
“你有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但我想问你,圣堂教会来迦勒底有何贵干?”
“有趣。”
“我姑且说一句,明显你在那里能够听到我说话,听到我现在的代号,你应该明白些什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就算我是最近可以使用这个能力,你也没法逃跑。这不是自傲,只是单纯的陈诉,我只是想谈谈,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什么你要这么浮躁?”
在虚空中的美杜莎停了下来,当她被关进这个奇妙的空间时,她已经输了,现在安静后才发现,一种冲动在不断的改变她。
“来,继续,你奇妙的推理,我会在你说完后揭晓答案,我承诺,我不会说谎。”
“Limbo,教义中它是指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区域,这么明显的代号,我认为除了和教会有关系,没有人会使用,我很好奇,你哪个隐藏机关的,你又是怎么让迦勒底的员工完美的忽略掉这一点的?”
王轩难得的脸上有了点笑容,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鼓起来掌。
“恭喜你,答错了,有趣,我没想到你会思考的那么远。来,公布答案,按设定来说,我档案上面的东西全是真的,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只因为这个棋局很有趣,我自己跳进来,感受一下有趣的东西。”
说罢王轩便无视掉所长和玛修那边的声音,只要自己还没有被攻击,她们就是安全的。
“说实话,我没办法困在你多长时间,2次,2秒,我可以困住你的次数和困住你需要的时间。”充满疑惑的眉间有些破坏金色眼眸带来的美感,“你完全可以赌,在两秒内杀死我,还是被我困住,我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平等对话的机会,告诉你,一些事情,关于现在的你,然后你来决定,是继续与我们敌对,还是协助我们。”
一张一合,似乎在宣示什么。
“我听不到,也许只有你能听到我的话。我以前在说话是经常被人打断,但现在不会了,他们不在这个世界。我不是什么自信,从一开始,一切对我来说只是单纯的游戏,不如说我把一切当成游戏,因为我的人生太无趣,太难过了,我现在只是想把寻找有趣的东西当成我活下去的理由。”
“说实话,我觉得语言是一种效率最低的交流方式,但以我的认知,没有一个效率可以高过语言的交流方式,我没有什么叙述故事的天赋,所以对这件时我要说声对不起。”
一秒,两秒,三秒,世界的声音只剩下火焰燃烧时的噼啪,他平淡眼神直直的盯着金色的眼眸,非常的有趣,王轩觉得自己要沉迷于其中。
“真是漂亮的眼睛。”
染黑的她顷刻间再次被愤怒叠满,咬牙切齿。
“啊,对此我感到抱歉,我似乎忘掉我要说什么了,果然记忆对我来说是一件特别容易失去的东西。”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心让他随时失去着什么,即使在重要,也不过是对他人的结果而已,没有兴趣,就没有动力和去做的理由。
把手中剩下的绿花草丢入口中,回想起当初为了攻略无名校长买的几十个绿花草,现如今变成消遣用的零食,属实觉得时间的无情。
一边思考自己的话题,一边寻找新的零食,绿花草无法快速使用后,它的嚼劲让王轩有些着迷,但味道感觉有些微妙。
“人类潜意思的危机感消失后,作为人存在的意识也会消失。嗯,不是这个。”
吃白色苔藓球,冰凉,有些像冰淇淋,血液覆盖在上面,王轩才意识到刚刚头部受到的攻击让血液布满了那张平淡的脸。
随后在界面收起并再次穿上了美杜莎套装,血液也不出意外的消失了。
“灵魂作为货币的规则传自诸神,因为其泛用性的广泛也获得了其他种族的认同,嗯,也不是。”
“沙克斯对浪客有些厌恶,但自从浪客似乎给熔炉竞技场提供了光能抑制器,这个状况得到了改善,不是。”
“魔人强过其他所有种族,其不同之处在于恶魔拥有了人类的感情,或是人类的感情激发了血脉,不是。”
几千米外的高楼上,黑色的弓搭上了被拉长的铁剑,穿着怪异服装的魔术师看来就是御主,不知多少岁月的杀戮,效率的解决这些敌人已经融入本能。
空气震荡,却毫无声响,当剑飞出去的那一刻,一切已经注定,他化为灵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