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马上就要擦完啦!”
晴天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打扫卫生,晚饭还没吃上一口,现在终于快要忙完了,放松地吐了一口气。
她轻拭额头的薄汗,瞥见门口散乱着一双拖鞋。
“季雨怎么又乱丢拖鞋,真是的。”说着伸出双手,抓起一只——
“啊!!!”
正努力呵护着自己刚刚长出的雄性特征的会须,被短短促的尖叫吓得浑身一凛,耳朵也跟着抖了抖。
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
快跑!
“兔!!叽!!!”晴天眉头皱得像刚被洗衣机搅过似的,咬牙切齿地瞪着拖鞋里已经风干的一小块猫屎,气得足足在原地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满屋子找猫。
会须趁机嗖得一下从晴天身旁闪过,穿过门厅,一头扎进了熟悉的冰箱缝里。
这个女人虽然不会打猫,但惩罚方式也忒独特,万一让我捡屎怎么办?咦,多脏!
会须眯了眯眼,举起自己干净的小爪爪,越看越满意,还自顾自舔了两下。
嗯,还是先避避风头吧。
伟大的猫妖也有失算的时候,和季雨不同的是,晴天一双玉臂又细又长,一下子伸到了会须跟前。
喂!咬你了啊!别碰我!
我不出去!!
会须本能地挥起爪子,眼看着就要划破晴天皮肤,锋利的指甲却缩回了肉垫之中——
这套招式还是留给强敌吧,欺负你一个弱女子,忒不像话。
“兔叽!”晴天瞪着被自己抓在手中,看上去软萌无害的小猫咪,刚酝酿起的怒气瞬间泄了一半,“你....唉,气死我算了!”
会须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用意念表达自己的哀求——别让我捡屎好不好?
“你看看!你自己闻闻!”晴天把小猫放在拖鞋旁,“你瞅瞅,这干的是人事吗?!”
“不对,你本来也不是人。”晴天被自己逗笑了,一手抓住会须的右爪,另一只手很有经验地把猫固定在地。
“你不在猫妈妈身边长大,所以由我来教你道理,自己做错的事情要自己收拾,可不是卖个萌就能解决的!”
边说边握着小猫爪,伸进拖鞋里,一爪子把猫屎推出鞋面。
快放开我!喵!
会须拼命挣扎起来,不惜用后脚挠晴天手背。
脏死了脏死了!快埋起来!
晴天手背一阵刺痛,微微破了点皮,这还是会须脚下留情的结果。
她吃痛地放开小猫,哭笑不得地看着它原地抓狂,两只小爪爪在地板上一顿猛刨。
“好啦!算你自己收拾好了,等会儿你再擦一下这块地板,就是将功补过的好猫咪啦!”
晴天用纸巾把猫屎抱住,扔进垃圾桶,见会须竖起耳朵,像是听懂了人话一般,不由得一阵好笑。
真是通人性的乖猫咪。
什么?还要擦地板?
通人性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下一秒,听得懂人话的会须猛得窜到屋顶倾斜的墙角下,抱起一只自己好不容易从凳子上勾下来的袜子,狠狠地啃了起来。
晴天本就累得不行,没力气冒着撞头的风险钻进去抓猫,无可奈何地擦地、洗拖鞋、洗抹布,一番折腾下来天都黑透了。
还得给这小祖宗泡猫粮呢。
晴天撇撇嘴,忽然理解了季雨的心情——好想打猫啊!
角落里的会须感到一阵凉意,打了个寒颤,继而发现自己抖动的尾巴十分有趣,猛得一璇身,扑了上去。
该死,扑尾巴居然如此有趣!
前两世光顾着修炼,我到底错过了多少好玩的!
晴天端着用羊奶泡好的猫粮过来时,会须嘴里正叼着尾巴尖,身下压着抽了丝的袜子,玩得不亦乐乎,一点没有做错事的自觉。
“好气啊!是不是该罚你饿上一顿呢?”晴天小声自言自语道。
“喵嗷!”不要!
“咦?你怎么好像在回答我一样?”晴天的眼睛亮了亮,“也太聪明了吧!喏,给你。”
说着放下盘子,往墙根里推了推。
本来就是在跟你说话啊,蠢女人,本猫妖还能说人话呢。
不过看你天资平庸,福泽浅薄,周遭也没什么气运傍身,我还是别开口了吧——
万一像锦瑟一样吓疯了人,多不好。
浩劫之际,天道强行引下天雷,伤及本源,又得不到仙界的补充,如今像是沉睡一般。
我刚出生那会儿就感应到天道式微——在人间使用妖力本不合规,我救猫之时却未曾受到其干预制约——想必如今的天道只能维持基本的因果循环、轮回往复,再无余力。
还好妖界唯一的幸存者是我会须,若换成那些心术不正之辈,恐怕早已为祸一方,天道也只能束手无策。
本猫可是懂道理的文明妖,不屑于做那些违规的勾当。
更何况天道向来斤斤计较,就算一时罚不了,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
削我命数、引下天雷自然是做不到的,但难保天道不会想出别的法子折磨猫,比如借着轮回之机,下一世托生时悄悄给我换个母猫胎——
太可怕了喵!
还是乖乖的吧,好猫不与天斗喵!————————————————
季雨网购的驱虫药早就到货了,晴天却一直不让他用,一来是担心感冒初愈的兔叽抵抗力没有恢复,万一吸入或者舔舐到驱虫喷雾,容易生病;二来,驱虫还得配合上消毒,不然容易反复;三来就是晴天工作太忙,周末偶尔也会加一天班。
这不又到周末了,晴天这周手头的项目忙完了,正好有空,两人合计着,想给家中做一个全面的大扫除,顺便给兔叽驱个虫——
兔叽没事就在家里疯跑,阁楼卫生死角又多,哪哪儿都有可能藏上一窝跳蚤。
再加上屋子里隐隐约约的猫尿味。
全面消毒,刻不容缓!
二人周六一大早去超市购置了拖把、消毒水、酒精喷雾等物品,挽起袖子开始干活。
季雨会做些家务,大学四年生活也能自理,却是人生头一次经历高强度的家居大扫除,一边拖地一边抱怨着:
“这地板怎么也拖不干净,你看这些缝,头发全卡在里面,拖起来好麻烦啊!”
“所以让你先用吸尘器啊,你非不听!”
晴天想严格遵守先擦桌子再扫地拖地的家务流程,却指挥不动季雨,只得由着他自己折腾。
晴天自从有了后妈之后,家务做得一天比一天娴熟,后妈嘴上说得漂亮,说女孩子是要嫁人的,得学会操持家务,免得将来被婆家笑话,说她没有妈妈教。
这话外人听着漂亮,可是在幼小的晴天耳朵里,比刀扎还疼。
妹妹倒是有妈妈在身边教,可却什么也不会做,大学入学还要后妈带着自己去打扫宿舍呢。
妹妹选择了本地的大学,大一新生开学通常比老生早几天,因此晴天先留在B市送妹妹上学、帮她收拾宿舍、带她熟悉了校园生活后才回自己学校上课。
仔细想想,季雨干家务的样子和妹妹倒有点像,杂乱无章,想到哪里做到哪里,也不管最后打扫得怎么样,反正有晴天跟在后面收拾或返工。
唉,一看就是家里备受宠爱的大少爷。
晴天有些不悦,埋怨了季雨一句。
季雨回嘴道:“我在宿舍向来都是直接拖地的呀!宿舍地上又没有长头发,几分钟就打扫干净了!”
见晴天不理会,他继续道:“谁知道你这里这么难打扫,要不我去给兔叽驱虫吧,这里交给你。”
“随你吧,当心别被咬了,它最近牙长长了不少,”晴天有些不高兴,却没有表现出来,“我有时候晚上起来上厕所,能听到他咬纸箱子磨牙的声音呢。”
“放心吧。”季雨拿起驱虫喷雾和密齿钢梳,雄赳赳气昂昂地向角落走去,找猫的姿势轻快又潇洒。
晴天擦着桌子,思绪开始飘远。
季雨之前帮自己搬家,将打包好的纸箱子开反了,结果箱底的大化妆盒摔在地上,直接报废——可是纸箱是统一买的,正反面区别很明显,他到底是真没看见还是对自己的东西不上心?
收拾衣柜的时候,明明箱子里是叠好分类好装进去的衣物,季雨只需要拿出来放进柜子即可,可是他收拾出来的柜子却乱得像炸过一样,看着十分恼火。
再追溯到在校谈恋爱期间,他似乎有乱丢东西的习惯,尤为突出的是某一个月内丢了两张饭卡、一副眼镜、三本书,还有晴天的一个零钱包——更过分的是,二人逛街时晴天刚买来准备带给室友的手工糖果,转头就被季雨丢在了地铁上。
从那以后,晴天在外面很少让季雨帮忙提东西。
他不仅不会做家务、丢三落四、对自己的事不上心,还不爱换拖鞋、生活习惯差、鞋子脱得到处乱飞。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生活,多累啊。
看来蕊蕊来说得对,距离产生美,没有几个男人禁得住近距离观察,显微镜下现出原型来,各个都像猪。
“——生活像猪一样乱就算了,情商也像猪一样低!”蕊蕊这话是和男朋友同居半年,分手后的肺腑之言,当时晴天还不以为然。
如今看来,闺蜜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