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生死离别转瞬间
“扑”,“哗啦”各一声响,木桶被我抛到了一旁,而我一声惊叫亦跌坐在湖畔的草地上。
“莫言,莫言。”玉诩闻声慌忙的奔出屋跑来,待看到我的模样又止不住大笑起来。
我坐在地上,双手还捧着一条胖胖的鱼儿在怀中,无辜的看看他,再看看怀中的鱼儿,一脸的茫然。
我只是在洗桶打水而已,这鱼怎么便自动跑到我怀里来了。
“哈哈,原来这鱼也爱投怀送抱啊。”
我噘起嘴,不甘的看了他一眼,将鱼甩进一旁的木桶中,将手探入湖中,掬起一摊水便向他泼去,他来不及躲避,被打湿了衣衫。
“好啊,敢偷袭我,看我如何治你。”
他跑至湖边掬水泼水,而我怎可能甘受之,不停的进攻着。
鱼儿不停在的木桶里扑腾扑腾的跳跃着,而原本该清理屋子的我们,早已忘了初衷,径自沉溺在这清悠的世界之中。
日子过的很清闲。
每日除了在林中穿梭追捕猎物,采摘野果之外,便是看着玉诩潜入湖中徒手捉鱼,而那时,我便会带着简易的鱼竿坐在湖边装着样子。
至于每日的吃食,不善厨艺的我加上一个完全不懂的他,总是将上好的食材弄的乌七抹黑的,只是我们却乐在其中。
守着头顶的一方蓝天,过着平静而又悠闲的日子,那最后的五日仿若过的天长地久,若不是那一日疼过一日的心,我定会以为这日后的每一日都可以如此平静的过下去。
“莫言,在想什么?”
玉诩轻扯袍摆,在我身侧坐下,一脸好奇的看着我的脸。
我含着笑轻叹了口气,微倾着身子,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觉得自己好幸福,幸福的随时可以这样死去,没有遗憾没有不甘。”
“也没有不舍么?”他靠着我的发顶,轻声问着。
“有,不舍得离开你,好不舍得。”
西下的太阳被密林所挡,只有稀疏的阳光射进来,静静的林中,偶有飞鸟鸣叫着飞过,草丛中的虫儿也嚷嚷着,我们无声的听着。
“傻丫头,好好的想这些作什么。”他突然讪笑起来,“我们到这已第四日了,也不知奚彦他如何了?呵呵。”
是啊,第四日了,明日便是十日之限了。
“玉诩。”
惊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立刻禁声。他见我久久未有下文,便问道:“何事?”
我轻吸一口气,柔柔问道:“娶我好不好?”
他的身子一僵,而后开始缓缓的转动着身子,用双手将我的身子转了过去,正对着他的面容。
“你愿嫁我?真的愿意么?”他瞪着眼,脸上夹杂着兴奋与欣喜。
我重重的点头。
“我们即刻回去。”他单手撑地起身,将我拉起来便要走。
我却伸出另一只手紧紧的拖住他,他不解的回过头来看着我。
“不要回去,就在这里,就我们两个就成了。”
“可是这里如此简陋,太委屈你了。”
“不,没什么可委屈的。”将脸埋入他的怀中,我紧紧的扣着他的腰,“玉诩,我真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我仍是一无所有,我努力的不让这个梦醒来,你就答应我吧。”
“好,莫哭,只要你不觉得委屈,我们便在这里成亲。”
夜凉如水,林中的寒气更甚。
两枝小小的红烛摆于堂中,我们双双跪倒地上,由天地为证。
“日月天地为证,我玉诩今日与冉莫言结成连理,至此往后,不离不弃。”
“日月天地为证,我冉莫言今日与玉诩结成连理,至此往后……”我哽着声轻咽了口气,“唯爱是他。”
我不敢说不离不舍,我不愿离开他,却身不由已。
我知道他正看向我,便率先重重的朝着红烛磕下头去,他紧随其后。
一切在无声中进行着,磕首磕首再磕首,我强忍着哭意,但泪仍是迷了眼。
胸口的巨痛袭来,我不支倒地。
“莫言,莫言你怎么了?”
玉诩急急将我抱起,轻柔的放在榻上,伸手用衣袖替我抹去额头的汗珠,紧张的问着。
冲着他安抚一笑,我拉着他的衣衫将他扯上床榻,他顺意躺在一侧。
“如何?是不是有哪里觉得不适?”
他侧躺着身子,不停的观察着我的脸色,不停的追问着。
“没事,吓你的。”我浅浅的呼吸,仍与他开着玩笑。
“莫要吓我,你真是吓坏我了。”他伸出长臂紧紧的搂着我。
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脏有规率的跳动着,一声重过一声。我静静的听着,过了今晚,我再也没有机会听到这种声音了。
“对不起莫言,我没有给你一个郑重的礼仪,等我们回去再补上好吧,也让奚彦、瑾之他们好好羡慕我们一番,怎样?”
“嗯。”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入鬓发,我在他怀中应承着。
“还有燕铃,人家可是一个好女人,却为了你这个假男人平白浪费了大好的青春,我们得帮她找个好婆家才算对得起人家。”
“嗯。”手紧紧的揪着胸口,汗湿透了衣衫。
“还有你师傅太月圣人,也不能让他老人家再千里迢迢的回莞南去了,以后就与我们一道住,我们一起侍奉他老人家。”
“嗯。”风顺着窗缝吹入屋内,吹息了红烛,室内一片黑暗。
“还有容问,我知你和那龙修天的交易,但是我绝不会让他带走你的,连容问也是,我知她对奚彦有意,我看就让父皇作主,成全了他们吧。”
我不再应声,因为口中是满满的血腥味,我怕一开口便会忍不住吐出来,只得闭着眼假装已入睡,而他仍絮絮叨叨的说着日后的日子。
那样的日子曾是我日夜期盼能过的生活,与他一道,那怕只是粗茶淡饭我也心甘。
原以为与他在这不被他人打扰的地方过上几日如神仙般的悠闲的日子,我的心中便不会再有遗憾,哪知事到如今,我却仍觉得不够,过了一日后便想再多一日,我越发的贪心起来,留恋着有他在身旁的日子。
我努力的想试着忘记自己马上便要离开他的事实,却偏偏记得更清晰,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我原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可是为何忽然间又怕了起来。
我好怕,好怕自己走后,玉诩会如我那时一样,疯狂的连自己都厌恶,我不想他变成那样。
我怕自己走后,他也会如我那般,****尝受着相思之苦,那痛苦能将一个人活活逼到绝路。
我好怕自己走后,他会恨我,像我那样,在心中总有着对他的埋怨,怨他不顾我的感受轻易的离开了我。
我好怕他知道事情的真想后,会变成另一个龙玉宸。
只是那时,我却再也没有能力去改变那一切,我突然好恨自己的无能。
紧紧的咬着下唇,我含泪无声的叹息着。
“莫言,你睡了么?”耳畔,他轻声柔语着。
我未答,他单手扯过一旁的锦被,慢慢的覆上我的身子。
“睡吧,好好睡吧。”他悠悠的轻叹了口气,终于不再作声,静静的睡去。
清晨,林中淋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水沿着屋檐滴落,而小雀儿侧躲在木屋檐下不停的扑腾着翅膀,发出扑扑扑的声音,我便是被它惊醒的。
身旁的人还沉沉的在梦中,却不知梦到了什么,为何紧皱起了眉头。
我伸出手,想抚平那道深深的皱纹,却又怕惊扰了他,只好收回手作罢。
轻轻地挪开他搁在我腰际的长臂,我越过他的身子下了地。
坐在铜镜之前,我稍理云鬓,待再回头看他时,他却仍深深熟睡着。
起身走向门口,恋恋不舍的再次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我毅然决然的撇过头,狠心咬着牙,轻声推开了门步出了木屋。
未撑伞,纷扬的雨丝便纷纷落在我身上,像云雾绕身一般,也在林中布起了一层淡淡的迷雾。
花草树木因为雨丝的飘洒而更显得生机盎然,绿意更甚,甚至那前几日被我踩踏过的花草,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光景。
绣鞋裙摆抖落了原本凝在草叶上的雨珠,瞬间融入了泥土之中。
湖中的鱼儿耐不住气闷,不停的冒到水面来透着气,一方小小的湖面布满了点点的盈动,而我平日里钓不到鱼总说这里面鱼少,现在算是知道自己说错了。
雨势渐渐大了一些,我还未走出这片林子,浑身便都湿透了。绣鞋深一脚浅一脚,不时的陷入泥中。
抬头是浓密的树叶,四周是褐色的树干,我旋着身子,竟在林中迷了方向。
轻叹了一口气,我不在意的讪笑几声,开始随意走着,现下对我而言,去何处都是一样的。
渐渐的,我在前方竟看到了一丝丝的亮光,皱起眉,我小心翼翼的走近。
待走近了,却并未发现刚才看到的亮光,反到是见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身影。
“你……”
“我说你不会是不记我了吧?”
“易丰。”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的,竟是发生这一切事情的罪愧祸首易丰。
“还好还好,在这朝代呆了这么久你还未变傻,真是万幸万幸。”他嘿嘿笑了两声,向前跨了一步,“我是来问你,你现在可要回去?”
“回去?回去二十一世纪?”转尔一想,“可是,我还没帮你找到父亲,而且那个木盒也被我弄丢了。”
“没事没事,那些都不重要了,反正那盒子里面是空空如也。”他不在意的说着。
“空的。”我着实愣了一番,空的盒子他给我做什么?
“是啊,我诓你的,嘿嘿,”他干笑了两声,接着说道,“原先让你来此地,是要让你来纠正前世的错误,哪知这结局仍是如此。”
“前世的错误?这又是从何说起啊?”我也上前一步,略弯着身子盯着他的双眼。
“若现在是今生,那你二十一世纪便是来世,这有今生来世的,自然有前世。”他不顾我讶异的眼神,头头是道的说着,“前世,你原是应该嫁给奚彦的前身,只是你却偏偏爱上了玉诩的前身。”
我头大的看着他不停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摇头晃脑的说着前世今生来世的故事。
“今生的你却未遇到奚彦,我没辄,只好将来世的你捉了过来。原以为这总成了,哪知结局还是如前世一样。”末了,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大力的摇着头。
“如此说来你不是什么吸血鬼喽?”
“我怎么可能是那玩意,哈哈,我可是月老之职的下任接班人。”他颇为自豪的挺起了胸膛。
“那为何结局总会如此?”既然他如此神通广大,总有法子改变结局吧。
“还不是怪你这性子,”听闻他的话,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顿时消了气焰,“当然,我绑错了你们的红线也是原因之一。”
“什么,你绑错了红线?”我大声吼道。
“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他们两兄弟长的如此相像,让人分辩不出哪个是哪个。”
“胡说,我还不是轻易便认出来了。”
幸好,我红线的那头是玉诩,若是他胡乱绑了一个品性怪异或是怎样的男人,那我可就惨了。
“反正先不管这些,我是来问你要不要回去?若要我立刻送你回去。”
“回去后我这身上的毒可解的了?”我忍不住抱起了希望,若是解了,我到时再逼着他送我回来不就成了。
“什么,你中毒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下,而后摇摇头,“我又不是神医,对于毒我可没法子。”
“既然如此,回不回去都无区别,我还不如留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等死吧,至少这里的环境就比二十一世纪要好的多。”我自嘲一笑。
“真的不回去?”
我摇摇头:“你走吧,我不会回去了,就让我留在这里吧,反正结局已经注定了,不会再改了。”
不管是前世今生,还或是来世,我想我可以坚定的说,我只爱玉诩,至少在此时此刻我即将离开这个人世间,我心里想的念的还是他。
“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我真走喽,你到时可别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后悔哦。”
“我不会后悔的。”
我笑着,越过他的身侧,不理会他,缓缓的向前走去,也不知他消失了没有。
只是走了两三步,我便又停了下来,白渊牵着马儿,一身素雅的白衫,正站在我面前。
“那人想带你去哪里?”他看着我问着。
“那人?哪个人?”话一问出口,我才惊觉,或是易丰还未走吧,忙回头,身后却空空荡荡的,他早已消失不见了。
“自然是刚才与你说话的那人。”白渊拉着马儿向我缓缓走近,“他要带你去哪里?”
“从何处来回何处去,不都是这么说的吗。”我侧着头轻笑,看着他那阴沉的脸,“其实现去哪里对我而言又有何不同之处,结局都改变不了。”
他的眸子一瞬间暗沉了下去,那伤感不言而喻。
“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吗?”
他皱着眉撇开了头,那握着马绳的手紧紧握着,指结发白。
“谢谢你对我如此用心,这辈子我欠了太多的人,都只能到下辈子再偿还了。”轻叹着气,我摇着头,真怕下辈子我得一生都替他人做牛做马了。
“你不是说要与他渡过这最后几日么,为何现在却一个人在此?”
见雨丝变得更大,他从马背上的挂袋之中掏出一把纸伞来,撑在我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