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熟悉的地方千万不能露怯,父亲的话总是挖掘不完的宝藏。即使走廊过道里的人来来往往,誉长风依然表现自然,随意扯过毛巾,擦好被客人弄脏的墙壁,继续走,即使没有目标也好像要去做什么事似的。
偌大的客栈分为两层,下面人头拥挤的地字号还有二楼干净雅致的天字号,誉长风先从最容易隐藏的一层寻走,每当有其他杂役经过时,他都会有意无意说上几句话。
“最近几天人手太缺了,你们这些临时工不懂规矩,跟着我好好学。”
一句话正好把身后有些局促的‘小梦’和‘小孙’放到了合适的角色里。
这些房间有的酒气熏天,有的臭味难耐,着实让几人狼狈不堪。
誉长风能用灵识从情绪剧烈波动的人身上感知些许颜色,比如他从一个搂着女人的富人身上看到的是红色的喜,砸碎酒坛的杂役身上是紫色的惊,这些细微的色彩在他灵识下那灰色的世界里无比鲜艳。当然,前提是对方情绪激烈达到一定程度,因为大多数人在他的感知下是没有色彩的。
“左前方尽头那个书生有问题。”
怜心公主的眼睛发动术法后有着独到的能力,誉长风感知过去,此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找的是头目,不要乱看。”
誉长风叮嘱着两人,任何行动都不能输在细节上,既然在暗处就应该草木皆兵。
“小梦,你看到的是什么?”
誉长风有必要知道公主异瞳的能力,于是到了无人的地方连忙问道。
“灵魂中的一些东西,灵魂上黑气白气涌动,黑色是坏心思,白色是好心思,黑气越多心里想法越坏,白气越多想法越好,如此可以看一个人一时的好坏,不过我不能一直用,很耗源气。”
孙书伯没有搭话,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表姐与众不同。
“那你如何断定那人是刺客?”
“那人黑气白气都很淡薄,这种现象我只有在父亲的死士身上见过,这是只知道服从命令的人,他们没有善恶的想法。”
誉长风点了点头,或许可以找出所有的刺客,但他们只要头目。转过拐角,他打算去二层的天字号看一看,却突然被一声嚎叫吓了一跳。
“鬼啊!”
迎面一个酒鬼醉醺醺依着墙壁颤颤巍巍伸出指头指向怜心公主,誉长风连忙上前握住这人的手解释:“客人别怕,这是新来的,天生的疤,丑是丑了些,但不是鬼的。”
怜心公主把头深深低着,酒鬼有些依依不饶,大声嚷着。“不对,她脸是丑,可是,我刚刚看她两眼冒绿光,吓死个人。”
酒鬼的话让誉长风心凉了半截,看着逐渐围上来的人,他希望不会有人能联系到公主身上。
“马老赖,你喝两口猫尿就昏头,就这么个臭丫头,把你吓成这样?”
“哈哈哈!”
有人认识这个酒鬼,出言讥讽,引得众人笑成一片,誉长风灵识感知到马老赖情绪波动迅速,应该是饮酒造成的情绪不稳,紫气变橙色,由惊变怒,竟然要推开誉长风上来拉扯怜心公主。
誉长风决不能让他看到公主独特的眼睛,否则绝对会暴露。
“马老赖,今天楼上来的都是大人物,你想好了再闹事!”誉长风把酒鬼推到墙上,板着脸恶狠狠说道。这马老赖被这么一推搡,浑气少了一半,又看到少年强势的模样,果然有所顾忌,说着晦气,左摇右摆去找那个讥讽他的人,众人笑了几声也各忙各的。
而一直动用神识的誉长风因为这个意外,竟然发现了一个可疑人,是角落里独坐的一人,支着酒坛,红着脸酩酊大醉的一个儒袍老学究,一个醉得像烂泥的人竟然平静地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对比其他醉鬼翻涌的色彩,这人绝对有问题。
“小梦,看一眼,那个老头。”
差点被识破身份,怜心公主没想到誉长风能轻松解决,不由信任感大增,听到这句话,连忙向少年示意的方向看去,老者黑气白气交杂,不是刺客。
怜心公主摇了摇头,誉长风却紧了紧眉头,斩钉截铁做下结论。
“就是他!”
等这句话等了好久,孙书伯眯起眼睛,怜心公主没有多问,她选择相信。
“对方武功不低,小心些,他并没有喝醉,先别看他。”小声叮嘱着,誉长风却带着两人生气的快速接近角落,果然老学究仰着头打了个酒嗝偷偷撇了三人一眼,又重新趴到了酒坛上,但戒心并没消除。
在人少的墙边,誉长风发挥着演技。
“就会给我惹事,你个臭丫头,活该嫁不出去。”
“别瞪我,还冒绿光,你看看你这双小眼睛,是把自己当公主了?”
誉长风声音不大,但以老者的听力绝对听的一清二楚,不由摇了摇头,夹起一粒花生米,自己怎么会对几个孩子生出警惕,看来是自己越老越怕了,想想或许自己也是时候归隐山林了。
“还有你,好胳膊好腿,还不干活,把这些坛子搬走。”背对着老者,誉长风对孙书伯做了个眼神,手里做了个砸碎的手势,后者心领神会,也发挥起演技,垂头丧气,收拾起来,把大堂里散乱的酒坛摆到墙边,自然而然地接近这老者。
“唉,别站着了,一块儿帮忙。”
誉长风和怜心公主,走到老者身后的时候,突然惊雷一般的声音,酒坛摔碎,老者闻声去看,誉长风和怜心公主同时出手,都是最快的招数,怜心公主源气全都用上,击向老者的后脑,誉长风也是全力一招双峰贯耳拦住老者所有能躲避的方向。
拳风掩盖在酒坛破碎声中,待老者发觉,已是闪避不及,后脑一疼,不省人事。
得手,誉长风毫不犹豫,拎起长凳砸碎木窗,扛起老者,一跃而出,孙书伯随后,怜心公主断后。
感知中有三个人在第一时间向这边冲来,都是修出先天真气的高手,绝非孙书伯和怜心公主能够对付的。显然身后两人也都明白,根本不敢硬碰,怜心公主只是对了一掌就嘴角溢血。
“孙书伯你接住,带到隐秘地方在逼问解药,小梦,你也快走,我拦住他们。”突然转身,誉长风把老者抛给孙书伯,逆着怜心公主迎面而过,月光下誉长风一袭黑发放肆如妖,脸上是一往无前的决绝。
身后是杀气腾腾的三个先天高手,在怜心公主和孙书伯心惊的时候,誉长风像一个救世主般站了出来。
两人就转身就要过来帮忙,但誉长风不给他们机会,一掌把怜心公主推出数丈,借着力更快迎上三个儒生打扮的刺客。
“小梦,别让我分心,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就跟上。”
孟怜心竟有种心痛的感觉,但还是拉着孙书伯奔跑,她知道少年的心意,不会让他的努力白费。
如果怜心公主用异瞳术去看誉长风绝对会发现誉长风灵魂上浩瀚白气里缭绕着醒目的一丝黑气。可她只是普通地回眸,见到的是誉长风落入下风。
他从姜无治那里见过俗世武功的恐怖,修道者或许有修身养性的术法,但俗世江湖武功追逐的永远是杀敌,尤其眼前这三个人身份就是刺客,如果不是誉长风以伤换伤都要留下他们,以他们的实力随意一个都可以慢慢玩弄这个这个少年。
誉长风怎么可能放出去一个,便是后背皮开肉绽,他还是一脚把要追出去的一人踢了回来,那人一心追击,这一脚下去绝对失去五成战力。
“高手过招岂能分心。”
誉长风看到地上自己流出的鲜血,微微一笑,出血量不多,可以接受。
趁誉长风低头,一剑飞来,竟然想把他一剑穿心,看着剑上稀薄的真气,一掌横拍,他就像天生神力的怪物,竟然直接把剑身拍断,誉长风发现自己竟在为对手剑指自己心脏而愤怒。
三人缠斗起来,誉长风凭借敏锐的感知惊险闪避着杀招,三人似乎知道追击另外两人无望,把目标彻底转向了他,也不下杀手,竟然想活捉。
誉长风豪气干云,没有担心,甚至为自己一对三而感到畅快,且战且退,一有时机就被他逃出几条街,虽然还是被追上,身上多了几个脚印,。
那个受了他一脚的刺客在一次对掌时,被他打散了真气,狂喷鲜血伏地不起。
誉长风自然不会傻到无防备去接近,他乐得对面三人用心思,因为他离自己埋东西的地方不远了,那才是自己的凭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