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鑫眼前一亮,问:“还有多少人来?”铁兰微笑着说:“不多,但都是精兵强将,咱们兵不在多,在精嘛。”穆鑫又有些泄气,说:“但愿你所说的精兵强将是天兵天将吧,要不然,就凭咱们这点儿家当,可纯粹是自寻死路啊。”铁兰为了鼓舞士气,说:“我们应该牢记那些死去的将士们,他们为了守卫国土,不惜流血牺牲,咱们岂能畏首畏尾?”
郭超也在一旁推波助澜:“佟麟阁军长与赵登禹师长为国捐躯,我们若还是有血性的中国人,就该为死去的人报仇雪恨。眼下日寇想用细菌武器大规模残害我们的同胞,我们岂能让这帮豺狼的野心得逞?”
穆鑫被铁兰与郭超说得毫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说:“好吧,弟兄们很久不打鬼子,手脚早就痒了,这次就当玩玩了。”铁兰见穆鑫终于被说服,一颗心终于放下了。毕竟穆鑫虽然名义上隶属于国民政府,但早已是游兵散勇,完全可以脱离国军,更何况日寇汹汹,日伪嚣张,穆鑫等人身处困境仍能够不忘国耻,这份品格已十分可贵。穆鑫与手下十几个弟兄参与行动,将使陈仪贞他们如虎添翼。
“党国蒙难,民族危亡,竭诚报国,壮怀激烈,这份挚诚与勇气令人钦佩。”铁兰禁不住赞叹。
穆鑫却不受她吹捧,趁机讨价还价:“弟兄们为党国不遗余力,事成之后,政府是否该给弟兄们拨些粮饷呢?你看看弟兄们现在这副尊容,都跟叫花子差不多了。”
铁兰当然不能扫了他们的兴致,说:“只要能够成功,你们要什么,政府就会给你们什么。”
穆鑫摇了摇头,说:“姑娘这话说得不靠谱,咱们要求不多,只求能换一身好装备,兜里能揣几块大洋,这就知足了。”
铁兰笑道:“这哪算要求?好,我保证事成后,这些都少不了你们的。”
穆鑫回身对旁边那十几个弟兄说:“弟兄们,你们可都听到了?这次咱们要狠狠教训一下那群****的鬼子。”
铁兰与穆鑫等人经过一番商量,决定将动手地点定在距离县城十五里外的旷野中,铁路在那里经过一道丘陵,铁路两侧地势较高,便于埋伏。
铁兰与马莹换了一身男装,穆鑫带了四个弟兄,在村中借了七头骡子,一行七人骑着骡子用了一个多小时前往十五里外的野外查探实地地形,并商量该如何埋伏如何袭击日寇列车。
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九月中旬的阳光仍然炽烈。铁兰一行人骑着骡子在土路上一路小跑。骡蹄踩在土路上,尘土弥漫。大家额头上大汗淋漓,飞扬的尘土粘在脸颊上,附在头发上,使人很不舒服。
这一路走下去,沿途尽是庄稼地,大片的玉米在骄阳下挺立着,原本开阔的乡野被这片片玉米遮掩,显出几分神秘,更透着几分苍凉。
微风细弱得如死者最后残存的一丝气息,泛着将死的重浊与沉闷,幽灵般飘荡在大家的身旁,与骡蹄扬起的尘土交织,使原本就荒凉的田野显得毫无生气。那大片的玉米虽然挺立着,却仿佛一根根木桩,翠绿的叶子早已蒙上一层尘土,黯无光彩。
“兰姐,情报可靠吗?”马莹与郭超几乎不约而同的问。铁兰说:“这份情报可是我费了很多周折才获得的,并且潜伏在东北的苏联特工也得到了类似的情报,肯定不会错。”穆鑫说:“只要情报属实,弟兄们一定会给鬼子一个惊喜,让他们后悔来到中国。”
铁兰站在土路正中,向东眺望,土路蜿蜒着伸向天际。在秋日午后的阳光下,长长的土路简直就是一条奄奄一息的巨蟒。土路百米外就是铁路,日寇列车的必经之地。然而,电报上既然将列车沿途经过的地点都说明,必定会派遣重兵沿途守卫。铁兰他们人手有限,不能与日寇硬拼,只能想办法吸引住日寇大部分兵力,然后让陈仪贞等人进入列车中,将所有细菌武器摧毁。
“兰姐,这里地形正适合打伏击,不过不清楚日寇的列车什么时候能赶到这里。如果列车大白天经过这里,咱们这几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明目张胆半道拦截。如果列车经过这里时,刚好是晚上,那就好了。”郭超正在酝酿着突袭日寇列车的计划。
“我们应该从铁路另一侧动手。这条马路距铁路有百米距离,并且无险可守,无处藏身,很容易暴露目标。”铁兰瞥了一眼四周,缓缓的说。马莹说:“日寇如果派兵护送列车的话,他们的机动化部队肯定会经过这条马路。所以,穆大哥应该带领十几个弟兄埋伏在马路旁边的玉米地里,一旦遇到日寇的护送部队,就设法将他们引走。”郭超继续补充:“然后兰姐从铁路另一侧进入列车车厢,搜寻细菌武器,之后予以销毁。”
“铁路另一侧是大片的玉米地,离铁道不足三十米,我们埋伏在玉米地里,当日寇列车经过这里时,我们可以快速靠近列车。”铁兰脑海中的行动步骤越来越清晰起来。
“可是,我们如何让列车停下来呢?”穆鑫提出了疑问。在他看来,这些人无疑忽略了一个最主要的问题:“如果快速行驶的列车没有停下来,大家无法快速进入列车车厢中,计划再完美也只是空想。”
“这就需要另一伙弟兄们的帮助了。他们会提前潜入到列车中,将驾驶员换掉。当列车抵达这里时,自然会停止不前。”铁兰微笑着说。
“另一伙弟兄?他们知道咱们将突袭地点定在这里了吗?”穆鑫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其实心细如发。
铁兰被穆鑫这一问,也觉得自己未免太过乐观了。在她来玉田县之前,大家都商量好了,决定把行动地点定在玉田县郊外,可是现在临时改换了行动地点,陈为鹏却不知情。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就在这时,马路上尘埃飞扬,三个人骑着自行车顶着午后的烈日朝铁兰的方向赶了过来。
铁兰还以为远处那三个骑自行车的人是日伪探子,赶紧让穆鑫等人躲到马路旁边的玉米地里。但是那七头骡子也算是庞然大物,要想让它们乖乖跟着人往玉米地里钻,可没那么容易。骡子的倔劲儿一上来,穆鑫等人拿它们根本没办法。众人正焦急万分,那三个骑自行车的人已经到了近前。铁兰见到来人,长出了一口气,说:“原来是徐处长手下的弟兄,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