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鲜红的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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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会吻你的罪过，’兰佩缇雅【Lamptejia】如此说：‘在你渴望重生的瞬间。’”
——《青典·维士度之章【ChapterVesdo】，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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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声。
呼吸声像是涌动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
年轻的、没有杂质的呼吸声。
虽然是盛夏的季节，但是吹拂在女子脸颊的风却因为海拔极高而有着微寒感。
长时间的屏气倾听之后，名叫黛西妲【Deicida】的红阶因修从尖塔造型的教学楼顶站起，呼出了白茫茫的雾气。穿过隐海洒落下来的阳光在她红白相间的战袍上流淌着，留下不规则的水纹亮光。
原本汇聚着的意识逐渐放松着，她解除了耳部激活着的氢质，停止了对周围的监听。火红色的头发也随着能力的消失从微微张扬的状态松散地披在了肩上。
红铜色的金属眼眸快速地转向了背对太阳的方向，直直望着原络代公司新兵训练学校的操场。
周围是苍白的建筑穹顶，建筑的下方、广袤的草坪操场上是一群群正在接受氢质操控训练的、身着纯白见习因修制服的年轻人。
他们之中，一个带着眼镜的黑发少年格外醒目。并不只是因为他有着清秀的五官以及与年纪有些不符、英气到有些凛然的长相——而是在学生的列阵中，这名少年是唯一一个没有办法控制氢质石能量的学生。一次次用手举着氢质石，然后又一次次发出不和谐的爆闪后被浓密的烟雾吞没。周围的学生也一次次的对他投以嘲笑的视线。
“——就是你了，”黛西妲好看的嘴角浮现出了浅浅的上扬。
“这就是阿卡德【Aqqad】博士所谓的失败品吗？”
终于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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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的少年又一次用力挥舞着双手将充满氢质气体的烟雾扇开。
明明体内的氢质可以完美的控制，为什么手上的氢质石却全然没有给予自己强烈的意愿任何的反应。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隐海在上空中摇曳着盛夏午后的阳光，向着这个城市投下斑斓的色彩。
然后就注意到了，眼角的余光中，远处那高耸的教学楼楼顶、以及在其上闪烁着隐约的红色光芒。
“——他分神了！就是现在了！”突然之间耳边传来了一道属于女生的声音，那声音说不上令人不悦，但是有着极其傲慢的声调。
正当他要回头看向声音的方向时，身体却受到了从同一个方向传来的冲击。
带着强烈的风声，冲击犹如重拳般撞击在他的侧腹，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咚。”
在这样的冲撞之中，体内细胞中的氢质在感受到威胁的瞬间被意识激活，大幅度的抵御了涌入体内的能量。同时由于氢质的激活，少年在空中灵敏地调节好身体平衡，因此双脚得意稳稳地落在了草地上。然而在下坠的过程中，胸口飘出了一枚环形十字的银质挂坠，在太阳下闪动着尖锐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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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攻击的制造者慢慢松开了合十的双手，掌心中掉落下来了一枚因为释放能量后失去光泽的氢质石。
而那属于少女的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却在看到男生没有因为自己的攻击出现丑态，逐渐变成失手般的失落。
“伊斯塔【Eshta】你果然很厉害嘛，这记攻击都能接下来。”无论怎么听都不是夸赞的话语，有着茶绿色长发的女生撇了撇嘴。
本来的动机是想通过偷袭这名男生，向周围围观的同学们展示自己娴熟的氢质操作技艺。毕竟能够利用风属性氢质石制造出这么局部的冲击，本身就需要极其精湛的技巧。
“——芙洛拉【Flora】，趁人不备不觉得丢脸吗？”
围观人群中，一个咖啡色头发的男生站了出来。他快步着上前，从容地挡在了女生和黑发少年的中间。爽朗的五官此时因为正义感下产生的义愤而变得十分具有威慑性。
“你要是有本事就和伊斯塔堂堂正正地比试剑技。”
用着严苛的语气呵斥了女生后，他微微侧过脸，看了下身后这名被称之为伊斯塔的男生：“没事吧？”
后者摇了摇头，屈膝捡起了掉落在了一旁的眼镜，同时也把飘出的那枚青教的印轮挂坠重新收回了领口。
已然失手且被人这么介入，名为芙洛拉的女生露出了“算了算了真的很扫兴”的神色，微微地耸了下肩膀。
“不怕死的傻子才和他比剑技。”芙洛拉明显对这样的提议透露出了没有任何把握的胆怯，仍然强撑着一脸傲慢的优越感。
“毕竟是连最简单的元素控制都做不到的人，也难怪只能在剑术上有所成就嘛。”
给自己台阶下的结论中，她摇了摇头甩开了茶绿色的头发，任其在空气中飘扬着，在周围目光的注视下朝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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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塔揉着受到冲击的侧腹，看着面前的男生。
“谢谢你，比夏朴【Bishop】。”
“客气什么。只是这家伙……就算芙洛拉在教师眼中有多优秀，但是真的越来越过分了。上次她把你的见习套用氢质操控术弄脏也就算了，这次居然直接对人使用了风属性的攻击....身为优等生就能这么为所欲为的吗？”因为愤怒而抱怨着，名叫比夏朴的咖啡色头发少年转过身，确认着伊斯塔的身体情况。
确实如芙洛拉所说，在剑技上面没有人是眼前这位男生的对手。在同级生中，伊斯塔剑术上的造诣出类拔萃，甚至可以超越不少现役的灰阶因修。遗憾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氢质操控术上不管投入再多的努力，伊斯塔都没有任何的进展。
毕竟对于因修来说，能够熟练控制晶石中对应属性的氢质，意味着在战斗中随时可以释放出强力的大范围元素攻击。据说顺位排名第四的红阶因修摩尔席斯【Mosheir】仅仅用了一击包覆整个城市的火焰风暴，就帮国家攻下了一座反叛军的据点。
哪怕只要能够掌握一点点，伊斯塔也一定能成为灰阶因修的顶尖者。要是能够自如运用的话，比夏朴甚至相信他能够成为第七名红阶的因修。
然而眼前这位当事人却正将视线投向远方的白色塔楼，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幻觉吗？
眼镜之后，伊斯塔眨了眨有着凌厉视线的黑色双眼。
暗沉的瞳孔中隐约着的除了不安以外，还有那一轮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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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伊斯塔从洗完澡后，从更衣室出来走在外侧的回廊之时已经是黄昏了。
回廊的两侧种满了经过细心修裁的观赏性植物，许许多多伊斯塔无法告识名字的花朵正在盛夏的晚风中绽放着，让原本给人冷漠的白色建筑有了一丝自然的气息。
微弱的夕阳把天边的隐海染成澄亮的鲜红色。隐海的海面上有几艘高空货轮缓慢地航行着，看样子它们也将在伊斯塔所在的城市——索兰锡立体都市群停靠。
这些货轮和在地海上行驶的船舶结构相反，船壳是用氢质混钢龙骨勾勒出的流线型，出现在了机体的上方，以便在隐海朝着大地的海面上行驶；而货柜仓和控制室排列在船身的下侧，倒伸出来的甲板上支开着巨大的舷帆。
比夏朴的父亲好像就是开浮空舰的。伊斯塔不禁想起来。
毕竟在这个学校里能算得上朋友的人也没几个，这种事情再怎么样也是要记住的。
而另外一个算得上朋友的同学，此时正在从回廊的另外一端快速的奔跑过来。
“伊——斯塔！”比飞扑过来的气势更快一步的是少女高昂而充满活力的声音。
伊斯塔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然后借着腿部撑地的缓冲，用双手艰难地把对方纤细的身子凭空接住了。扑鼻而来的、女生沐浴后自然的体香，以及指尖传来了接触女性腹部的柔软触感，让少年的脸不自觉地微微涨红。
被高举在半空中，有着橘色长发、脸上写满了开心的少女用双手比出了胜利的手势，露出了调皮的表情。
“嘿嘿，漂亮的接球。”
“都说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克洛依【Chloe】。”伊斯塔把对方放了下来，后者正得意洋洋地捋平着纯白见习因修套装的裙摆。
男生郑重其事般地告诫着面前的少女:“在学校还是少和我这样。”
“这样是——哪、样、呀？”透过橘色的细碎刘海，克洛依用亮蓝的、有着金属光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少年的脸。
伊斯塔在她这样执着的注视下，难为情地中断了眼神的接触。
“就是...不要再像童年时一样扑来扑去了。”
“欸，这边又没人，也没有监视器——才没有人会看到……不就是怕人家说我跟你这个小残废走太近会感到困扰吗？”
展示了好看的虎牙，克洛依咧开嘴笑了起来。
虽然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但是伊斯塔还是对着面前的女生皱起了双眉。
“等一下，再怎么说小残废这个词也....”
“反正我是不会管别人怎么说的啦。”不容对方把话说完，少女踮起脚尖揉了揉对方黑色的头发。“不过我听说了哦，今天芙洛拉又来找你麻烦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
“伊斯塔你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摇了摇手指再次打断了少年的话，克洛依假装有些生气地鼓起了腮帮子。“委屈也好被批评也好，每次都这样。”
“还有这个芙洛拉，不就是分区议员的女儿嘛，居然这么仗势欺人！”说到这个事情上，少女的生气似乎已经不再是假装。像是手持武器一样，她愤愤不平地挥动着拳头。
“——哎？”咚的一声。
“下次她落单的时候我一定要以牙还牙，用风属性的招式把她裙子吹成碎片！”
“我说你，”伊斯塔伸手抓住了再次要挥落的、克洛依的手腕，“要策划啥的就自己策划就好了，没必要顺便打我的肩膀吧？”
“嗯哼这样顺便的小动作居然被发现了，真不愧是伊斯塔。”
“被莫名其妙的敲打着，这很难不被发现的好吗？”伊斯塔扶了下眼镜，像是要避开危险源一样，下意识地远离了橘发少女几步。
“还有你还是少去招惹芙洛拉。要是芙洛拉也对你出手的话，我可能就不会这样忍着她了。”
“哦吼？”看着男生突然坦率的表情，克洛依再次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很少这么认真的呢。不过与其对我如此担心，我觉得你……还是对自己更加在意一些吧。”
然后一转身，扎成马尾的头发在离心力的作用下轻轻地甩了伊斯塔一下。
“那么，我回宿舍去啦。”她突然露出关爱小孩子一般的神情，一步步地倒退着行走着：“你赶紧去食堂吃饭，这么晚了菜都快没了哟。”
伊斯塔揉着被头发甩到的脸颊，“嗯嗯”回答着对方。
他看着橘发少女轻步小跑着远离了自己的视线。
那就像是童年时每次黄昏中，在一个个漫长下午的嬉戏后常见的告别。
那时的他们还没有荒野中的草丛高，总是和另外几个年纪相仿的伙伴在茂密的植物里奔跑着，寻找来回跳跃的蚱蜢。
累了就摆出大字形的姿势躺下，让风吹动成海浪一样的荒草把自己淹没。
那个时候世界如此的安静，耳边尽是虫鸣与枝叶在风中的摩挲声。还有彼此稚气的呼吸声，以及胸腔中传来有力的鼓动、属于童年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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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塔从回忆里回过神时，却突然发现回廊的尽头不知何时、像是从虚无中走出来一般，站立着一名女子。
鲜红色的衣服和同色的长发。
以及同样的、赤色的瞳孔。
这样的存在让整个回廊的末端，呈现着比此时的天幕之海更加鲜红的氛围。
甚至让伊斯塔有了连周围空气都被染色的错觉。
“——红阶的因修？”通过对方的制服得出了这样的判断。
顶阶的战士不是都在前线协助索兰锡战斗吗？如果没有邀请的话，他们是不会这么容易来到学校里的。
“请问...有什么事情——？”
刚刚开口的提问，就被迎面而来的强风阻拦。
在瞬间，伊斯塔的视线就被飘动着的红发占据。那些头发在黄昏的阳光中，诡秘地闪动着凶险的光芒。
而在空气中肆意张扬的头发衬托中，是一张属于红衣因修的、五官姣好但杀意尽现的脸庞。
那张脸伊斯塔曾经在学校公示栏上见过。
黛西妲。
因修学院第二届的毕业生，也是现任战士中遥遥在上、位居排名第二的存在。因为她过于出色的实力和长相，如同偶像般地成为许多同学憧憬的前辈。
不容少年发出心中的质疑，一把鲜红的长剑从下方向他刺了上来。
“——！”
黑发的见习因修向后仰起，下巴惊险地避开了疾行的剑锋，同时腿部的氢质条件反射下快速地活化着，右脚脚尖顺势用强化的踢击扫向了对方持剑的手腕。
女子却没有丝毫的迟疑，立马回调剑身，以反手持剑的握姿将刀刃转向了伊斯塔的脚踝。而另外一只手也没用空缺，呈手刀的形态打向了少年即将抬起的左腿。
面对这如同獠牙一样的守姿，伊斯塔双臂支撑着地面、快速地抽身退后。尽管如此，他右脚的鞋帮还是留下了一道细长的剑痕，内侧的鲜血一点点地溢出来。
但是少年没有丝毫调整或是休息的契机。周围的大气又再染红，黛西妲再次近身。
女子手中的长剑快速地飞斩着，在昏黄的光线中留下一道道缭长的红色轨迹。而伊斯塔却只能勉强而艰难地躲闪，一边想尽办法将手伸向腰间的配剑。
对于脸色铁青的少年，女子没有给他任何抽剑的机会。她的攻击不留情面，像风暴一般逼压着对方。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伊斯塔勉强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了自己的疑问。
而冷漠回应这问题的，是毫无停滞、更加猛烈的剑击。
对于黛西妲来说，很少有人能够这样躲避开自己的攻势。红阶的因修不得不肯定着眼前的少年，确实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上有着惊人的天赋。
——是强化了动态视觉吗？
她不甘心地扬起左手，然后趁着伊斯塔的视线停留在剑身上的瞬间朝着对方的眼镜挥了过去。
啪。
镜片在强力的掌压下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白色的墙体上破碎开来。
而在这短短的间隙，却让伊斯塔有了拔剑的机会。
“——！”漆黑的瞳孔虽然失去了眼镜，但是在激活氢质的加持下发出了闪烁的金属光芒。同时少年一手持剑，另外一只手对着黛西妲扬了起来。
在他指尖里呈现着，是一枚在活性化边缘发着光的火属性氢质石。
浓密的雾气从晶石中释放了出来，一刹那周围的空气被暗红色的、因为失压而高速雾化的氢质笼罩。这是伊斯塔常年失败释放氢质石时，反反复复面对的雾气。
“投机取巧。”高阶的因修哼了一声。
在给人能够直接抓取雾气的错觉中，她像是掀开幕布一般把左边的手臂扬起，周围红色浓雾般的氢质便追随着女子的指尖聚拢了过去。
“——焚烧吧。”
在共振之下，空气中火属性的氢质被尽数点燃，随着左手划动在风中的轨迹，形成了小范围的火风暴。
耀眼的火光扭曲着回旋，笼罩着整个回廊。火焰像是有意识一般四处肆虐着，长鞭绕身一样的盘桓于女子的周围，在苍白的墙壁上面留下了炽热的痕迹。
可是燃烧持续了几秒之后，黛西妲却突然觉察到了什么。
如同惊醒一般将原本操控火焰的、张开的左手握起。
按下停止键一般，周遭的火焰随之迅速地收敛并熄灭。
而不偏不倚的同时，夕阳也如同跟随着她指尖的动作，收起了最后一道暮光。
周围是一片余烬与焦黑。
空气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暗沉了下来。
——逃掉了吗？
鲜红的瞳孔扫视着安静的四周。
哼。就算再怎么逃也没有用的。
她凝聚了意识，开始强化听力以捕捉少年逃跑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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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声。
呼吸声像是纤细的水流一样传来。
年轻的、没有杂质的呼吸声。
然而异常的平稳。平稳得不像是一个正在被自己追杀猎物的呼吸声。
而且这呼吸声非常的近，似乎就在黛西妲的身边。
在上方吗？！
黛西妲抬起头。
借着强化过的视线，她看到黑暗中，一枚隐约闪动的印轮吊坠在空气中正跟着佩戴者落下。
随之而来，伊斯塔手中的剑正无声无息地从回廊上方的天花板上朝自己斩来。
红色的长剑剑刃被快速举起，和深灰色的见习用剑发生了直接的对撞。
短暂的短兵相接中利刃的摩擦发出了明亮的火花。
伊斯塔在瞬间借着这一丝光亮，看到映照在对方那双红色眼眸中自己异常平静的脸。那样的表情在记忆中似乎也曾出现过。
他轻盈地落在离黛西妲不远的地面上，胸前的挂坠凌厉地闪烁着。
仿佛带着困兽一般决绝的意志，伊斯塔在剑柄的末端凹槽上放上一枚澄绿的氢质石。
剑身也在同时被绿光充盈着，黑发的少年展开了剑技的初势。
重心压低，手腕带动着剑尖在空气中轻微的划动，隐约地划出了规律的图案。
黛西妲看出了这个属于因修固有剑技的前引。这是对于许多因修都很难掌握的风属性剑技。
——瞬身技·六段斩。
和黛西妲的高速斩击不一样，这是借助剑内和体内氢质的共鸣，从而实现附带有风刃缠绕加持的、更加高速的斩击。
红发的女子也在同时调整好了站姿，她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不亚于与同阶因修的艰难。
毕竟出发前，阿卡德博士是那么严肃地警告过自己。
面前的这个少年，绝对不能轻视。
毕竟是三年前曾经凭借着一支反曲刀就从叛军营地中逃脱出来，独自一人穿过难民安置区和安防隔离边线，从而破格接受因修改造的少年。
——！
黛西妲迅速地举起了剑，接下了从正面而来的、带着亮绿色光迹的第一道斩击。
强烈撞击而产生的火花像有意识的小生命一般闯入了视野。
——这不是普通的六段斩。
一般的因修释放这种攻击是不会同时兼备这么高的速度和这么强劲的力量。
红阶因修心里暗自诧异。
紧接着她压低了身段，双手握剑挡下了从下盘横扫而来的第二击。
手指被震得有些麻木。火花也随着剑技卷起的风肆意逃窜。
然后是第三击、第四击。泛着绿光的剑不留情面的压制了她反击的意图。
“呜噢噢噢噢噢——！”
黑发的少年发出了低吼。剑击也随着这撕锦裂帛般的气势不断增强。
他的身体就像是战斗人偶一样高速的运作着，而每一段攻击都携带着如同磨炼多年的技艺，行云流水般的把黛西妲逼退向了回廊的尽头。
女子只能无声地用倾斜的剑身次次卸开剑锋的力道。同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已经渐失知觉。
这是对方依附在剑刃上的风随着那些绿色的光痕贯穿了自己的防守，在肌肤上留下锐利的伤口。
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了。黛西妲有些欣慰地露出了笑容。
伴随着这笑容，在彼此两人心中的默数之下，伊斯塔的第六段攻击结束了。
黛西妲知道自己迎来了反击的机会。
所有的因修在顺利完成这样高强度的剑技之后，身体都会因为氢质的极致共鸣而出现短暂的肌体僵直。
她大幅度的回拉剑刃，接着以削平大地一样的气势向着对方横向挥了过去。
可是她突然注意到了，黑发少年的剑依旧充盈着绿色的光。
——剑技……还没结束？！
难道是通过降低每次的释放力度余留出了第七下攻击？
强制修改固有剑技——就连灰阶的战士都难以学会的技巧，这真的是一个见习因修能够达到的层面吗？
一切已经来不及多虑。她的红色剑刃已经出手，划破疾风，游走空中。
而绿色的剑光也在一瞬间拽起了最后的斩击。
本不应该存在的第七段带着金属剑刃掠过空气时发出的嘶哑声，最终深入了她纤细的腹部。而同时一道鲜红的印记在黛西妲的剑刃停息之后，浮现于伊斯塔的后背之上。
“是我输了。”黛西妲慢慢地后退，武器徒然落地。
“——不过还没结束。”
在伊斯塔逐渐诧异的视线中，红发女子的身形开始像信号极差的屏幕画面一样频闪着错格，发出了不寻常的暗红色光芒。
“下一次，用自己的身体——”
仿佛用尽了剩下最后的力气，她强撑着微笑，低声地对黑发的少年说道。
“再来好好地和你切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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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光芒愈加的强烈，最后像爆发的洪流一样，贯穿了这片回廊。
如果这个时候伊斯塔再次抬头看向教学楼的白色屋顶，他会看到名为黛西妲的红阶因修睁开了因为集中意识而紧闭的鲜红双眼，在那里缓缓地站立起身。
背后的伤口流出的血浸染了白色的见习衣服，剧痛中少年用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看着那具被自己重伤的女性身体，如同失去能源的电子元件一般在红光中暗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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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鲜红的长发逐渐褪变着，慢慢地呈现出了隐藏于其下的茶绿色泽。
原本红白相间的高阶制服也淡去了颜色，露出了和自己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纯白服饰。
映入伊斯塔黑色双眼的是，一具见习因修的、没有生命迹象的身体。
以及，那名叫芙洛拉的女生血色尽失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