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定了定神,发现左手边的门是虚掩着的,有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十月蹲在地上,轻轻的将门推开一点,朝里张望。房间里面的桌子上,架子上摆满了大瓶小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有的瓶子里还在闪着光,像萤火虫的光,煞是好看。桌子的旁边正在燃烧着一个火炉子,上面架着一口锅,锅里正在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上官铃儿搅动了一下锅里的东西,隔着蒸腾的热气,十月看不清楚锅里煮的什么东西。只见上官铃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将瓶子往锅里倒,从瓶子里流出一滴血。上官铃儿满意的笑了笑,又搅动了一下锅子。这时十月看到里面翻出来一颗婴儿的头。
十月一把捂住嘴巴,缩回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硬是忍住没有吐出来,真是太恶心了。她想起上官铃和她说的爱情水的配方,她恍然明白自己的手指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针孔,原来是上官铃儿扎的,想不到她并没有放弃继续炼爱情水。挤两滴她的血倒无所谓,没想到她会用婴儿的尸体,而且这婴儿是哪来的?是死尸还是被她弄死的?十月差一点又吐了,这上官铃儿真是太残忍了,为了一已之私,不惜取他人性命,太可怕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之前十月还一直将她当好人,现在看到这一幕十月决心要离上官铃儿远一点。
十月不敢再看,准备原路返回,突然想到上官仆射放出逍遥王魂魄的那个瓶子,莫非桌子上的那些闪光的瓶子里装着的是人的魂魄?
上官铃儿竟然拿别人的魂魄来炼爱情水!
这么说来这里是上官府?
十月这才意识自己跟着上官铃儿进了上官府,虽然她之前来过上官府,但每次都是从正门进的府,再加上上官府实在太大,她来的时候还是那次上官铃儿受伤的时候,并未四处走动,后院更是未曾踏足,所以一路跟来都未发现原来是进了上官府。
那右边的房间里又藏着什么?
十月想起自己本来就想混进上官府找周天昆的魂魄,看来这里是上官仆射的密室,这真是误打误撞,来对了地方。
十月推了推右边的门,门没锁,里面漆黑一片,十月闪身进去,待慢慢的适应了里面黑暗的光线,正摸索着想要搞清楚里面的布局。突然听到脚步声,还没等十月反应过来,黑暗里火光一亮,有人擎着一盏灯走了进来,十月瞬间石化,她已经来不及躲藏起来,顿时死了的心都有了,心想,这下完了,被发现了。
走进来的人正是上官铃儿,可是奇怪的是上官铃儿像是没看见她一样,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她走到一排架子旁边,将一个瓶子放上去,又转身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关上了门。
十月大气都不敢出,心想不是上官铃儿瞎了,就是自己傻了。
过了好一阵子,门外再无一点动静,大概上官铃儿已经完成试验回去了。
十月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动一下,眼前突然又火光一闪,桌子上的灯亮了,十月猝不及防“啊”的一声,声音还没发出来,就被人堵住了嘴。
十月这下可吓得不轻,眼睛都快爆出来了,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月儿,别怕,是我。”
十月这才看清堵住自己嘴巴的人是慕容尘,她瞪了慕容尘一眼,意思是你吓死我了。
慕容尘放下堵着十月嘴巴的手说:“你胆子也真够大的,什么地方都敢闯。”
十月瞪着他说:“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尘板着脸说:“你总是到处乱跑,我能不跟着你吗?”
十月这会心里却涌出一丝甜蜜说:“这么说你一直跟着我。”
慕容尘点点头。
十月噘着嘴巴说:“我等了你一夜,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见我?还偷偷跟着我?”
慕容尘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
十月奇怪的问:“刚刚铃儿为什么看见我却像没看见一样?”
慕容尘拿起灯盏说:”因为我对她施了幻术,她看到的你是一个花瓶。“
”那你干嘛突然点灯,吓死我了。“
“我就是怕突然在你面前出现吓到你,才点的灯。”
慕容尘一手拿着灯盏,一手拉着十月往外走。
十月突然停住说:“等等。”又转过身去看架子上的瓶子。
慕容尘不耐烦的说:“你又想干嘛?”
架子上摆满了瓶子,瓶子上都贴着字条,上面写着名字,大概是人名。十月一边找一边说:“你看这里有这么多魂魄,上官父女禁锢别人的魂魄,还拿这些魂魄来炼什么爱情水,你就不管管吗?”
慕容尘说:“上官仆射迟早会伏法,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十月不悦的说:“那是什么时候?”
慕容尘皱了皱眉说:“此地不宜久留,回去再说。”
十月从慕容尘手里抢过灯盏,一边找一边说:“先等一下。”
慕容尘问:“你在找什么?”
十月头也不回的说:“找周天昆的魂魄。”
慕容尘满脸狐疑,却也不再问,只是帮着找。架子上的瓶子还真多,少说也有一百多个。摸一下瓶身,瓶子里就亮了,仿佛魂魄睡着了,被吵醒了一般,并且不停的在瓶子里跳动。
十月眼睛一亮:“找到了。”
贴在瓶子上的纸条上写着周天昆的名字,不是放在架子上,而是搁在架子旁边的壁龛上。慕容尘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一声“别动。”刚喊出口,十月已经兴奋的一把将瓶子攥在手里。
摆满瓶子的架子突然嵌入了墙壁里,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像长了腿似的,全都钻到墙壁里了,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嗖嗖嗖”的射出无数支箭,急如蝗雨。
慕容尘喊了声:“小心。”
一把将十月捞在手里,纵身跃起,可惜慕容尘让玄在密室外面警戒,没有进来,变不出盾牌,好在他的腰间有一支软剑。
慕容尘跃起的同时已抽出软剑,剑身一抖,刷刷刷的砍掉头顶上的箭,剑尖直指屋顶,他打算捅破屋顶,从屋顶逃走。没想到“叮”的一声,剑尖刺到屋顶激起一串火星。屋顶竟然是铁铸的。
慕容尘和十月遭到剑尖的反作用力,身体急速下降,眼看又一阵箭雨袭来。密室俨然已变成铁桶,屋里也已没有一处可躲避之处,眼看两人都要变成刺猬,想想都会浑身痛的刺猬。
慕容尘长剑一挥,划出一片白光,无数支箭矢被白光划落,就在这阵箭雨将尽,慕容尘的长剑挥出待回护的间隙,几乎是在常人无法察觉的毫秒之间,一支利箭带着破空之势,呼啸着射来,慕容尘反应极快,如果换作普通的秘术师铁定来不及回剑,但是慕容尘的剑已快得看不到剑刃,只听见“当“的一声,利箭已被砍断,谁知,箭头一分为三,支支都奔着十月而来,迅疾无比,任慕容尘的剑有多快,也只档掉了两枚箭头,第三支箭头”噗“的一声穿透了十月的肩胛骨,带出一阵血花。
慕容尘心里一痛,仿佛刺穿的是自己的肩膀。
慕容尘怒极,”唰”的一声反手掷出手中长剑,长剑不偏不倚,“当”的一声钉在刚刚那支箭射出来的空隙,虽然那个空隙小得几乎看不到,仅能射出一支箭,但长剑还是准确无误的钉在那个细小的洞口,剑身兀自”嗡嗡嗡“的颤动着。不管洞口外放箭的是谁,此刻只怕已被这柄箭震慑住了。
慕容尘抱着十月心痛的唤着:”月儿,月儿。“
十月痛得差点昏死过去,奇怪的是她看到自己喷出来的血溅在空中,晕染开来,就像雨水溅在纸上,而空中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纸,或是有一张看不见的幕布,被血珠溅到的地方显现出十几个字,那些字跃动着,发出金色的光芒。
她突然想起慕容堇说过,秘籍虽然形成了结界,但并非消毁了,用她的血可使秘籍中的文字再现。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血如何能将秘籍中的文字再现,原来是这样。
十月虚弱的笑了笑,那些字只闪动了几秒,就不见了,血都溅到了地上。
慕容尘呆愣了片刻,随即敛目凝神,右手作施愿印,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那些溅出去的血如同流水倒流一般又回到十月的身体里,十月肩膀的伤口也瞬间回复原样,就像根本就没有受伤,根本就没有被箭刺穿一样。十月一点都不觉得痛了,就像刚刚只是做了个梦一样。
十月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慕容尘,想不到慕容尘的悟性这么高,刚刚出现的并不多的字,慕容尘已领悟了要决。
十月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慕容尘,她记得慕容尘说过,秘术的最高级是可以随心所欲调动天地间万事万物的力量。
难道他已经达到了?就刚刚那几秒的时间?不多的几个血字?
但此时此地也不方便询问,慕容尘对十月宽慰的笑了笑说,我们走吧。
他抱起十月往铁门处走去,十月惊讶的看着慕容尘抱着自己穿过铁门,如若无物。真是无敌了,竟然能穿墙过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