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她的生日,她喜欢水晶球,你知道哪里有卖的吗?”
“到了高中,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认识我。”
“告诉你一个秘密,能告诉别人的秘密都不叫秘密。”
……
张筱悠是被周婷牵着走回家的,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自己家门口。
“筱悠,该拿钥匙开门了!”周婷看着她的模样,说不担心是假的,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呢,感情这件事不是她能够插手的,不然早在十多年前她就会让筱悠放下。这么多年,他们以为他们都不提起那个人,筱悠就会忘记,可是他们都错了,筱悠嘴上不说,却把那个人悄悄地放在了心底。
“哦。”张筱悠开始在包里翻找,今天周五,爸妈还在上班,她要是又忘了带要是可就真的进不去了。
所幸的是,她这次带着的,利索地开了门,换了鞋子,这么多年,家里还是这幅模样,一点都没变——挂在墙上会整点报时的电子钟,墙角那颗不知道是哪一年装饰的圣诞树,客厅那台早就拿来堆杂物的跑步机,还有那间自己不在家就会房门紧闭的房间……
“婷子,你今天休息吗?”张筱悠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今天可能已经下班了。
周婷也一脸看着智障的表情看着她,“你在问什么呀,今天周五,你姐们我可是为了你专门请的假。”
是了,当年她高考失利,是后来考专升本才上的本科,周婷她们只要没有留校深造的都已经工作一年了,只有她,现在才面临毕业。
“行了,我看你还是先洗个脸清醒一下吧!”周婷心里明明担忧着,可说出来的话确是满满的嫌弃。
“嗯。”张筱悠应了一声,却先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房间很干净,像是经常打扫收拾,床上铺着防尘布,她打开柜子,床上用品都整整齐齐地放在里面。
“婷子,我想我爸妈了。”张筱悠突然就哭了,像个无助的孩子,就蹲在墙角,将自己抱成一团。
周婷见状心里快步走了过去,将她抱在怀里,“不是已经回来了吗?等会他们下班了就能见到了,待会儿你爸妈回来看到你哭,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
“可是,我好难受,我觉得我要死了,婷子,我好难受。”张筱悠抱着周婷,哭得有些撕心裂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难受,好想哭,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好痛,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
“筱悠,你还是不想放下吗?”周婷轻轻地拍着张筱悠的背,希望她能好受一点,她看着这样的筱悠也很难受,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筱悠。不,她见过,但是已经十年前了。
“他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了,婷子,四年前当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他的名字时,我就知道,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哪怕当时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也没有忘记。我可以做到不去打扰,可我忘不掉,放不下,他好像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已经深入骨髓了。”张筱悠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在自己心里,挥洒不去了。她很难受,她也想忘,可是,她的大脑不受她自己控制了,她忘不掉,她也怪自己没有,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筱悠,他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是爱,还是仅仅是年少的执念?”周婷不知道这种感受,她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人,也不曾做过这种事。
“婷子,你吃过青柠吗?青柠和黄柠檬不一样,它很酸,而且回味还带这苦涩,可是,就是这种味道,只要你吃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张筱悠抽泣着,看向周婷的目光很坚定,让周婷也一时失神,筱悠她,真的太认真了。
“可是,你也知道它是苦涩的呀!筱悠,真的可以了,放过自己吧,已经十年了,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周婷知道,筱悠这次回来是想结束这段长达这么多年的单相思,可是,她也怕她下不了决心。
“是呀,能有多少个十年呢?”张筱悠呢喃着,突然就想到了曾经高中时候的一部漫画——《蓝鲤镇》:记忆中的人就让他们活在记忆中呗。
“婷子,我想通了,因为他一直在我的记忆里,所以我会把他想得越来越好,我忘不了的不过是我记忆中的他罢了,而我记忆里的他从来都不是真实的他。”张筱悠突然破涕而笑,尽管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可现在的笑容也让周婷觉得比之前的好多了。
“能想通就好了,你还年轻,应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周婷想起了一个人,他可能并不适合筱悠,但她还是问了出来,“你还记得吴皓吗?”
张筱悠一怔,吴皓?这个名字好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淡然笑了笑,“我于他而言,就是蒋南城于我,不合适的,当初我已经伤害过他一次了,我不想再犯错了,毕竟我们都长大了。”
“可是,”他前段时间还问她关于筱悠的事,她总是希望筱悠能快点找到另一半,这样她才会相信筱悠是真的放下了。
张筱悠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没等周婷说完就打断了她,“我现在想一个人过一段时间,我没事的,说好要放下,可在完全放下之前,我不想再去伤害谁了。没有谁是应该受到伤害的。”
“行吧,那你先简单收拾一下,我们晚上出去吃吧!”周婷也不再劝说什么,她了解筱悠,看似拿不定主意,可是谁也改变不了她已经决定的事,也许现在的她真的应该一个人过段时间吧。
“好,那你先去看会电视,算了,你还是玩儿你的手机吧!我先整理一下。”张筱悠将周婷推出了自己房间,让她自己找个地方坐会儿。
张筱悠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将自己的长发利落地捆了个马尾,看上去人也精神了些,背上自己的小包包,跟周婷出门了。
没有人注意到,在张筱悠的房间,架子上的一本同学录掉了下来,落在地上,里面有张照片散落了出来,正开着的那一页,姓名那里写的正是蒋南城。
照片上的少年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出,他笑得很开心,显露出来的那颗虎牙衬得他很帅气。这张照片是张筱悠在高中的时候偷拍的,她也不知道他发现没有,但是她当时拍的时候是真的胆战心惊的,生怕被人逮到,为此,她还装作不经意拍景的样子拍了不少绿色植物。
张筱悠曾经对着这张照片哭过不止一次,她一直都知道,她喜欢的这个少年,很优秀。他的手很好看,却有些冰冷,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变得温暖了?他笑起来也很好看,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笑得那么温暖?
她曾经问过自己,是不是喜欢那丝温暖,所以才一直追逐着那抹身影。她不知道,她没有想通这个问题,可后来她遇到了很多温暖的人,却没有一个像他那样驻在她的心里。
也许像她们说的那样,初恋是不容易让人忘记的,可是这么多年了,她对他应该放下了,她不能也不应该为了一场梦放弃自己应有的人生。
曾经的她,愿意像一个影子,在暗处悄悄地看着他,只要能看到他,哪怕付出再多她都不后悔。她可以坐很久的车,就为了去他学校看他一眼,哪怕他并不知道为此她付出了多少;她可以多方打听他的喜好,在他生日的时候悄悄送上。
她们当初劝她,你可以爱他爱到尘埃里,可是他看到尘埃里的你了吗?原来她固执地不听,认为自己开心就好了。但是后来她才发现,她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当她能够见到他了之后,她就想要更多,可是她又凭什么?
从始至终,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她累了,所以她想放下了。但是她忘记了,曾经有段时间,她放下过,但是那个带她走出来的少年却早就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
那件事发生后,她将所有关于他的东西都锁了起来,藏进了一个她不曾再翻过的柜子里,所有人都将他的事当做禁忌,不再提起,她们希望他淡出她的生活,但是张筱悠是真的忘了。之所以会把蒋南城记得那么深刻,不过是因为把对那个人的念想加在了他身上罢了,忘记了那个人,她就以为蒋南城是她的全部。
周婷知道,但她不知道怎么说,说她一直以来以为的喜欢都错了?说她喜欢的不是蒋南城,是陆怀远?可是这些话说出口简单,后果呢?她怕她承受不起,所以她一直陪着筱悠演戏,只要她开心就好。
但是这么多年,她看着筱悠把对陆怀远的爱放在蒋南城身上,她很难受,不知道是替陆怀远难受,还是替筱悠难受,也许都有吧。她希望能有一个人把她唤醒,可是她们,包括蒋南城,没有一个人愿意当这个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