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样，高考的时候查成绩之前手抖的跟什么似的，查完了，就那样了，所以经常是知道真相之前最紧张。经历了昨天晚上，当她看到那个女人的那一瞬，其实她是阿猫阿狗都没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存在。所以，现在的Ebe怔怔的坐在那里，有种病态的平静。
“Ebe姐，你这么积极啊，昨天看你没在群里回，还以为你没看到呢。”旁边同一个老大其他团队的同事放下包，果然大家在群里什么都不说，但什么都看在眼里。
“哦，我看到有点晚，就不想在群里打扰大家了。”
“哎哟，我看看，我说今天你哪不一样呢，这是前几天Gucci刚出的新品吧，我看我朋友圈代购都拿不到呢。”同事突然很惊讶地拉起Ebe，刚才还怔在那里的Ebe有点不知所措。
“Ebe姐，你不是中彩票了吧，生完孩子不都一下子紧紧巴巴的，你这全身，生育金都不够吧。”八卦的同事永远不缺。
“你们大早上站着锻炼呢，看我们产妇身材没恢复啊。”从边门进来的Collin觉得自己的搭档脸色有点不大好，赶忙解围。
“赶紧让我们产妇坐着吧，减肥也不在这几天，这么快就回来上班，累着呢。”一边把Ebe按到坐位上。
同事还是上下打量。
“不是我，你仔细看看你们Ebe啊，生完孩子回来是不是不一样，这个裙子加上这个风衣，哦，对，你看看这个鞋子，加起来好几万了吧。”同事的眼神满是疑惑。
“哎呀，我们公司客服小姑娘脚下还都是Channel呢，我们Ebe平时不那么大手大脚，现在刚生完，改变一下不行啊，我们房地产一姐好吗？”
“也对也对。”听Collin这么一说，同事转过去吃起自己全家的早点。
“你没事吧。”Collin拿着麦当劳的套餐薯饼，转着椅子到了Ebe身边，小声问。
“没事，昨天晚上和朋友喝了点酒。”
“你最近喝的有点多啊。”Collin嘴角动了一下，没说啥，转了回去，她并不喜欢八卦别人的私事，因为公司对她的八卦太多了，她知道八卦对当事人的伤害不比键盘侠低。
“大家来的都挺早啊。”Kelly总的办公室虽然不在这边，但是她一天总要巡几次。
“Ebe都来这么早啊，快，Collin啊，我看还有几个没到的，群里@她们，产妇都来了，几个单身的磨磨蹭蹭的。”
“哦哦，好的。”
Ebe满脑子都是前台，前台，昨天晚上那个女人，楼上的前台，雪白的手指，鲜红的指甲，她很焦躁，周围吃早饭的声音，交流的声音都触碰着她的神经，但是现在同事渐渐都来了，她不能爆发。她干脆站起身，去洗手间，用冷水往自己脸上泼了几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华衣美服，但是脸上却没什么血色，整个人都很黯淡和憔悴。
回到位子上，Ebe赶紧把化妆包拿出来，她想要好好画一画，不然觉得对不起好闺蜜这身装备，边画，感觉脸这几天好像瘦了点。
Jessica一路上看着助理整理的关于昨天会议的笔记，一边盘算着。
做了天域三年的法律顾问，就见过董事长一面，还是自己之前一个建筑材料做的很大的浙江老板介绍的，当时自己还没出来单干，但是已经和刚回国的Nelson在想法上一拍即合了，所以已经开始和老客户们沟通自己的想法，顺便请他们多介绍介绍客户，为自立门户做准备。有一天老客户说约了一个饭局，会有大人物出现，神神秘秘的，然后就到了安吉一片竹林深处的园林，真的是别具一格，一般人找不到。
像老式的大宅一样，跟着服务生的指引，走过长长的回廊才到客厅，所有的装饰都古色古香。品着白茶，她和Nelson在那里第一次见到钦董，还是蛮典型的中国老一辈民营企业家，西装革履，身上该有的名牌肯定是不会少，但是总归没有那种洋气的感觉。
脸还是始终很和气的样子，但笑脸下的城府就猜不透了，刚开始在会客厅，以发问和倾听为主，也看不出是否满意。
但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几杯白酒下肚，话就渐渐多了起来，周围的陪客，包括自己的老客户都可以看出是指着钦董吃饭的，所以频频举杯敬酒。钦董的酒量也真是好，也许都是熟人，也许有新人又有美女，钦董显得格外开心，来者不拒，Jessica和Nelson当然也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喝得去洗手间吐了几回。虽然第一次见面生意没有谈多少，但几天后天域就通知签约了，这顾问费也比一般企业丰厚，关键是条件还很宽松。
前几年，房地产依旧不错，天域又一直比较低调，所以也没遇到过什么大的官司或者舆情，每年拿着人家的顾问费，Jessica他们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律所负责日常对接的助理经常追着天域的法务问问有没有需要，人家都是摆摆手。
今年，房地产严调控开始，开发商日子不好过，都是风声鹤唳，各种传言的，最近关于天域就一直传言股东对现在国内这种比较佛系的态度有意见，觉得马上房地产就要迎来残酷的兼并，没有狼性就会被吞并，所以有说股东希望年轻有冲劲的钦天玺能回来。
这不，昨天刚见到他的秘书，今天几年不见的钦董居然亲自召见，意欲何为，无非是探一下立场和站队，看来以后这顾问费收的可没那么轻松了。
虽说是上海的郊区，但佘山有很多隐藏的别墅，也是寸土寸金。
车驶到庄园门口，穿着白衬衫黑西服的保安并没有上前打扰，而是对着耳机耳语了几句，应该是告诉对方车牌，很快大门就打开了。
Amiee刚摇下车窗，小哥就过来说：“一直直走，看到一座楼，李总在那等你们。”
开进去就是林荫道，两边的树应该是刻意移植的，绿化密度完全跟门外不一样。
经过林荫道，突然开阔，与其说是一栋楼，说是一栋欧式的古堡似乎更贴切，一眼望去，都是很恢弘的大理石，显得很厚重和有仪式感。还没来得及细看，已经看到李董在门口等着了。
“李董，今天怎么这么突然啊，我都没好好准备。”Jessica赶紧下车，想要在进去之前从李董那知道点什么。
“我也是早上六点多被吩咐的，因为老头子好像刚听说昨天天玺总回来了，还和你们一起去参加了政府会议。”
“天玺总？没有啊，我昨天只看到了他的秘书。”
说着说着，已经上了楼。
“你反正很灵活的，总之多听少说吧。”交代了这么一句，李总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钦总，汤小姐来了。”
“那你先出去吧。”
Jessica进了门，李总就轻轻地关上门。
钦总把手中的雪茄搭在烟灰缸上，很礼貌地站起身。
“汤小姐，好久不见，还是美丽大方，年轻有为啊。”
面对这突然的赞美，Jessica有点受不住。
“哪里哪里，钦总谬赞，是你们给我们绽放光彩的机会。”一边说，一边快速走向沙发。
“请坐，请坐。”一边用手指引Jessica坐到自己边上的沙发上，一边自己坐下。
“今天突然请汤小姐来呢，是得了个上好的普洱，听说小姑娘都挺喜欢普洱，修身减肥的。”钦总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块茶砖，一个竹质的茶刀。
“那真的是我的荣幸，这种普洱很难得的。”一边看，一边也帮不上什么忙的Jessica只能动嘴在旁边夸赞。
“还是您讲究呀，喝茶都这么有仪式感。”看着钦总的大手很细致地运用茶刀在撬茶砖，Jessica感叹到。
“我们啊，年轻的时候吧，和你们一样，都急，总觉得得快；年纪大了，就发现很多事情，就像这茶一样，得慢慢来，你才能品出味。”钦总一边洗茶，一边说。
虽然还没说什么实际的内容，但Jessica很清楚这话里有话。
“是，是，您吃的盐肯定是比我吃的饭还多，不是有个电影说让子弹飞一会，就是说凡事要等一等，看一看。”
“汤小姐果然是聪慧过人。”钦总终于倒了一小杯递给Jessica。
“这个是真的没有杂质的陈香。”Jessica闻了闻。
“识货啊。”钦总闭着眼睛闻了闻，喝了一口。
“汤小姐昨天是去参加了政府关于房地产政策的会议？”喝了几口，钦总终于进入主题。
“对，昨天，关于会议和政策解读都整理好了电子版，今天来的有点急，没有打印出来，我待会会交给李总。”
“这个相信你们的专业度，那你有看到我的儿子吗？”
“哦，您是说天玺总？”
“对，看来虽然不常在国内，名字大家还都知道。”
“天域是国内龙头，大家总归有有所耳闻，不过昨天我并没有看到天玺总，我是遇到他的秘书，昨天一天的会，他可能在忙别的吧。”
“以后有机会见。”钦总想，这点这个儿子倒是和自己很像，城府深，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以前呢，他不管国内的事情；昨天他已经回来，以后呢，他会开始分管一部分国内的事务。”
“哦，那天域有您二位一定会发展的越来越好。”Jessica恭维道，说话的时候不敢偏颇任何一方。
看到年轻的Jessica说话如此密不透风，钦总更是觉得不能小觑。
“年轻人啊，和我们这些老人啊，想法啊，观念呢还是有不同，我这个儿子啊，一直就在外面飘着。”钦总意味深长的说。
“这个每一代人肯定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你们都是为天域好，所以天域的发展也一直这么好这么稳定。”
钦总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很清楚至少今天她不会做出什么抉择，也不会太多表明心迹，毕竟她都还没见过自己的儿子。
于是又聊了一会，十一点多就出来了，长吁了一口气坐上自己的车。
“怎么样？”Amiee关切地问。
“就说了些客套话，你待会记得把昨天整理的发给李董和Steven各一份。”
“唉，以后一个集团还要和两个人汇报。”Amiee启动了车。
Jessica在包里翻东西，并没有注意一辆黑色的宾利迎面驶过去。
“这么早，谁来拜访？”
“好像是昨天的法律顾问，Jessica。”刚才Jessica走出门的时候，坐在副驾驶的Steven就注意到了。
难道她这么快就对自己的父亲效忠了？钦天玺思忖着。
“下午，让她来集团汇报一下她昨天的解读吧，不要说是对我。”
“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