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大家聚集在旧金山大学的图书馆前面,乘坐大巴车去Stanford大学。站在图书馆门口,小洛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内心有些堵堵的,像是主动脉被什么阻塞了,无法畅通,连呼吸都觉得浓重起来。
等了不到十分钟,大巴车缓缓地开了过来,大家依次上了大巴,小洛找了个靠前的地方坐下,就闭上眼睛想养养神。
“冯主任,是不是不舒服,看你这几天脸色不太好!”金融系的系主任董老师也是一位女老师,游学期间一直跟小洛住在一起。
“没事的,就是眼睛有点干,闭闭眼睛。”小洛睁开眼,笑着说。
“多注意哈,千万别病了。”董老师又关切地来了一句,坐在了小洛旁边。
“我会的。”小洛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大巴一路兜兜停停,十点多才到达Stanford大学,老师们鱼贯而出,负责老师清点好人数之后,才进入校园。
五年之后,又返回到这里,小洛并没有多少惊喜,反而自己的内心不断有锐痛传来,随着渐渐深入校园,这种锐痛越来越强烈。
游学团依次浏览了胡佛塔、图书馆、美术馆等著名景点,又来到了之前小洛没有去过的纪念堂。
再去纪念堂的路上,小洛的心仿如被什么东西拽着,一块块地在脱离自己,灵魂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磅礴而出,她想压都压不住!
董老师看到小洛脸上冷汗直流,关切地问她是否生病了,小洛摇了摇头,忍着裂痛和虚空的感觉走入了纪念堂。
纪念堂里面摆放着Stanford大学以往已经去世的杰出的毕业生,这个纪念堂也是为了缅怀先人而创建的。
门口有相关纪念堂的介绍和建立时间,里面有一圈按照出生日期介绍的杰出人物,有照片、生平介绍和主要贡献等。
一走入堂内,小洛的腿开始微微颤抖,从最早的人物介绍开始,越走就觉得越浮虚,当走到离结束还有不到两米时,她居然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
“这么年轻,居然就去世了,太可惜了。”小洛听到旁边的几个老师窃窃私语着。
“天妒英才呀!关键还这么帅!”一个女老师满是惋惜。
潜意识里,小洛感知到这个年轻的科学家跟自己有些关系。她想立刻去看,又怕看到,最后鼓足勇气,来到了最后一个人物介绍的前面。
当看到那个似笑非笑的照片时,小洛脑子里翁的一生,似乎被炸开了,无数信息一股脑涌了进来。
“我叫向幻海!”
“这道题可以这么解…”
“我篮球打的帅吧…”
“我带着你…”
“你一定要给我写信…”
中学的画面像一个个胶片闪现在小洛的眼前。
“他出车祸了!”
小路看到自己骑车飞奔的情形,路上下着大雨,可走着走着,向幻海的记忆就消失了。
“我怎么会忘了你?”小洛只觉得脑袋要炸开,不由自主滴抱着头蹲在了地下。
“冯主任!冯主任,你怎么了?”董老师和孟老师跑过来,想把她拉起来。
“没事!Slowe是我的同学,没想到…”小洛说不下去了。
两个人没想到是这样,只能蹲下安慰她:“冯主任,别难过了毕竟人已经走了。”
“我想在这里静静,你们先去参观,我到门口等你们。”忍着被车裂的心,小洛摆了摆手。
“好吧!有啥事及时打电话。”两个人知道,此时他们也无法安慰她。
蹲了好久,小洛平复了一下情绪,盯着墙上的照片,久久移不开眼睛,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似嗔似怨,也许是责怪自己居然把他忘的这么彻底吧!
下面是他的英文介绍:Slowe.xiang,美国最年轻的科学家,计算机图像识别算法专家,祖籍中国,…于2000年5月28日因突发心梗去世。
这个时间,正是小洛梦见芮芮走失的那一天,没想到走失的不是芮芮,而是被自己忘却的挚爱。
看着他的照片,小洛难过的不能自己,泪水再也忍不住了,狂奔而下。她这才明白为何跟芮有彬在一起时,总觉得缺一些什么,心里一直觉得缺少东西,原来自己把最重要的一段感情和人都弄丢了。
“你是冯小洛吧?”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拔的小洛,听到了一个声音。
她抬起泪眼看了一下,一个瘦高的男士站在她的面前,正在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
小洛冲他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我是幻海的发小,他去世前把一些东西交给我,说是今天会遇到一位女士在他的纪年相片前哭,让我把东西交给她。我本来不相信他说的,今天过来是碰碰运气,没想到果然碰上了。”男士蹲下来,把小洛扶了起来。
“幻海让我告诉你,他很抱歉,居然忘记你这么多年。这些年,他一直觉得把自己的心丢了,直到去世前四天,他记起了你,托中国驻美国大使馆打听你的消息,可惜消息还没到,他就去世了。”
“他这么年轻,怎么会…”小洛哽咽着问。
“这些年,他一直很不开心,经常跟我说自己可能丢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记得有一年他随访问团去幻海,同去的朋友告诉我说在幻海他遇到了一个心仪的女孩,我以为他终于转性了呢。没想到回来之后他更阴郁了。他说有人删除了他的记忆,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弄丢了。就一直研究脑神经和计算图形学的算法,希望有一天恢复他的记忆,没想到,好不同意恢复了,他却走了。”
眼前闪现出在幻海大学迎接访问团的情形,小洛清晰地记得当他第一次看到他从机场出来时,就有一种亲切感,他们坐着大巴,一路聊到了学校,然后一起讨论计算机网络技术,她为他主持了演讲会,他们一起出去逛街,一起漫步校园,在最后一天,一起参加舞会的情形,他答应她给她一些资料,结果最终没等到他,后来他也淡忘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