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转身向反方向行去,无涯好几次回头,看着褚云离去的方向,似乎这样就能看到她心心念念想见到的人,可这长廊曲折蜿蜒,那人转身的太过于决绝,离去的太过于迅速,让人根本无法追寻他的背影。最后,无涯也只好不再回头。
只是她没有看到,在长廊的拐角,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的目送他们离开。
皇后居住的长平宫与皇贵妃居住的长凝宫都在御花园的隔壁,东朔帝后宫只有两位娘娘,脾气秉性也是极好的,两人合力维护后宫的安定,也让东朔帝少了许多后顾之忧。五皇子是皇贵妃所生,脾气也像极了贵妃,潇洒肆意。相对而言,皇后所生的太子,则完美遗传了皇后的坚忍和温和。两种性格,互相弥补。
当他们走进长平宫时,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交谈和笑声,五皇子远远的就开始叫唤,“母后!”
两位娘娘正在聊着他们,便听到了五皇子的声音,抬起头朝着他们微笑。皇贵妃看着蹦蹦跳跳的五皇子,好气又好笑,“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好歹旁边还有个姑娘呢,一点也不稳重,丢人啊……”
“哇……母妃!你居然嫌弃我丢人!有太子哥哥一个闷葫芦就够了!我负责逗你们开心啊……至于无涯啊……这个姑娘,早就习惯了。”五皇子忿忿不平的一边念叨,一边一屁股就坐到了皇贵妃身边,探出头向皇后咧嘴一笑,“儿臣给母后请安啦!”
皇贵妃忍不住敲了一下五皇子的头已示惩罚,看着他故意装作很疼的样子,呲牙咧嘴的,自己反倒是开心的笑了起来,引得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太子似乎也十分放松,“儿臣给两位母妃请安。”
最紧张的反倒是无涯,屈膝欲跪,却被皇后拦住了,“不用跪,请安而已,不必跪来跪去的,起来吧。老五时常提起你,哀家听的耳朵都起茧了。”说完还不忘调侃五皇子一番,“还坐着呢?不知道过去陪小姑娘一起坐?榆木脑袋。”
一旁的皇贵妃也附和道,“是呀,哀家的耳朵也起茧了,上次围猎都没来的跟你好好说说话,今日终于能有这个机会了。”
五皇子在众人的调侃下羞的面红耳赤,“母妃!你们再说,这小姑娘以后怕是就不见儿臣了。饶了儿臣吧。”
嘴上虽然讨饶,但还是站起身,红着脸把无涯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无涯已经觉得自己脸皮很厚了,但此刻还是羞红了脸,五个人围坐一团,其乐融融的聊起天来。
宫中的点心自然比外面买到的更好更精美一点,无涯的眼神都被桌上各式各样精美的点心所吸引,忽然听到皇后开口道,“上次在猎场,无涯你弹奏的那首曲子,似乎哀家以前从未听过,很是特别。自那之后许久,哀家仍是觉得余音绕梁,数日不绝啊。”
无涯吃到一半的点心赶紧放了下来,起身一拜,“皇后娘娘谬赞了,无涯实在是羞愧难当。那首曲子也是偶然习得,听闻写这首曲子的人,也是为云游四海,豪气满怀的好儿郎,自然是仰慕不已,故而用心学了。只是天赋有限,只希望没有扰了娘娘的雅性。”
皇后温和一笑,“若是你只是偶然习得,更可见你的天赋啊。哀家今日本想着听你再弹一次,不过听说你失踪后还大病一场,身子不甚爽利,故而作罢,先养好身子再说吧。”
无涯不知西帝打算何时返程,但既然自己已经决定跟他去西番,那么下一次还能为这位贵人弹琴的机会,怕是几乎没有了,想到这儿,无涯忍不住说道,“无涯的演奏能得到娘娘的喜爱,是无涯的福气,今日,若是两位娘娘不弃,无涯愿,再奏一遍。”
宫女们抬来了琴。这琴,似乎是更好的琴。这人,似乎也是曾猎场台上台下的那些人。只是她自己却已经慢慢变化,或者说是,寻找变化。
无涯轻轻的抬手,将这首在她心里重复了千万遍的曲子再一次弹奏了出来。
曲子很短,很快就弹完了,只是曲中之人却久久无法回神。无涯的手,放在膝盖上,微微颤抖着,她低着头,一如当时猎场高台之上一般,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眼泪。只是这一次,她没有能够忍住,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琴上。砸过纤细的琴弦,破碎成一个个不完整的音符。
看到低着头哭泣的无涯,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震惊,五皇子一个箭步冲上去,焦急的抓着她的肩膀问道,“无涯!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无涯抬起头,看着面前神色焦急的五皇子,透过他的眼睛,她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焦急而又关切,可就在她准备说话时,那人的温柔关切,忽然间变成了狠厉和决绝。就那样,看着她,万语千言,却又一言未发。
无涯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哽咽着开口,“我……只是觉得这曲子里的山河太美了,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控制,我……扫了娘娘的兴致。请娘娘责罚。”
五皇子分明清楚她不是因为这个才哭,却又没有说破,只是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对皇后和贵妃说道,“母妃,无涯自围猎之事后,失踪了那么久,还生了一场大病,还望母妃千万不要怪罪于她。”
皇后和贵妃对视一眼,有些不知该笑还是生气,“你母妃是那么小气不近人情的吗?”又看了看无涯的脸色,“今日倒是哀家有些强人所难了,去招太医院的人过来给小姑娘把把脉。你们去吧~哀家和妹妹再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