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特的蛊惑下,霍林决定去这里的镇子上一趟,背着满满一蛇皮袋材料,带着老吉姆的四儿子‘罗宝’,去帮左特收集一些情报,当然左特不是这么说的,他说既然决定要在这里暂居,不如趁早去盘个店铺。
由于左特大方的表示他可以出资赞助,霍林便没顶住诱惑,果断决定去帮他踩雷。
离开农场之后,左右都是山峰,山谷内的路况不怎么好,就像是干涸的河道一样全是白色石子,中间流淌着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一些巴掌大的小鱼在其中欢快的游动。
有一种进入某旅游景区的感觉,尤其是在罗宝带领下抄近路时,农夫的小路、多彩的花朵、清新的空气让霍林的心情十分舒畅,一路摘了好多野果品尝,可惜即便用自然之力催熟,也全都苦涩无比。
18岁的罗宝看上去很瘦弱,别的农夫穿着深色背带皮裤和白色帆布上衣会显得十分朴实,而他则像是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明明这衣服也挺合身的,但就是难以避免这种感觉,大概是他那娃娃脸的缘故。
由于见识到了之前左特是如何胡扯的,霍林现在也放开了,没事就和罗宝聊几句,想到哪就问到哪,一点也不忌讳。
“这个国家叫什么来着?北边为什么打仗?我看这边似乎挺好的?”
“洛赛克王国,杜龙因十世死的太过于突然,没有确立王位的继承人,三位王子各寻求一位大贵族的协助,开启了混乱年代,三十年没办法让战争收尾,杜龙因家族的政权体系逐渐崩溃,再加上北边的邻国从中作梗,王国已经名存实亡,而我们这里东有诅咒之地,西有逆流之海,土地能养活的人有限,发展空间极小,所以没有遭受战争的波及。”
“你知道的不少嘛?”
罗宝对于霍林略显畏惧,那是一种兔子对饿狼的畏惧,他很清楚霍林能用一只手捏死他,所以他不会纠结霍林的问题有什么含义,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满足霍林的要求。
“这是我在镇子里的书塾外偷听到的,那位老师经常会让他的学生复述历史,所以我记得住。”
在罗宝的解释下,霍林对于这里的现状多了一点了解,诅咒之地是个人人忌讳的地方,他知道的不多,而逆流之海就是霍林来的地方,他说这里的大海中蕴含庞大而又复杂的魔力,海鱼都被侵染,无法被人食用,再加上海流的特殊性,让这里没办法出海,也就没有一个渔村和海港。
山区地貌,合适的聚居地就那么多,安全永远是最大的难题,虽然贵族会保障领民的安全,但就如老吉姆那边的现状一样,万一霍林是一群强盗,万一有一只魔兽游荡过来,那种地方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所以明明那边还有建造两三个农场的空地,但却没人愿意来。
交通道路就不用说了,现在的这条小路只能靠腿脚和扁担,至于在山谷中绕行,那些全是大块石子的河道根本就没办法让马匹跑起来,马车更是做梦,据罗宝说,他们从来都是靠扁担提着农作物去镇子上兜售的。
如此来看,这‘南疆’的地位确实很尴尬,与风暴平原相比,这里就是一处世外桃源,但与王国腹地相比,这里就是不毛之地,隐居之所。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路程,霍林二人来到了镇子附近,这里要比霍林预想的好上不少,两座山峰和其周围的三座山谷都被人类征服,到处都是人力改造的痕迹,脚下虽然依旧是土路,但至少达到了通车的级别。
沿途偶尔能遇到一些行人,大多都扛着扁担匆匆而过,衣物的料子很差但做工精细,霍林稍有点尴尬,因为自己的虎皮裙、坎肩和骨饰不太合群,回头率不低。
当霍林对那些看着自己的人露出微笑时,他们大多都会回霍林一个笑容,这一点很重要,这是霍林在风暴平原从未能碰到的情况,意味着这里人的精神面貌都还不错。
这镇子没有名字,而且是一个三不管地带。
从前这是王国的据点,是最低级别的行政中心,中间的山峰上有一些残垣断壁,那是军营的残骸,在王国政权解体后,这里就没了归属,而为了彻底和过去断绝,就连‘名字’都被迫丢弃,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聚居地。
周边的贵族没心思抢夺这里的‘名义’,因为那没意义,除了作为根基的领地之外,就只有矿藏和一些交通要道值得他们用武力争取,至于其他人和地,都只会像对付老吉姆这样,签订协议,你定期交税并服从我们的安排,然后我们就会成为你的靠山。
总而言之,王国的解体让各地的行政部门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税收的权力落到了当地贵族手里。
对于平民而言,这其实是一件好事,因为当地贵族都比较务实,税收、劳役会根据具体情况而定,虽然会增加他们暴富的难度,但却能做到旱涝保收。
受到最大影响的是冒险家,冒险家的界定很简单,就是没有固定家产或者没有和贵族签订协议的人,以前有王国统治的时候,这里有完整的公会体系,无论是农夫想要砍几棵古树,还是三和大神想要吃顿好的,都能在镇子里第一时间找到解决办法,并保证自己的权益不会被侵害。
但现在全乱了套,职业者的定义失去了意义,当初堪比军队的完整团体变成了一团散沙,流动的工人很难找到工作,流动的战士很容易变成流寇。
虽然官方的公会还在,但却不会再提供担保服务,而是变成了一个黑中介所,而私人的公会就更坑了,贵族发布的任务往往会有极高的要求,并强迫参与者加入自己的阵营,民间的小组织则没什么信誉,今天收钱,明天就可能跑路。
跟着罗宝在镇子里绕了一圈,除了菜市场以外,最热闹的地方就是‘任务广场’,发传单、靠嗓门大喊甚至是强买强卖,混乱的场面让霍林看的是目瞪口呆,值得一提的是,霍林的装束在这里反倒没什么特色,看着那些铁桶战士和‘白跑巫师’,霍林完全搞不懂这些人到底打算干什么。
在角落里,看着那些正在传出叮叮当当声响的人群,听着那‘杀杀杀’的怒吼,霍林觉得自己该在这里开一间药铺,绝对有搞头。
由于老吉姆投靠了查因家族,所以罗宝自然是带着霍林来到了查因家族的店铺区,这里位于山上,街道上有大量士兵巡逻,治安根本不是问题,罗宝特意提醒霍林,之前有十多个人盯上了他这个喜欢四处环视的‘新手’,一会在离开的时候可能会有麻烦。
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霍林直接带头走进了路边的‘收货店’,虽然名字有点像是垃圾站,但内部却是典当行的模样,门卫仅仅是看了一眼罗宝的徽记就放行了,这种店铺不会强制要求客人的身份,只要不是砸场子的,他们都欢迎。
很有东方古风,大厅两侧摆放着黑红色的木桌木椅,桌上茶具一应俱全,造型独特的盆栽和壁画给店铺增加了一些文雅气息,正前方棱角圆滑的木质吧台没有任何金属护栏,显然他们不怕被抢劫。
最有东方风味的是那老板,带着圆眼镜,留着八字胡,穿着一身几乎要拖到地上的黑色布袍,圆领、金边、宽袖子和祥云一样的白色纹饰,脚下是轻便的布鞋,就差长发和幞头就齐活了。
霍林摸了摸腰包,将一块石头放在柜台上,那是左特那盏损坏的提灯核心,他说这东西有可能比这一蛇皮袋材料还贵,也有可能一文不值,当那老板认真观摩过石头之后,霍林微微一笑。
虽然他的神色从未变过,那双小眼睛毫无波澜,还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但霍林可是有自然领域的,在控制自然之力维持在低水准时,只要霍林不对其他人产生杀心,自然之力就会完美发挥它的特性:平和、隐蔽,而此时,通过自然之力的反馈,霍林知道他的心情可不如他外表那么平静。
放下精美的放大镜,老板用疑惑的语气说到:“没什么特色,但质地不错,或许能用来做几个扳指...”
“为什么不做一下魔力测试呢?”
“你可以出去问问,这条街谁不知道我里莫的眼光?虽然我只是个魔法学徒,但我在材料方面的学识绝对不输正式法师,我们这里的服务费很高,如果你坚持要做魔力测试也行,只是如果你赌错了,这东西可就‘白送’给我们了,我这是为了你好。”
霍林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托着腮,想了一小会,这才对着对方说到:“抱歉,我还是想要赌一次。”
“那好,里边请。”
后台有十多个单间,装潢就和门店差不多,植雕、实木桌椅和茶水,看着桌子上雕刻着两只狼的烛台,霍林有些失望,因为这里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
里莫没让霍林等太久,石头被安稳的放置在桌子上,垫着一张纸,能看出来一些湿润的痕迹,对方恭敬地鞠了个躬,然后开门见山:“是我眼拙了,这居然是3级稀有级别魔法材料‘振音石’,阁下赌赢了,不知道阁下愿不愿意将其卖给我们,价格好商量。”
霍林稍稍提高了一些自然领域的强度,得到反馈是这家伙依旧不怎么瞧得起自己,这意味着他是真的没打算黑吃黑,他明明可以说那就是普通石头并强行收走的。
‘有趣的地方,下边乱成那样,但上边却如此‘文明’?嘴上说想收,但心里早就急死了,生怕我拒绝...’
挂上微笑,霍林单手将蛇皮袋提到桌子上,用自己的臂力‘证明’自己就和他猜的一样,是个战士,然后热情的说到:“当然,我来这里就是要卖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