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世间除了人类和野兽以外,出现了妖。妖似乎和动物类似,他们有强壮的四肢,也有锋利的尖爪,但是跟大部分强壮的动物比,还是瘦弱些;妖也似乎和人类有共通点,他们有群居的部落,也会储存和制作食物,甚至还有一些能跟人交流,但他们没有人那么高等的智慧,不会制作复杂的工具和武器。妖似乎只是动物和人类之间的产物,人类也一直把他们当作动物看待。
这是个天下大乱的年代,群雄争霸,每个城各自为政,每个城主也对临近的城池虎视眈眈,城主们总想通过各种方法扩大领地,当然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攻城强行霸占了。
荆州城,一个身在妖族腹地的位置,常年被妖族骚扰。不过,没有城主想要得到这个既不富饶,也常常都有妖灾的破城,这样的处境反而成为了最少发生战争的城池。而城里的人,有一个特殊的职业,叫除妖师,负责每天到城池附近除妖,奖赏按照除妖数量计算。
他叫张生,因为他是哑巴,所以大家都叫他张哑巴。张哑巴也是一名除妖师,不过他是最低等的,只负责城外巡逻。张哑巴身手不好,脑子也不灵光,落了个巡逻的差事还是因为现在的除妖师统领。统领念在当年张哑巴他爸牺牲了自己而救了他,所以给他安排了这个差事。据说张哑巴之所以是哑的也是被妖害得,理论上,张哑巴应该很恨妖族,但是其貌不扬,功夫不精的张哑巴却对妖没有任何的恨意。只是迫于生计,才当上了这个巡城的除妖师。
一天晚上,张哑巴在城外巡逻,他同行的同伴跟张哑巴编了个谎又溜走了。快走到城门的时候,张哑巴看见一只小妖正在爬墙。不过张哑巴从没见过这么笨的妖,爬了好几次也爬不上去。
“啊…”张哑巴大声的喊了一下。
小妖吓了一跳,又从墙上摔了下来。
“啊,啊,啊”张哑巴拔出刀,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时指着城前的森林,意思是赶紧回去。
小妖看张哑巴拔刀了,听长辈们说这个东西很锋利,能在他们身上开个口。小妖本身就很胆小,看见张哑巴有刀,小妖更害怕了,站在原地不敢动。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着,最后尿还不禁流了下来。
“啊,啊,啊”张哑巴还是指着森林,想让小妖早点回去。
“我的爸爸…妈妈…被抓走了,我…我想…找到他们。”小妖害怕地说出这几句话。
“啊…啊…”张哑巴有点惊讶这个小妖能说话,统领几天前下了命令,说见到能说话的小妖一定要活抓,奖励是普通妖的一千倍,不过张哑巴还是想放走小妖,他总感觉没有自由的妖都是可怜的,再说张哑巴不好赌也不好喝酒,连兴趣爱好都没有,要这么多钱也没有用。
“我明白你的意思,把我抓回去吧…我想见爸爸妈妈。”小妖原地站着,除了颤抖没有多余的动作。
“啊…啊…”张哑巴比划着,惊讶着这个小妖连他说什么都清楚。
“能明白你说什么…其实我们都能明白其它种族的语言,只是很少会说….我爸妈…和我算是少数。你不是抓妖的人类吗,把我抓走吧…我想见爸爸妈妈”小妖小心地说着,因为他的爸妈跟他说不能让人类知道。但是现在不让哑巴知道,他也不会把它抓回去。
张哑巴啊啊地再说了几句,小妖还是不走,张哑巴决定自己走了当没看见。
“啊…啊…”走了几步,张哑巴还是回头了,用绳子简单的把小妖的手绑了起来。张哑巴有点担心其它人会对小妖粗鲁。
“你真是个好人,爸妈也说人类其实也有好人,只是比较少而已。”小妖兴奋了起来。
哑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也没有再跟小妖搭话了。张哑巴自从记事起他就因为不能说话受了很多的欺负,痛恨着自己是哑巴。现在居然发现还有妖能明白他的意思,张哑巴很高兴,不过也有一点无奈,这只妖居然要寻死,活着不好吗。
“哟,张哑巴也能抓到妖,奇迹啊!哈哈哈,不过是个小妖,不会是你捡的吧。”一个城门守卫笑了起来。
小妖见张哑巴不说话,继续往前走,小妖发狠回头对着守卫吼了几下。
“呀,我好害怕啊,哈哈哈哈”守卫继续哈哈大笑。
太晚了,张哑巴把小妖领到了他的家里,松了小妖身上的绳子,准备明天再把小妖送到除妖府。小妖好像能懂他的心,也没有说话。小妖也似乎很安心,睡觉的时候还打起呼来。
第二天,重新给小妖绑上绳子,准备出发去除妖府。
“终于可以见到爸妈了,我很想他们…”小妖有点激动。
“啊…啊…”张哑巴严厉地说着,让小妖到除妖府前不要说话。
“连跟你说也不行吗…”小妖小声的说。
张哑巴严肃地看着小妖,小妖也闭嘴了。
来到除妖府门前,张哑巴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一下小妖,给小妖擦去脸上的脏东西,也叹了口气。
“啊…啊…啊”张哑巴大声的叫着,马上除妖府出来了几个人,把他俩带了进去。
“生儿你怎么来了,哪里捡的小妖。”统领笑着。
“你把我爸妈放哪了!”小妖认出了抓他父母的统领,马上怒吼着。
“哈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功夫,小妖王吗?很快就能见到你的爸妈了。”统领笑着,小妖吓得紧靠着张哑巴,统领示意手下把小妖带走。
“啊…啊…”张哑巴看着统领,不自觉地挡在了小妖前面。
“也罢,也罢,生儿你送小妖王最后一程吧。”统领笑着说,背过身先走了。
张哑巴和小妖被带到了密室,密室里有两只妖被铁链锁了起来。
“爸爸,妈妈…”小妖疯了一样跑过去抱着小妖。
“傻孩子…”两只妖有些激动,也有些想骂这个傻孩子。
“小妖王,希望你的到来能让妖王吃东西。再不吃救得死了,这次我们是合作,取得天下你们也有一个安稳的城池。我说到会做到。”统领不快不慢地说着。
“…”妖王怒视着统领,他根本不想要安稳的城池,他只是不想让他的部落有无谓的牺牲。
“啊…啊…”张哑巴啊了几下,像是说放了他们。
“放?生儿我跟你说,那可是妖王,部落会无条件的臣服在他的命令下。只要妖王同意和我们合作,我们就会有一支比人类强百倍的妖族战队,哪个城能抵挡这样的攻击。世界大一统,只会是时间上的问题。这样,这里就是王都,每个百姓都会过上比现在好上百倍的生活。你看现在,虽然没有其它势力攻打我们,不是因为我们附近妖族多,是因为百姓太穷了,即使没有妖族,贫瘠的土地也会让这座城变成负累。可妖王你为何不和我们合作,以后我们当政的王朝,人和妖也可以和平共处。我知道妖王你明白我的意思。”统领有点兴奋,也有点忧心。
“…”张哑巴想了一下没有妖族骚扰且富饶的城池,这会多好啊。不过张哑巴也看了一下3只可怜的妖,他觉得这么做也许是不对的。
张哑巴临走时,妖王看着他,似乎在求他救救小妖。
回到家,张哑巴也一直想这个事情。统一天下,以后就没有战争了,但统一的过程大概也会带来很多场战争吧;富饶真的那么诱人吗,富饶总会比现在清贫的好,但富饶了是不是就有更多被欺凌的人了,不过现在也有很多人饿死。这些大事,他没法想象,也不知道对错。但是让几只妖逼他们做痛苦的事情,一定比死了更难受吧。张哑巴抽出自己的剑,剑身照到了自己,他想到了他爸经常说的话:“正义有很多种,杀生不一定是恶的,放生也不一定是善的。不因为私欲伤害别人,也不贪心占有,遵从本心,即为至善。”此刻张哑巴真的很想救出被抓的3只妖,但是张哑巴也知道除妖府守卫森严,他自己的武功也不行,救他们也只是天方夜谭罢了。如果把他们杀了呢,这样至少他们的痛苦能少一些,张哑巴立刻摇摇头,他虽是除妖师,但从来没杀过妖,他肯定下不了手。
过了几天,张哑巴被除妖府的人带到府中当差。统领看小妖对张哑巴有好感,就让张哑巴守着三只妖,给他们送饭什么的。
“我知道你救不了我们,你把我们杀了吧。”妖王声音很虚弱。
“…”张哑巴默不作声,他做不到,他不想夺去任何人的生命。
“你不杀我们,我们也很快就要死了,我们绝食很多天了。只是着孩子…”妖王没有说下去。
“啊…啊”张哑巴听到后紧张了起来,他不想他们死,想让他们吃饭,张哑巴知道他们能听懂。
“不必说了,你们有你们的城,我们有我们的部落……”妖王闭起了眼睛,没有再说话。
“…”张哑巴也没有说话,什么城啊国啊,他根本没法想象,他只知道活着就挺好。
再过了几天,两只大妖还是由于绝食饿死了,小妖哭的很伤心,张哑巴也不发声了好几天。
“唉,还是死了,为什么不能跟我们一起共建帝国,我许诺给他们一块和平的栖息地…”统领意外的平静,没有生气,反倒有些伤心。沉默了一会,回头看了一眼小妖。
“啊…啊…”张哑巴挡在统领面前抱住了小妖,他也知道这样没有用,但是就是不自觉地这么干了。
“放?放他可以,你会替他死吗?”统领突然严肃了起来,狠狠地说。瞬间死寂了起来。
“啊”张哑巴沉默了很久,把小妖放下,在统领面前跪下了。张哑巴全身颤抖着,他也很怕死,但是他更不愿看到小妖死,也想帮帮死掉的妖王他们。
“他说不要杀他,他不想救我”小妖颤抖着,装作生气的说道。
“胡说!”统领背过身,看着房顶。
“你走吧…也带着小妖,他不是王,没有用了,之前抓他是想让妖王和我们合作…不过,等他当上妖王再被抓,就不会这么走运了!”统领恢复了平静。
“啊…啊”张哑巴磕了几下头,匆忙的把小妖带走了。
“我还你儿子一条命,师兄…你说人和妖能和平共存…你的傻儿子似乎比你做得好啊…”统领回头看着张哑巴跌跌撞撞的身影。
“不过,跟妖和平共处什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我的城能富饶,人们能安居乐业。”统领紧握了拳头。
张哑巴把小妖送到了城外,让他回去。
“我会回来报仇的,杀了这个穷凶极恶的统领。”小妖生气的走着。
“啊…啊…啊…”张哑巴说:“你的爸妈不想让部落作为人类的工具,所以选择自杀,对于族人是善的,对于统领是恶的;统领也是想让这个贫瘠的城池富饶起来才想利用妖王,对于城池是善的,对于妖族是恶的;而我…眼铮铮的看着你的父母死了,但是救了你,对于城池和妖族都是恶的,对你是善的。善恶不是对错,正义也只是一部分人的正义…如果能给你的部落或你守护的东西带来好处的话…就杀吧…”
“…”小妖似懂非懂,他从没有见过这么认真的哑巴,也不知道说什么…
正义有很多种,杀生不一定是恶的,放生也不一定是善的。不因为私欲伤害别人,也不贪心占有,遵从本心,即为至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