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我此次发言的全部内容。”
二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里曼的演讲便告一段落,其内容依旧是表达了希望教会不再甘于平庸,而是要重塑辉煌的宏伟意愿,只是碍于法师协会与市政官员的在场,言语中少了很多偏激而具有侵略性的言论。老人在众人的掌声中走下讲台,并与等候于台下的艾琳家擦肩而过,没有产生任何对话,甚至连目光都未曾交汇,两位蔷薇教会的最高神职人员形同陌路。
在一次深呼吸后,女神官走上了讲台,她的视线从前排的法师高层以及政府高官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自家兄长——凯文的身上。在后者做出“加油”的手势之后,艾琳娜收回了目光,她对脑中的思路略作整理,随后便按照计划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感谢里曼大人的精彩发言,作为女神教会的资深神官,他的言语中总是充斥着令人为之折服的伟大智慧。在过去的数十年里,他的智慧无数次地指引我们走出困境,这也是我们为何愿意对里曼大人心怀敬意的主要原因。
“然而伟大的智慧并非意味着永远正确,也可能是邪恶者的花言巧语,当智慧被用于欺瞒与诈骗,那么它的言语则无异于恶魔的低语,只会诱导他人走向歧途。不幸的是,我们尊敬的里曼前辈便是这样一个虚伪的存在。或许他曾经是个伟大的人,但如今,那个伟大的导师已经堕落为被权势与利益蒙蔽了心智,因此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竞选主教,而是要对曾经的伟人进行审判!”
艾琳娜的言语掷地有声,立刻在整个礼堂中引发了轩然大波,无论是神官、法师、政府官员还是吃瓜群众,没有一人对这出乎意料的事情走向有所准备,喧闹的议论瞬间淹没了女神官渺小的声音,充斥着大量难以置信的惊呼与疑惑。眼见演讲无以为继,艾琳娜只得站在台上静静等待,直到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她才提高了音量继续说道:
“我必须感谢女神赐予我这次竞选主教的机会,若非如此,我也无从察觉里曼祭司不为人知的阴暗一面,他不但对我的盟友进行威胁恐吓,甚至暗地里与真祖血裔以及恶魔信徒有所勾结,还记得不久前的恶魔信徒袭击吗?那便是出自于他的手笔,来自市政厅的治安官文森特可以为此作证,请大家观看接下来的这段视频。”
伴随着艾琳娜的话音落下,讲台后的大屏幕骤然亮起,显示其中的正是由星晨录下的佐证视频。屏幕中,文森特坐在五星级宾馆的豪华沙发上,以懊悔的语气诉说着自己经历的一切。
“……没错,就在本月七日的那一天,蔷薇公爵的私人秘书,特莱克,与我取得了联系,他要求我在两天之后的夜晚撤离南边的城防军,以确保他不可告人的意图得以实现。由于我们两人之间存在着某种……协议,我并未对此多加猜忌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在之后的时间里,一个自称‘伯爵’的家伙联络了我,与我敲定了行动的具体事宜,他声称他来自女神教会中的一个隐秘派系‘破晓教团’,而行动的目的则是协助其成员里曼祭司夺取蔷薇教会的主教大权,对方许诺了丰厚的酬金作为报答,而我则成功地被金钱迷惑了心智。
“报应很快就到来了,正如您所知道的,一群恶魔信徒因为我的愚蠢而潜入城中,造成了难以估量的平民伤亡。得知了这一事态,我十分惊慌,我开始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这次的渎职实在过于严重,身为治安官的我必然是难逃其咎,而始作俑者的特莱克则无疑早已备好了脱罪的手段,如果不出所料,此次的罪名将由我一人独自承担。
“我畏惧了。特莱克,这个我曾经的盟友背叛了我,他一定是想借此机会把我除掉,因为我掌握着许多关于他的重大秘密。于是我选择了逃跑,一个神官突然出现帮助了我……‘执行官’,他协助了我的潜逃,并为我准备了一个落脚之地——也就是这里,以上就是全部的过程了……”
“此前的你是否知晓那个所谓的‘破晓教团’,以及里曼,与蔷薇公爵的私人秘书有所勾结?”一个音色清冷的话外音轻声问道。
“我并不知晓,这类见不得人的肮脏勾搭向来都是了解得越少越好,因此我很少会主动打探这类秘密。我只知道特莱克在近几年里暗中勾结了蔷薇城的许多势力,包括但不限于法师协会、炼金商会以及一些地下组织,他的权力欲望一向很强,在某些领域的影响力甚至已经超过了公爵本人……当然,如果我知道他居然还和恶魔信徒有所勾结,哪怕是死我也不会选择与他合作,那些疯子可是凡人的公敌!”
随着屏幕中文森特的慷慨激昂,视频便就此告一段落,随之而来的是一段“执行官”与文森特之间的电话音频,进一步证明了这位肥胖中年的所言绝非空穴来风。当一切结束之际,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站在台下默不作声的里曼身上,期待着从他的口中听到辩解的言语。而万众瞩目的里曼则紧闭着双眼,在长达数十秒的沉默之后,他终于悠悠开口,波澜不惊的语气仿佛视频中的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联。
“毫无根据的一家之言,其中没有任何真凭实据能够支持你的指控,如果你的证词只有这种程度,恐怕我会感到很失望的。”
“您说的是,里曼祭司,只是这样确实没有说服力度,”艾琳娜闻言轻轻一笑,“那么不知仲裁机关的证词又是否能够让您满意?”
“请艾琳娜女士注意,仲裁机关的话语在本教具备最高戒律效力,无论被告满意与否都必须遵从。”
仲裁机关的话音突然响起,让女神官想要挑衅里曼的举动遭到了意外的打断,光速吃瘪的艾琳娜只得撇撇嘴,把话语权交给有着绝对权威的人工智能。身为机械的仲裁机关自然不会体谅女神官此时的心情,它按部就班地开启了仲裁程序,闭目养神中的星晨的身影跃然出现在屏幕之上。
“下面有请‘恶魔之吻’炼金工坊的主人,星晨先生陈述他所经历的事件过程。”
“……呼,终于轮到我了么。”
画面中的绝美少年睁开了双眼,接着深深吐了口气,只见他歪着头略作思考,随后将事情的始末缓缓道来。
“一切要从障魔伏诛之后的那天说起,那一天艾琳娜找到了我,希望我能作为她的盟友,支持她竞选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