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灿烂,两名卫兵仍然在打着哈欠,他们的岗位其实十分无聊,只是站着等收费罢了,看到有人来,他们就观察一下,来者到底是哪种类型的,如果符合条件,他们就会要钱,如果不符合,那就继续保持沉默,权当自己是正经的卫兵,负责保护交通要道的。
聚集地的住户们稀稀散散地从卫兵和聚集地大门旁经过,这里说是个聚集地,倒不如说是一大堆摇摇欲坠的房屋拼凑成的建筑群,这其中大约生活一百多户人家,还算是聚集地中人口相对较多的一个。
一些贫瘠的耕地环绕着聚集地,还有一口水井,就像往常一样,聚集地的人们在吃过午饭之后,从家中出来去田地里劳作,然而这一次,他们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最先注意到异常的是一名低头打水的农民,当他从井中拽上一桶水,拎着水桶抬头时,他忽然看见了不远处交通要道上黄尘滚滚,还有隐约传来的轰鸣声,那似乎是一大群人马行进的声音。这可是个不同寻常的景象,农民立刻放下水,将这个消息指给旁边的人们,其他人也都纷纷望向远处,还七嘴八舌的交谈起来。
“咋回事啊?是哪个领主老爷发兵了?”
“谁知道!眼下世道不好喽,听说哪都有大人们斗来斗去,死了好多人呐......”
“老爷们神仙打架,死的却都是咱们这样的人。”
两个卫兵也从懒散中惊醒,同农民们一样,他们也开始关注不远处的动向,交通要道东边有不少人正向自己的聚集地冲来,那隆隆的轰鸣声之中还夹杂着战马嘶吼声,在这其中还有很多分辨不出来的怪声。
一个卫兵眯着眼,试图看清楚来者到底是什么人,随着后者的快速行进和双方距离的逐渐拉近,卫兵逐渐看得更清。随后,他惊讶地发现,这一群人里为首的居然是几个浑身都缠在白色布条之中的家伙,那些诡异的布条将骑手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漆黑的眼珠打量着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
卫兵吃了一惊,他急忙向同伴开始指点,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绷带人,旁边的村民们也注意到了这个明显的奇怪现象,他们同样没有相同的经历,于是人群喧哗躁动起来,开始疯狂谈论。
明显的骚乱惊动了封地主,本来他正在全聚集地里最好最大的房子里同仆从们逍遥,但是听到外面传出的骚乱声,封地主心思多,担心那些愚蠢的卫兵惹上不该惹的麻烦,本来搞这些法外之事就让封地主有所顾忌,眼下的突发情况迫使他放弃了娱乐,急匆匆地走出房屋,前往聚集地门口去查看事情起源。
当他快走到聚集地门口,快接近自己的领民时,那群骑手距离聚集地也越来越近,近到就连封地主都能清晰地看见入侵者浑身缠满布条、腰间横跨弯刀、骑马姿势狠戾野性的样子,封地主瞬间脑袋一片空白,下一秒,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大喊道:“快关大门!是野蛮人来了!!”
“啊!”
“卧槽啊!”
伴随着封地主的这一声怒吼,没有多少见识的领民们这才发现朝着自己家门口来的是些什么怪物,虽然几乎所有生长在东方行省的人都听说过边境要塞和沙漠部落的事情,但是战事几乎永远都在边境线之外,和平与安宁已经过去了太长时间,早已久到了让数代人都为之麻木,当听到一个近乎于谈论与传说中的久远威胁居然近到自己眼前时,大多数农民内心激荡,就像是封地主一样,几乎是一片空白,只知道按照本能行事。
在这种情况下,往日权威的带头作用至关重要,封地主喊的很大声,所有人都听见了,马上就有聚集地中的人想要关上破烂的木制大门,然而聚集地之外还聚拢着一大群农民,所有人都慌了神,在聚集地之外的人慌忙丢下手里的东西往城里跑,而城内想要关上大门的人则被人潮冲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喊叫声,封地主在人群中大喊大叫,呼喊着他为数不多的卫兵和聚集地中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准备防御,而他自己则快速登上了聚集地中唯一一座摇摇欲坠的塔楼,想要看清来犯的沙漠蛮子们到底有多少人。
只看了一眼,封地主就彻底绝望了,野蛮人的骑兵如同黑云压顶般密密麻麻,蜂拥而至,几乎将整条石质道路都塞得满满当当,他们正朝自己的聚集地发起冲锋,在骑队的前锋之中还有几面土黄色的模糊的旗帜,想来是他们的战旗。而更让封地主感到恐惧的是,在更远处还有更多的不断移动的人群,看起来数量更多,封地主不敢想象,也许那些是野蛮人的步兵。
耳边不断传来各种乱七八糟的喧嚣声,但封地主充耳不闻,他只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的聚集地完蛋了。
在短暂的恍惚之后,强烈的个人意志主宰了封地主,他强硬地推开推开身边的卫兵,一边大吼着发出命令:“准备战斗!”一边自己迅速冲下瞭望塔,在这令人绝望的关头,封地主的意识从未如此清晰,他在飞速奔跑中扭头看了看自己聚集地低矮的栅栏围墙和惊慌失措的乌合之众们,他知道任何妄图防御的想法都是不可能的,面对凶悍的沙漠部落,自己的聚集地根本不值一提,没有坚固的要塞、宽阔的护城河、顽强并训练有素的驻军,还想要抵挡这些野蛮人?
做梦去吧!
封地主在灾难面前选择了最有效率的办法,他准备并立刻开始跑路。
封地主一路冲到了自己家的屋中,数名来自玛丽恩堡的仆从们显得惊慌失措,纷纷用各种废话和可怜神态来骚扰他,但封地主充耳不闻,眼下可顾不上这些累赘,往日缠绵在生死关头不过是些笑话,封地主迅捷地找到了他存放财物的宝箱,直接塞到自己怀中,这里面存放着他日夜搜刮油水所带来的财富,足够他下半辈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