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镇东衙门倒也是清静,只听得树叶在风中的蔌蔌声,又不时来几声鸟鸣或是蝉鸣;仔细听听,远处的水流声也微微有几分入耳。再加上和煦的阳光,清新的空气,便展现出一番祥和样态。
先前是不至于如此清静的,衙门的天虎队怕是镇上最热闹的事物了,可惜天虎队去镇北李家修建院子去了,热闹往镇北去了,镇东也就清静了罢。牢房内的打牌吆喝声隔了几堵厚达一米的墙,倒是没传到附院来。
在附院的苍行也是无奈,独自一人在这大院草坪上躺着,不免感些无聊,发发牢骚:“这赵云天又去牢房和李财富他们打牌去了,武爷怎么会找个这样的人?前天那火的事也没说过了,唉……”
在镇上,衙门处理的事极少,而赵云天又被他师傅强制留在衙门,不能外出,所以他的好伙伴李财富就到衙门陪他玩,加上和赵云天一起共事的所有公职人员,正好四人;正所谓:牌友之间,情不意会,心自一然。
“算了,回竹屋去了,竹屋应该自在些。”来衙门已两日了,多亏衙门特制的药膏,苍行不仅一日便恢复完好了,体质还比以前更好了,形体也更加结实了。
不多久,苍行便回到了昔日欢乐之地,只是可惜竹屋前已经没了苍行回来时武爷的怒相;再步入竹屋旁的训练场,向亭子里看去,也已经没了武爷看苍行打拳时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再走去竹屋里,也没了武爷喝醉酒后酣然大睡的样子。
曾经的美好是如此短暂,从武爷来时,到苍行第一次吃饱时,到武爷给山给苍行命名时,到武爷和苍行一起搭竹屋时,到武爷教会苍行说话时,到武爷开始训练苍行时,再到如今,也不过六年光阴,转瞬即逝。
难道又要回到那不仅吃不饱,还要担心被野兽吃掉的时候吗?只是躲在那满眼尽是黑暗的洞穴里,吃那水泉边长着的不认识的东西吗?
不,不会的。如今的苍行,已经从武爷那儿学会了如何更好的生存,不会再回到那黑暗的时刻,他现在只需要把握光明,就能活下去,那怕是在黑夜。
苍行最后还是待在了训练场亭子里,坐在那,静静的,两眼空洞,看着完好的沙袋出神。
“武爷,都两天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武爷去有事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他不是叫我多买几天的量吗?”
“他从哪里走的呢?”
“从镇上回来也没看见他啊。”
“武爷他去哪儿了呢?”
……
想着想着,一阵清风吹过,把一片竹叶吹落,竹叶在空中无方向无目的地飘荡,可又恰巧落到苍行脸上,苍行便回过神来了。
两眼重注光亮的苍行径直走向沙袋,口中喃喃道:“武爷,其实我早就能打动沙袋了。”
只见苍行两腿分立,两脚稳扎,沉心静气,左手摆势,右手把拳,向后蓄力;蓄力一发,右冲直拳,势动形破;好有一番猛兽的把式,一记右冲拳,仅在空气中挥冲,便有了呼呼作响之声;不待人去思考,拳头便已命中沙袋,沙袋瞬时而爆,黄沙直向前溅射,溅射在前方竹子上,发出声响,可仔细一听,着力的正前方却无任何声响,黄沙怕是射进竹子里头了;而周围也是烟尘四起,风吹而迟迟不散。
这是苍行第一次真正的认真发力,就连苍行也没意料到是这番效果,心中震惊不已,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拳头:“哇,好厉害啊。”
“咦,沙子里好像有东西。”苍行被一个不合场的东西吸引了,远处乍看,好像是白黄颜色的破旧纸张。
苍行跑过去,从沙堆捡起来一看,原来是块包起来的布。
这沙袋是武爷做的,想都不用想,这布包着的应该是武爷留下的东西。现在看来,这场离别是注定的。
苍行迫不及待地拆开包着的布,他很想知道武爷留了什么东西;可拆完了,也就这张布。
苍行立马展开黄布,布上一定是留了什么东西的。果然,布的内面卡着一张卷着的纸。
苍行立刻打开卷纸,纸上有密密麻麻的小蝌蚪和一些连着的粗糙的画。
“哈哈,武爷果然没忘记我,还给我留了东西。只是,为什么要藏在沙袋里呢?为什么呢?”苍行终于舒服地笑了,可接着又陷入了迷茫。
“武爷把这东西藏在沙袋里干吗?”
“对了,武爷好像说过,只有我努力练功,不偷懒,才能打动沙袋。这东西要打破沙袋才能拿到,武爷肯定是要我更加加倍的努力。嗯,肯定是这样的。武爷你没看着我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偷懒,我今后一定会更加加倍努力的,这样的话,你就不会走了。”苍行抬头望着天空,暗暗肯定着自己认为的想法,还真是充满着朝气的样子呢。
“对了,先看看这东西。”苍行终于想到了最为重要的东西。
“呃,这些小蝌蚪是什么意思?算了,苍行你不用伤心。就算那些小蝌蚪看不出什么意思,这不还有画呢。”苍行自我安慰着。
这布面共有九幅画。
第一幅。
“咦,这画好像在那儿见过。”苍行陷入了沉思:“这条……哦,这不就是好久以前我给武爷缝的那件衣服吗。我去找找,武爷肯定在那儿留了什么东西。”苍行立马火急火燎地去找衣服了,不久便找了出来。
说句实话,若不是衣服和画上都有条明显的缝痕,还真难把画上的东西和这件衣服联系起来。
苍行把衣服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最后还是没有其他的东西。
第二幅。
这幅画倒也粗浅,就画了个人。
“这又是什么意思啊?算了,下一幅。”苍行深感无奈。
第三幅。
这幅画倒也是可以看出,是两个人拉着手,手中还有一团不明物体。
“两个人,嗯……一个人给另一个人东西?武爷也就给了我这张布。算了,下一幅。”其实好像这布也不是武爷亲手递给苍行,而是武爷早就准备好的。
第四幅。
“武爷这是干嘛呢?在我身上左画一下,右画一下的,这两画还这么舒爽的样子。”苍行不由担心起来。
这幅也是一个人,这个人身上还有标记,而这标记便是苍行身上的胎记,无疑这人便是苍行了。只不过,武爷还在苍行身上打了一把叉。
第五幅。
嗯,是一对眼睛。
苍行也只是瞥了一眼,便下一幅了。
这五幅是一排,而下一排则是四幅。
第六幅。
这幅有五笔,从上往下依次排下:第一笔最短,还向上突出一些;第二笔最长;其余三笔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三笔却一样长。
第七幅。
又是一个人,但不是苍行。
第八幅。
一个苍行。
“刚才还在我身上画了两笔,这怎么又不画了呢?”苍行摸不着头脑,一头的雾水。
第九幅。
这是最后一幅了,可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又是一双眼睛。
“武爷这是让我猜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