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齁，原来还有这种别致的威胁吗？
小丑当即向前走近，就在一个对方能够伸手碰上的距离中蹲下，扒着下巴啧啧称奇地看着地上那坨东西。
黑色的。
他的食指与大拇指之间夹着一条线，像是墨鱼面，滑不溜丢的，粗的恰到好处，细的也恰到好处。
“齁，挺厉害的嘛。”小丑用着奇奇怪怪的腔调称赞道，但总是给了人种皮笑肉不笑的观感，左手捻着晃动的线条，右手的枪收回口袋里，拿出手套套上。
“那是当然！”它自豪地说，昂首挺胸神气十足，随后，它彷佛才想起来自己原本的目的，哼哼着弯腰凑近，被黑色线条给一把糊到脸上......
“嘿！”小丑歪着头，笑嘻嘻的：“别把你的头凑过来，你全身有股墨鱼味，怪不好闻的。”
“真的吗？”它顿住，如同死机，在两个选择中反覆不定，怀疑地嗅了嗅自己的袖子。
“真的！”小丑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回答，他站了起来，悠晃着后退半步，让他们之间有了一个不尴不尬的距离。
才怪。
它突然又凑了过去，黑漆漆的脸上有着上勾的弯曲线条，两团眼睛散乱成凌乱的毛线团，中间散着深红的点光———
凑近凑近凑近！
它在凑近。
小丑扭身回避它的向前直扑，以右手接住袭向他脖子的手，脚尖踢中了它的后腰，深紫手套正在失去颜色，从手腕脱落成根根黑漆漆的线条......
鞋子亦是，于是他干脆地把另一只鞋子给抠了下来，一边嘟囔着“我对男人没兴趣。”
脚下的灰白剪影浮动，挣扎着脱离，颠簸着重心，小丑脱完鞋后，走到了它的旁边，看着屁股朝天的它，踹了一脚。
它被一脚猛地踹的蹦起，装模作样的往前走去又返回，像是卡通里的搞怪角色，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滑稽的古怪，白色线条构成漆黑无光的西服。它举起手，手中的线条在默然中蜿蜒伸展成拐杖的形象。
它搞怪又严肃地回嘴，重复道：“我也对男人没兴趣！”
镜影如水面般丝滑，光与影的世界，映着镜面，映着倒影，映着脚下，映着眼前，它举杖敲了敲地面，在突唐中化为现实，骨头浮现，皮肉填充入框架里，紧接着是丝滑布料的覆盖。
卷发，黑肤，黝黑晶亮的眼眸，俏皮欢快的笑容。
小丑撇了撇嘴，摇摇头：“我真的对男人没兴趣。”
他举起枪枝，在它的额头上留下血洞，卷发男人还在笑，闪着调皮的碎光。它走向前，比小丑跑动的速度来的快得多，距离步步逼近。
他们背后出现一道灰色的墙，覆着巨大的灰蓝天际，如同厚重的布幕，尚未升起。
“那你对女人有兴趣吗？”男人问道，它贴近，哥俩好似的死命贴近，它勾起的嘴角露出牙面，白闪闪的，刀光抹上喉头，喷出灰色的液体，与西服相撞，留下淡灰花朵。
如喷泉。
小丑眯起瞳孔，咬破舌尖，刀刃薄片反着光，他神经兮兮地笑，笑中还带着几缕好奇：“你觉得我对什么会有兴趣？”
问得好，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说罢，他刀尖对着面前人眼眶，戳了进去，灰色的血液流出，组织在转瞬即合。
没有影响。
不过也终于让它退后了几步，彷佛意识到了什么，“哎呀”出声，半举双手，假装退让。
“我以为这样会比较有有亲和力的说......”它皱起眉头，下一刻眉毛却高高挑起，顿时一片喜上眉梢，它再次的变换形象，活泼磁性的声线变得模模糊糊：“你什么都不说，要我怎么帮你忙啊！”
“你就在想这个？”小丑问着，把玩枪柄，杂耍似的抛上抛下。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貌似没有什么逻辑可言......
咳咳，貌似。
“当然喽。”它轻巧地说，声线变化，鲜红似血的裙摆展开，黑发如墨般滑顺光泽，黑瞳折折生辉，似银扣子，皮肤泛着陶瓷般的细腻。
它手中拐杖蜿蜒成巨大纸扇，展开成染血的半弧，欺身上前，以扇掩面，举止优雅，但眼底闪着的光还是同样类似的芒，黑色的瞳孔饱满如圆月。
“血腥，杀戮，和笑话。”少女嗅了嗅气味，笑容灿烂：“我猜你喜欢这个，小丑，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于事，又“砰”的一声，它的脑袋碎了一地，粉嫩色泽的脑组织暴露于空气下，随之撒了出来，左半眼球脱离，紧接着被踢中腰腹在半空中飞了老久才落地。
它像个破布娃娃般对着自己的肉体修修补补，娇艳的面容不下半刻便恢复成样，像阵风般轻盈，如蝶振翅。
“笑话......”小丑嘀嘀咕咕：“那你呢？不知名的东西？”
但他没有再动手了，由其是在那坨东西怎么杀都杀不死的状况下。
这样太没礼貌了！
或许，应该被称作女士或先生？
不能以人的恒常观念来看待，要求，未知的事物总是令人追逐与畏惧，未知总是比已知来得更加令人害怕。
以及着迷。
腐烂的气味漂浮出来，少女娇笑，气味便是从它那艳丽妖治的嘴里溢出，在这镜像般的世界里，它以扇掩面，却比平常来得更加惑人，红是黑白草丛中的一朵红花，伴随着紫与绿般的浓墨重彩。
有的冲突相撞，有的无比相似。
它脚下阴影浮动，溢散，条状的黑灰上挂着垂体似的组织......连上张扬热烈的红鞋尖上。
“不，当然不。”少女弯起眉眼：“所以说，你需要帮助吗？”
它踏向前，抚着扇骨，弯腰，最终和无聊得坐地的小丑彼此相望，腐烂的臭味从嘴里溢出，带着些许的锈甜黏腻。
他们对视，深渊对着疯狂，彷佛看到了呓语嚎啕，看到了散乱无章———
这并不好玩。
小丑紧锢对方下颚，微笑：“好啊......”
“让我帮你笑一笑。”
他站起，带动着少女的笑容，他们起舞，触手在阴影中扩大潜伏。他们笑起，舞步加剧，在浅滩上对峙，景物相交，他们的背影失了颜色，背景重了色彩。
它将蔷薇别在胸前，摘下，任由花瓣被浪花卷走，任由长发随着海风起舞。
直到身后的世界消殒，他们相顾无言，舞蹈剧烈又张狂，幅度夸张又滑稽，小丑带动旋律升腾起舞，犹如称职的指导舞者。
直到它的脸颊溢出分子，光点般的粒子一点接着一点脱离，消逝。虚幻的影子在月光之下倒映而出，紧随而去，唯有海风吹的他们摆角猎猎作响，发出咆哮。
它的光芒亮得惊人：“我们会再次相遇的，小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