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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梦的境

滚滚烟尘散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那血肉模糊的怪物本应被摧毁的身躯居然重新复原,再次凶神恶煞张牙舞爪的挥舞起它那成百上千的蠕动扭曲触手。

从那怪物的圆球般的身体中央现出一个女性的上半身。

“它”耷拉着双臂,眼神空洞,凌乱的长发恰到好处的遮掩着身体。

“要,一直,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

沙哑的嗓音反复低声复读着,宛若魔鬼在耳边轻语,令人毛骨悚然。

接着下一波触手的猛烈攻势袭来。

铺天盖地的触手如同汹涌的浪花一般席卷而来。

众人开始迎接完全复原后的“画中仙”下一波攻势。

…………

战斗胶着的持续了1天1夜,准确的说是26小时37分钟。

在“画中仙”的“完全再生”下,哪怕是剩下一根触手,一块碎肉,它也可以完全复原。

已然成为不折不扣的怪物。

里昂背靠一块半人大小的岩石,大口的喘着粗气,半闭着眼睛,双手无力的垂落地面,用仅余的力量握着手中的枪。

长时间的战斗令他体力不止,以太也所剩无几。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有以太的支撑,茉莉安的“三头六臂”已然还原。

如今正将以太凝聚成的残缺大剑插入地面,双手握着剑柄,尾巴半曲,整个身体艰难的站着,意识已然坠入黑暗。

作为“奶妈”的周游,将队友的身体状态回到过去达到7次之多。

以太,已经一滴也不剩了。

浑身上下酸痛无力,虚弱至今。

对于现在周游的状况,在地面上仅仅站着都是一种折磨。

只有弗莱,毅然的挺着身躯站立在众人身前。

双手的黑色拳套早已在成百上千次的挥击下破烂不堪。

残破的黑色夹克之下深绿色皮肤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

以太透支见底的他,如今凭着男子汉的意志站立于此。

“女人和孩子可以说不行,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更何况,弗莱是一名英雄。

纵使双拳破碎,双臂止不住的颤抖,他还有自己的身躯。

黑色的触手,宛若长剑一般向站立在众人身前的弗莱刺去。

弗莱毅然决然的迈着迟缓而颤抖不已的身子,挥出他那早已失去力量的拳头……

周游见到此景,站直都很吃力的他大步流星的向弗莱跑去。

双手试图凝聚出以太,尝试使用他的秘密——时光倒流。

然而体内的灵魂能量没有任何回应。

不要。

不要啊!

周游急切的呐喊着。

黑色利刃从四面八方将弗莱的身躯刺穿!

“弗——莱——”

“哈哈哈哈,你们,这样死去,然后永远的陪着我吧。”

数到利刃褪去,弗莱的身体顿在原地,被洞穿的躯干上暗红的鲜血四溅,奄奄一息的弗莱回头,用仅存的意识露出牙齿,忍住浑身的剧痛挤出一副微笑,张着嘴巴,轻声说着些什么,然后安详的倒在地面上。

周游却无法听到。

他害怕再也无法听到。

周游知道,英雄的宿命与结局。

周游明白失去的滋味,他不愿意重蹈覆辙。

此刻的他陷入了无限的后悔与自责中。

为何自己如此弱小。

如果他能比此刻的自己更强一点,他能做到的事情更多一点……

忽然周游感到仿佛内心里有一道枷锁碎裂开来,脑海里不断传出时钟指针旋转的嘀嗒声。

嘀嗒,嘀嗒,嘀嗒。

随着剧烈的情绪波动爆发开来。

周游仿佛感到天地万物在他的眼前旋转,自己如同置身于一个遥远模糊的梦境里去。

…………

荒凉的大地上布满可怖的黑色裂痕,横七竖八的躺倒着各种建筑的残骸,断壁残垣的废墟述说着昔日文明的辉煌。

萧瑟的西风穿过眼前破败的景象。废墟化为尘埃,随着砂石在龙卷中盘旋、散开。

巨大的太阳紧贴着大地,仿佛随时就要从半空中坠落下来,无情的炙烤着破败不堪的世界发出“滋滋”的响声,巨大的压迫感与炽热的温度让人望而生畏,而没有被阳光直射的阴暗处则呈现着淡白色的冰霜,高大废墟背面的阴影被冻土的藓类所覆盖,一些残骸由于高温与冷冻交替的缘由开始逐一断裂倒塌发出轰然巨响,仿若有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奏响着绝望。

不知名的诗歌在广阔的大地上哀伤的颂悼,随着悠扬的声音源头望去,一名身着靛蓝色长袍的身影在斜倒着的高耸断塔之上俯瞰着眼前的末日景象,猛烈的狂风吹下她的兜帽露出漆黑的长发迎风飘散,额头上有一道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圆圈。

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在数百米空中旋转的变幻着颜色与形状的几何体。

数十米几何体在银色,黑色与白色之间不断的变化,一会儿是浑圆的球体,一会儿是标准的立方体,一会儿是两个金字塔般叠在一起的八面体,一会儿是正五边形的错综复杂的十二面体……

而在这巨大几何体的前方不远处,一名戴着面具的人形搀扶着另一个泛着微弱金光体型相似的人形。

“另一个‘我’,你还剩余多少以太?”

微弱的发着光的人形声音十分虚弱,身体破开一个整齐的空心大洞,却没有血往外冒。

“所剩无几……如今维持飞行都很困难。”

戴着面具的人形同样的声音无力,充满了狼狈与恐惧。

“是吗。看来,这便是人类的结局,‘我们’的宿命。”

发光人形自嘲的笑道。

那变幻莫测的几何体忽然定型成尖锐的八面体,从八个尖角上凝聚出巨大的黑色光束,向二人袭来。

只见发着微光的人形忽然将戴着面具的人形轻轻一推,微弱的金色光芒转移到他的身上。

“这是我最后的以太了,回到1000年以前吧,找出那让命运陷入歧路的真相,‘我们’究竟哪里走错了呢?”

发光人形浑身的微光散去,露出一副微笑。

“不,为什么是我?我明明只是……”

戴着面具的人形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似乎在拒绝那股将他浑身包围的金色光芒,可是那股包裹住他身体的光芒越来越大,此刻力量全无的他无法推却。

“比起我来,你拥有人性,同样的,拥有人类的可能性……”

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形消失在来自发光体放射出的巨大黑色射线里……

梦境仿佛碎裂的镜面般破裂开来。

周游的意识回到了“现实”,他立刻明白自己还存在于名为《世界》的游戏里。

只是。

此刻他如同电影的观众一般看着眼前的事情,身体如同幽灵一般透明。

倒在地面上浑身被刺穿的弗莱,靠在岩块上奄奄一息的里昂,明明已然失去意识却撑在大剑上的茉莉安,与……

此刻浑身上下散发着蓝光,瞳孔与发色呈现着绝望般蓝色的“另一个”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

周游看到“自己”散发着大量的以太,那以太的浓度与含量让他联想到先前在“梦想家号”上遇见的仙德瑞拉,不,应该是远远超出她的以太。

“自己”伸出一只手,肉眼可见的深蓝色以太在他手中汇聚,用时光回溯将弗莱的身体复原。

“时之枪!”

“自己”高举右手,一股不大的蓝色光团从手中浮现,化作万道蓝色光束升天,到达一定高度后又至上而下化作箭雨将“画中仙”的躯干与触手贯穿。

“周游,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当然,第一次见面时的记忆已经被我抹去。”

作为旁观者的周游诧异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侧着脑袋,看向自己的位置。

深蓝色眼眸里满是绝望与冷酷。

周游立刻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以太获得秘密时那天的回忆是一片空白……

看来与“他”有必然的联系。

“你究竟是谁?”

“看来由于你产生剧烈的感情波动,我才得以以这般姿态出现。不过你要说的我听不见。因此你安静的呆在那里听我说就行了。”

周游看着“自己”伸出手指指向自己。

场景诡异至极,仿佛在照镜子一般。

“现在的你,成为一名英雄也只是想找到自己的父亲,与自己那颗想要帮助他人的心,并没有其他的特别的理由,对吗?”

为什么他知道这么多……

仿佛内心的秘密被人看穿一般毛骨悚然。

周游如厮想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来自遥远的未来,现在由于某些原因,暂且寄宿在你的内心之中,为了扭转人类终末的命运我来到这个时空寻找根源,但是如同我能穿梭时空一样,在你成为英雄后,历史似乎也被改变了,此刻眼前会不断重生的怪物是我的记忆里不存在的。不过在我看来,人类灭亡的结局,一定还是你的选择导致的。”

“他”望着眼前被发光长枪定在原地的触手正在不断的再生,神情复杂的说道。

什么?

我的选择?

我只是区区一个普通人类……

“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在哪里出的错,但是将错误的宿命修正就是我的目的,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当你作出错误抉择之时,我将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你。”

什么跟什么啊。

周游一头雾水。

虽然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也不知道出于哪里的缘由,他隐约感到眼前的“自己”绝无戏言。

“好了,这次的对话就到这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周游看见“自己”挥了挥手,与自己道别。

“既然是会无限再生的怪物,就完全消灭掉吧,连残渣都不剩。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吧,在时间的夹缝里永眠,岁月核爆!”

周游看到眼前的“自己”高举双手至头顶,交叉手腕贴着手臂,巨大的以太迸发出来。

宛如愤怒的潮汐,无情的狂风,坠毁的流星,巨大的灵魂能量倾泻而出!

深蓝色的光芒将“画中仙”吞没,没有留下一片碎片。

此刻,“画中仙”已经完全从这个游戏的世界里消失殆尽,感觉不到一丝它的以太。

周游感到一股庞大的引力,将自己的灵魂拉回到本属于他的身体里。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传来,周游的意识随着巨大的疑惑与惊异渐渐远去……

…………

昏暗的房间里。

六名身高大小形态不一只能看到轮廓的影子围绕着一张巨大的圆桌坐着。

有的翘着腿,有的却趴在桌上玩弄着手里的电子设备,有的拿着粉扑对着镜子化着妆。

只是,这个房间上下颠倒,整片场景犹如违背地心引力一般,全然是在天花板上进行的。

“哎呀呀,‘傲慢’,看来你的计划都失败了。不论是告知那疯狂的帝国科学家——阿道夫·巴赫·爱因斯坦控制‘利维坦’的办法,还是告诉东国流传的‘画中仙’人类网络数据中存在的能量,全都无法成长到成为让真神复活的祭品呢。”

声音的主人似乎一名人类的女性,只是她的身边缠绕着数条吐着信子的蛇,她充满女性特有的磁性声音妖艳无比,摄人心弦,调侃的说道。

“无所谓。即使作为失败品,他们也给我其他的计划争取了时间,联合政府里那帮虚假的神明们马上就要迎接自己的末日了。”

被称作‘傲慢’的似乎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他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飞快的在平板电脑上划动着,双腿蹬在桌上,心不在焉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那帮伪神与伪神手下的‘英雄’都不足为惧?”

一名身形巨大的具有黑色双翼,头上长着如同山羊的角,深红的眼睛里燃烧着烈焰,外形如人类《圣经》中描绘的恶魔一般的生物说道。

“在我们‘七魔王’的面前,那些虚假的神明,脆弱的生命只配安静的消失在历史里,连传说都不配留下。”

声音从一个水晶骷髅头里发出,看来声音的主人并不在现场。

“说起来,‘暴怒’他人呢?这里只有六人。”

水晶骷髅头顿了一会儿,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好似在观察坐在这里的几人。

“他啊,似乎坐立不住,已经去联合政府的所在地,通天之塔了。无所谓,只要继续闹腾着吸引注意力为我争取时间,我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傲慢’瞟了一眼那空洞的水晶骷髅头说道。

“喂喂,与你关系最好来自同一神话里的的‘暴怒’也只是工具人吗?”

那妖艳的女声打着呵呵问道。

“没关系,伪神们并不在那塔里,更何况以他的实力,哪怕是遇到了他们也能轻易脱身,只要是为了让真神复活,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你们呢?”

“为了让真神复活!”

在场剩下的五个声音异口同声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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