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回来了。”书亚看着回到避难所房间的薛曼说。
“嗯。”薛曼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我把你的晚饭带回来了。”书亚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罐头,他似乎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无法开口,父亲马上就要去丧尸世界搜寻物资了,他会活着回来吗?他想做点什么或是说点什么,却觉得怎样都不合适。
“我们明天早上出发,很早就要走了。”薛曼接过儿子手里的罐头微笑着说,他并不想让儿子担心。
“那里很危险——”书亚说。
“儿子,我会活着,好好的回来的,我会带回来物资,幸运的话,我还能带回来你妈妈。”
“他们怎样?你的队友?”书亚问。
“都是人才。”薛曼开玩笑说。
“是吗?”书亚也笑了。
“估计只有丧尸爆发这种事情才能让我们这样的人聚在一起吧。”薛曼说,“雷k很凶残,但是他还是有头脑的,他会留在避难所作我们的指挥官,我不在的这几天一定要小心,擦亮眼睛,好吗?”
“好的,我会等你回来。”书亚乖巧地点了点头。
“三天内,我一定会回来的。”薛曼保证道,“该睡觉了书亚。”
书亚:我爸和他的小队负责在飞机场搜寻物资。
记者:一切顺利吗?
书亚:反正……比我想象的要好。
记者:你妈妈获救了吗?
书亚:没有,但是我们知道她还活着。
(茉莉,今天不带书亚出去玩吗?
今天是周五。)
一段记忆碎片在茉莉的脑海中不停闪烁,社区的街道在黑暗中发着荧光,一定是因为病毒入侵了她的视觉系统。她在社区里不停徘徊,每栋楼,每座房子看起来都一样,她昔日熟悉的社区如今变成了一个在黑暗和血腥味中的恐怖迷宫。
刚才那个老太太是——郑奶奶!茉莉恍然大悟。
茉莉还在寻找着自己的家,可她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人在跟着她,她停下脚步,身后传来呲呲啦啦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只威胁人的狗。茉莉从包里拿出钳子,把它紧紧抓在手中,她扭过头发现变成丧尸的郑奶奶就站在自己身后,她的脖子被撕烂了,米白色的家居服上沾满了鲜血,周围很多丧尸都被她变异前的血腥味吸引过来了。
像之前一样,变成丧尸的郑奶奶并没有袭击茉莉。
这最多才过了十分钟,郑奶奶就变成丧尸了,为什么我需要经历一个如此漫长而又痛苦的过程?难道是因为我没有被咬吗?难道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有意识的吗?茉莉被各种各样的疑惑围绕着。
变成丧尸的郑奶奶就停在那里,距离茉莉五米远的地方,怔怔地用血色的眼睛盯着她。
茉莉觉得郑奶奶一定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茉莉也隐隐约约想起来郑奶奶就是她的邻居。
“请指引我回家好吗?”茉莉用真挚的眼神试图跟郑奶奶进行眼神交流。
可惜这个方法并不好使,郑奶奶已经完全变成丧尸了,露着带血的牙,眼神里失去了光。
可是一些记忆碎片还是给茉莉带来了一些线索,她想起来了今早倒的垃圾,想起来了郑奶奶在阳台上晾晒的被子……
茉莉原路返回,此时越来越多的丧尸从阴影中走出来,在夜幕下寻找着下一顿美餐。茉莉体内的病毒也在肆意扩散、变异,病毒最感兴趣的地方就是她的大脑,她的记忆正在飞速流失。
记者:能多跟我说说你的妈妈吗?
书亚:好的,我感觉很矛盾,我很想她但是我又尽量不去想她。
记者:有时候人们别无选择,逃避现实会让你觉得舒服些。但是……
书亚:我明白,作为一名幸存者你需要记录这个事件,我愿意帮你,但请给我一点时间。
记者:抱歉,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书亚:我妈妈是个很好的人,我的同学很羡慕我有这样的妈妈。我小时候她喜欢陪我玩那些幼稚的游戏。
记者:那她是做什么的呢?
书亚:我妈妈是研究语言的,语言学之类的。
记者:她的表达能力很强是吗?她总能劝说别人,大家都很喜欢她说话是吗?
书亚:我爸说她永远是对的,我也这么想,嘻嘻。
不知为何变成丧尸的郑奶奶突然抬起胳膊,用手指着一个房子,而她指着的正是茉莉的家,沿着郑奶奶指着的方向茉莉找到了自己的家,她用钳子撬开了门锁,走进儿子的房间,屋里静悄悄的,她打开他的衣柜,一个足球从柜子里滚出来,她把信放在了儿子最喜欢的那件红色外套里。
她把衣柜门关上的一刹那,感觉自己一生的使命都完成了,毕竟这是她能做的一切了。
茉莉依着衣柜坐到地上,儿子卧室的墙上贴满了各种动作片和科幻片的海报,当然还有他喜欢的蓝球明星。书亚非常喜欢体育活动,任何球类都使他痴迷,茉莉仰起头,注视着书架上闪闪发光的金色奖杯,她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家里温暖的小太阳。
丧尸病毒还在茉莉的身体里不断扩散变异,茉莉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她感觉自己的眼皮也越来越沉,她感觉自己再也不能睁开眼看这个世界了,她用双手抱住撕裂感剧烈的头,她痛得浑身发抖,抽搐起来,最后,她静止了,整个社区整座城市又变得静悄悄的。
虽是在末日之际,地球依然像往常一样在浩瀚的宇宙中旋转,在古老的年轮中迎接着一次又一次日出。
强烈的太阳光把丧尸们都驱赶进了阴影中,城市里的街道上静悄悄的。
“我被咬了!我被咬了!”社区里传来声音,划破了被晨雾禁锢的宁静。
“你小声点冷静下来!”
“我的手,手,手!”一个人似乎被丧尸袭击了,“我在朝它开枪,结果又扑过来一个咬了我的手!”
“抱歉,我想我们的合作就到这里了。”一个人冷冰冰地说,接着他给枪上了膛。
“别杀我!求你了!总有别的办法!”被咬的人求饶说。
“让你变成丧尸就又多了一个想咬我们的畜生。”那人继续冷冰冰地说到。
“把他的手砍下来,如果时间来得及他还能活下来。”一个女人用低沉的声音冷静地说。
“他会死于感染,或者失血过多,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利索点解决他吧。”
“我们不能杀人。”那女人接着说。
“他已经是半个丧尸了。”
“砍他一个胳膊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捂住他的嘴。”
社区里传来一个人挣扎的声音,接着是铺面而来的血腥味,阴影中休眠的丧尸都苏醒了过来。
“老天,血滋出来了!捂住他的伤口!”
“他会失血过多而死的,这值得吗?!”
“好了,绑好了,这是我们能做的一切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了。”
“丧尸会被血引过来的!”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它——它们拍光。”被砍了胳膊的人断断续续地说。
“你来抬着他,我可不想浪费这个时间,今天上午我们必须赶在别人之前把这个社区里的物资都拿走,避难所的物资已经告罄了,我们干不过避难所那些人,必须动作快点。”
“这个社区里肯定还有幸存者。”
“那又怎样?”
“我们不能抢幸存者。”
“抱歉,这些规矩在丧尸世界已经不适用了。”
“估计你的良心也让丧尸啃了。”
“再多说一句我就——等等,这户的门被撬开了,快掩护好!”
“有人赶在我们前面来扫荡这个社区了吗?”
“不知道,好像只有这家的门被撬开了,把他的胳膊给我。”
“什么?!”
“胳膊拿过来。”
突然房间玻璃被击碎了,一个人的胳膊用窗户外飞了进来,击中了房间里的一张海报,血迹飞溅得到处都是。
她从弥漫着血腥味的黑暗中醒来,发现一个人的胳膊就躺着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