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眯眼,忽然那些被火焰包裹灼烧的灵牌开始异变,一条条暗红色的血脉从各个灵牌上显现而出,这些血脉一头捆绑在灵牌之上,随着血脉的缓慢延展,另一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而去。
瓢泼的大雨中,数百条暗红血脉或快或慢最终汇聚到这祠堂的半空之上。
一个血球慢慢呈现变大,而在这血球膨胀过程中,不时浮现出一张张痛苦挣扎的面孔。
“你找死?”
一道狠厉的声音从这血球中传出。这血球急剧扭曲,幻化成形,一个血红的怪物出现在空中。
这怪物浑身皮肤暗红,头顶一对犄角,身后一对赤红的翅膀,双眼血红,正恶狠狠的盯着陆青。
陆青玩味的看着那怪物,轻笑道,“世代寄生在地球人身上的孽畜,也敢大放厥词。”
“从苏默身上滚出去,不然,死。”
那怪物狰狞狂笑,露出满口尖牙,“哈哈哈,一会把你扒皮抽筋,啃光你的血肉,看你嘴还多硬。”
说着它的身上飘出无数血色红球,朝着陆青激射而去。
陆青身形一闪,那些血色红球落空射入院中,留下数个冒着白烟的小坑。再次显出身形,陆青已经披上了一身古朴的蓑衣,一把青色小剑握在她手间。
“龙髓泉底,念你救过苏默,我再说一次,滚出他的身体。”
陆青冷言,同时举起青色小剑在空中舞动,这剑在她手中好似是一根挥洒泼墨的豪笔,而这整片夜空都是她书写的宣纸。
“囚!”夜空中绿光炸裂,一个大大的囚字绽放着绿光出现在空中,刹那却又消失不见。
那怪物见此情景眼中露出警惕,那个囚字消失的瞬间便融入天空落下的雨水中,那些雨水与这囚字融合后不再滴落大地,而是趁着夜色聚成一条雨蛇,悄悄的游到了这怪物的脚下。
还未等怪物有所察觉,这雨蛇便缠上它的全身,光芒四射,雨蛇紧缚,怪物被牢牢锁住。
紧接着一柄绿色飞剑出现在怪物头颅之前,嗡嗡作响,只要陆青一声令下就会刺穿它的身体。
“你不能杀我!我如果死了,那小子也必死。”那怪物挣扎一番,见无法逃脱,大声喊道。
陆青听得此言,眉头一皱。
“那小子十岁就心脏破损,是我救他让他活到现在,不然你以为一个凡人能活到现在?而且在龙髓泉底不是我,他早就被那些金色细龙吞的一点渣都不剩了。”怪物见陆青有所动容,又急忙道。
“龙髓为血,金龙为脉,苏默血脉重铸,况且还有石鱼为心,如今的他已经不需要你了。”陆青冷漠道。
“你错了!他们这一族本来就是为供养我而存在。”
怪物被缚住的手却是猛的一拽,那数百条连接着灵牌凌空飞起,数百个漆黑的人影虚虚幻幻的出现,统一的都是男子,都被血脉捆缚,面露痛苦,不断呻吟。
“杀了我,那小子的祖辈魂灵都会和我一起魂飞魄散,哈哈哈哈!”血色怪物仿佛是抓住了陆青的命名,狂妄大笑。
“你好像搞错了,这些灵魂消不消失,我不在乎。”
陆青奇怪的看着血魔,手指一捻,那绿剑急速颤动,看样子是真的动了杀心。一些无关紧要的魂灵,她又怎么会在乎。
“不要!”忽然,暴雨中出现一声凄厉的叫喊。
陆青皱着眉头,看着那个跌跌撞撞冲进院门的男子,此刻苏默全身被雨水淋湿,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苏默,不要妇人之仁!”陆青有些恼怒。
苏默置若罔闻,踉踉跄跄的冲到最左侧屋外,双膝跪地,朝着其中一个人影一步步蹭了过去,“爷爷!”
那人影听到苏默的哭喊,“小默,是小默吗?”只是喊了两声,那黑影身上的血链猛的收缩,苏默爷爷的魂灵冒出一股黑烟,影子大小肉眼可见的缩了一圈,任凭苏默再怎么呼喊,他只是痛苦的在地上翻滚挣扎。
“我知道你不在乎”,那血魔阴森森的笑道,“但是那小子在乎!”,满是讥笑之意。
陆青身形一闪,一把拎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苏默,狠狠的砸向地面,瞬间地面被砸出一个石坑,紧接陆青一个巴掌抽在苏默的脸上。
“苏默,你是个男人!他们已经死了,你还要怎样?让他们消失在天地间,归尘归土就是最好的归宿。”
被一巴掌扇在脸上的苏默停止了哭泣,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陆青,“我不知道可以!现在我知道了祖辈永世遭受折磨,你一句让他们死,让他们消失,就可以吗?你可以无情,我做不到”
陆青怒极反笑,反手又是一个巴掌,“你这种性格,回到天启,怎么存活?这世间有那么多的不公,那么多的悲剧,你以为就你苏默受了委屈,过得可怜,难道事事都要如你所愿?”
“你知不知道,这血魔数次操控你的神识,继续这样下去,你的神识会彻底被它霸占,到那时你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苏默沉默不语,忽的抬起头,坚定的说,“放过血魔,无论会有什么后果,我扛。”
陆青叹气,望着那一脸得意洋洋的血魔,眼中杀意越发充盈,她身形一闪,来到血魔面前,握住绿剑,冷冷的说道,“交出你的精魄。”
“哈哈,你疯了?交出精魄,我的命就等于交在你的手里,你觉得可能吗?”
挥手一剑,血魔的一只翅膀被连根斩落,于此同时,数根血链连同灵牌后的数个魂魄砰然碎裂,之后消散不见。
“住手!住手!陆青,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住手。”苏默哭泣着嘶吼。
“疯婆娘!”血魔吃痛下狂吼。
“交出你的精魄!”陆青又是一剑挥下,血魔一条腿被其根砍下。
“陆青!”这一次爆裂的苏默边上的房间,血链爆裂而开,连同着那些祖先一起化为这世间的齑粉。
“你这个疯婆娘……”血魔话音还未落下,陆青抬手又是一剑,血魔的一根犄角被斩落。
陆青心中早已愤怒至极,她深夜来此就是要消灭苏默身体内的隐患,他不能让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待在苏默体内和她一起回到天启。
现如今的情形是她不能够容忍的,她已经退了一步,让血魔继续存活,但是前提是,这颗定时炸弹的引爆器必须握在她的手中。
如果这都办不到,那么她只能杀。
望着陆青再次抬起绿剑,血魔终于怕了,喉间翻滚,吐出一颗暗红色圆珠。
“我服!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你死我命消,绝不忤逆。”陆青一把握住血魔的精魄,收入衣袖。
血魔身上的雨蛇自动消散,已是满身伤痕的血魔垂头丧气跟在陆青身后,飘到苏默身边。
“苏默,不要挑战我的忍耐。”陆青没有看他一眼,甩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只留下呆呆的苏默,此时他爷爷的魂影已不再挣扎,甚至伸出手想要过去抚摸苏默的脸,就在老人的手快要碰到苏默的面庞,却是忽然消散不见。
苏默回头怒视着那血魔,“你做了什么?”
血魔冷笑一声,“小子你和我横什么?主人命令,没有她的允许,你永远别想和这些魂魄相见。”
话音落下血魔便跟上陆青消失在夜色中。
苏默双手抱膝,抬头看着不停落下的暴雨。无论是陆青还是血魔,都是他之前不敢想象的存在,而现在短短几天内这些怪力鬼神居然都出现在自己的世界,而且与自己戚戚相关,让他感觉恍如隔世。
更为可怕的是,自己马上就要去到另一个世界,他不知道还会碰到什么样的恐怖存在。这一刻身为一个弱者,他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第一次,他想要变得强大,想要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任人摆布。
就这样坐了一夜直到天空泛白,苏默才重新起身,把这祠堂整理了一番回到了山下家中。
还没踏进院门,就听到自己父亲扯着喉咙道,“你这小娃娃,庞统可是凤雏,你凭啥……”
苏默推开栅栏,见自己老爹捧着一碗面疙瘩,一只手拿着筷子气的乱晃,梗着脖子和陆青争论。陆青则是捧着面疙瘩安静的吃着,看那样子,陆青依旧是不鸣则已,但是只要一句话就把自己老爹气的够呛。
今天的老爹满面红光,腰板挺的很值,更神奇的是一夜间头上的白发都少了很多,苏默颇觉心安。
苏默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多年以后如果自己还活着,肯定会记起这一幕。摇了摇头,想起昨天夜里陆青的无情,苏默的心情又变得阴郁起来。
“小默,你昨晚去哪了,快去吃饭。对了,吃完把我那副象棋找出来,我要和陆青下几局。”瞅见苏默走进院子,老人下了指令,看样子,在辩论上讨不到便宜,他准备靠下棋扳回一城。
苏默答应了一声,便往屋里走去,眼角余光却一直在陆青身上,只是陆青只是低着头小口的吃着,直到苏默走进里屋都
没有抬头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