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煤老板现象首先是市场现象。换言之,山西煤老板的状况与煤炭市场息息相关。如果煤炭市场火热,煤老板的财富就“水涨船高”,反之亦然。在此过程中,煤老板完成了创业里程碑的第一桶金,有的通过政府部门的亲友开始涉足乡镇、村办煤矿的承包经营;有的在深山老沟里挖土开山,接着乌油油的煤炭源源不断地在屁股后被运出,反正天高皇帝远,根本不用在政府办理各种手续。
其次,是当地以付出惨痛的损失为代价为煤老板“低成本”发家提供了必要条件。
我们这里说的“低成本”,就是指小煤矿开采,能捞一把是一把,煤老板根本不考虑长远,多是掠夺式开采。这主要表现在资源回收率低,生态资源“可逆性恢复”几尽丧失。河流干枯、地面塌陷、房屋开裂、山体滑坡等等频繁发生,由此造成了极大的资源浪费和破坏。尤其令人痛心的是,由于破坏了资源,给后续开采造成困难,这也就意味着砸了后人的饭碗。有人这样评价这种现象:小煤矿是“富了矿主,苦了百姓,伤了资源,没了未来”。如今的现实是,山西煤炭资源附存的先天条件虽然非常好,但山西煤炭利用的“普世价值观”却尚未形成。如此一来,实在是难为了自然万物和皇天后土的“恩宠”。
再一个就是当地矿工为煤老板“低成本”创业付出了廉价的生命代价。
小煤矿的矿工都是农民工,他们的工资低廉,福利基本为零,劳动环境恶劣,死伤累累,即使不死不伤,健康的损害和透支也令人悲悯。
可以说,煤老板手中的煤是带血的煤。煤老板腰包里的利润也是带血的利润,他们的财富大厦是建立在农民矿工痛苦的血汗和累累白骨之上的。
其三,是煤炭业在市场上取得的“高投资”和“高回报”,为煤老板积累下了“血淋淋、肉麻麻”的私人财富。
煤老板的暴富发家,是在以巨额资金投入巨利行业的双“巨”形势下取得“成功”的。从这一点来考查,煤老板在“入对行”的前提下,再投入本钱,在“行助人,人旺行”的“路径致富”模式下完成了个人聚富。可见,这些煤炭富豪的财富,不是来自高科技,也不是源自商业产品通过市场流通这一经济规律。因此,正如一位山西社科专家所言,山西煤炭富豪既不代表先进生产力,也不代表先进文化,只是特定历史条件下产生的特定历史现象。
其四,是各地管理部门由于自身管理不足而存在的种种漏洞,这为煤老板“低成本”发家提供了必要条件。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当私欲与腐败相遇时,在一些地方,总是有这样的场景:一边是黑口子“轰轰烈烈”地“大跃进”的场面,一边是“有关部门”走马灯似地“整改验收”。
有道是,“神仙一打盹儿,小鬼乱施法。”然而,正是这一“盹儿”,才造就了一些寻机择食的“地耗”们有可乘之机去打“洞”。殊不知,一个“会钻营”,另一个是“善投机”,这二者正是一些煤老板们在煤炭市场上“纵横江湖”的“天生强项”。
其五,是煤老板自身的客观条件成就了其“低成本”致富“伟业”。
文化不高胆大过天,有财有产没责任心。在一定环境条件下,这些先天不足反而成了这些人事业成功的“必要条件”。所谓“无知者无畏”,这些煤老板能吃苦、胆子大、敢冒险、会钻营、善投机,甚至还在必要时能够足够冷酷等,这一切都是煤老板成为富豪的必要条件。
上阵父子兵,挖煤亲兄弟
在中国农村,计划生育一直是一个“难攻克的碉堡”。
个中缘由,自然可以列举出千百条,但基于山西农村现状情况,往往不外乎两个方面:
一是农民千百年来形成的主观思想观念。直到今天,在当地“传宗接代”“重男轻女”的观念仍然根深蒂固。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当地,年轻人结婚生育,不生个“带把的”来“顶门立户”誓不置休,否则就是愧对祖先。
二是农村地区特殊的地理条件使然。
在今天,中国部分农村虽然已实现机械化,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生产效率,把农民从繁重的劳动中解放出来,但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依靠人工劳作,凭借“人海战术”的原始农业生产方式仍是中国当前“三农”的主体现状。
记得在民间有句谚语,说的是“无酒不成席”。
但在山西农村,人们总是以“无儿不成家”这句话与“无酒不成席”在“真理度”和“表达力”方面相互佐证。这种说法是有一定道理的,比如在田间挑水施肥、锄草垅田、收割庄稼物等“力气活”都要靠青壮劳力完成。但是,他们面临的现实是每到收割季节需要“硬劳力”时,“没劳力户”往往要付出随行就市的“劳力费”,雇人干活。
再有,在农村,村民都面临着这样一个现实:“单门绝户”的人家在基本瘫痪的乡村秩序环境下,面对“村霸村痞”以及族姓之间或明或暗的斗争,往往倍感无奈。而“人丁兴旺,儿孙满堂”、“人多力量大”等中国农村老百姓纯朴而现实的“生存法则”始终主宰着他们的生活现实。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常常会遇到这样一些问题,农村的工作既复杂又简单,有些道理根本没必要说透,否则,你就是“秀才遇到兵”。这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老百姓一生行事尊崇“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这一话粗理正、土味十足的“农式理论”。
就说在李家东头大槐树下的李福林父子吧。年近六旬的李老汉当了一辈子坑下“老头”,坑下各行各业他样样精通,据说当地矿工在坑下都怕他。用工人的话说,“在坑下,他的话比矿长都管用”。
后来到了1990年春,他又带领三个儿子在村西4里地的煤矿当了“老头”,继续干上了“入土”的坑下活儿。在平时,他们父子互相之间说话时还是脏话连篇,话里话外常常夹带“球里巴几”,骂骂咧咧。这一直成为村里人的“笑资”。用他老伴的话说就是:父子四个,两对“二杆子”!
在大沟煤矿,能够像李“老头”这样做“大事”的人,在要家庄却不多。工人上班一天三班倒,他就和煤老板商量,要求和自己的三个儿子,全部承包煤矿上的煤炭和焦炭的生产。当时和煤老板谈好的价格是每生产一吨煤炭可提成3元,每生产一吨焦炭可提成5元。煤矿上的生产工序非常复杂,李老汉因为“人多势众”,如果他能如愿承包,他就可以把自己众多的儿子们轮流分配到各个环节,监督生产。
这真应了那句话:“上阵父子兵,挖煤亲兄弟。”
山西煤矿劳动治安秩序的复杂形势,已引起当地公安部门的关注,这是由煤矿生产规律和人员自由流动的客观现实决定的。
矿区生产环境,是一个全国各地年轻人聚集的世界。基于各自思想素质、生活习惯和脾气性格等方面的差异,冲突时常发生,互相之间打架斗殴、拉帮结伙的情况很正常。
有道是,“横的不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李老汉率领这三个“虎门豹子”在一定程度上帮了煤老板的忙,成为维持煤矿正常生产秩序的“地下警察”。如此一来,李氏父子也渐渐地成了这里名符其实的“镇矿老大”。
事实上,在山西的一些煤矿上,一般都有像李氏父子这样以“兄弟连党”和“父子帮”式的因特殊关系而结成的特殊关系和组织的存在力量。这在一定程度上考验着煤老板的智慧,在自己的既得权力不被“架空”和财富收入稳定增长之间恰到好处地准确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