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殊看着萧咫寒，失神地说：“她中了——情罪之毒！”
萧咫寒大惊失色：“情罪之毒？哪里会有这么奇怪的毒！”
“这是我自己配出来的。”焕殊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会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伤害她！”
“不……我不是故意的……”焕殊伤神地说，“刚刚，我的血滴在了她的手上，再加上玉镯的反应，不知不觉中，她就中了这种毒……我……我也没有料到会这样……”
“你是说——你自己本身就中了这种毒，所以才会将这种毒传给她？”萧咫寒冷笑着说，“你还真是会找借口——我想，没有任何人会将自己配制出来的毒药，施加在自己的身上吧！”
“不——我会。”焕殊的脸上，满是平静，“芊蕙死后，我痛不欲生，似乎失去了全部的意义……于是我配制出了这种毒——这种毒有两种作用，一是可以让人失忆，忘记前尘往事里的一切痛苦，二是让人夜夜忍受锥心之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当我服下毒药的那一刻，我突然很害怕……我害怕我就这样失去一切记忆……我害怕我连在梦中都不能再见到芊蕙……所以……我选择了第二种——我宁愿日夜忍受痛苦，也不愿意失去爱她的记忆！”
“你……”萧咫寒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如今，我只能守着曾经在一起的记忆，才能够勉强支撑自己活下去——让我痛苦的不是毒药带给我的锥心之痛，而是——即使是在记忆里，她也不肯选择我！”
“师哥……”
“怎么？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倒是第一次呢？”焕殊收起悲伤，又恢复那种高傲之色说，“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不……师哥……我不是这个意思……”萧咫寒看着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桀骜不驯，心狠手辣的师哥，心中竟然隐含着这样的深情！
为了一份不可能的爱，日夜忍受锥心之痛，只为了守护那已经远去的记忆。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解释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说过的承诺，就绝对不会反悔！”焕殊高傲的说，“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也永远会铭记在心！”
萧咫寒怔了怔，说：“我已经习惯了！”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要解药吧！”焕殊看了看萧咫寒怀中的墨语尘说，“我也很想给她解药——只是，在我配制这个毒药的时候，就没想过松开——所以，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解药——连我也没有！”
“毒药是你配的，你自然可以对症下药，配制出解药！”
“不，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解药跟毒药，其实是相生相克。它们两者，本身就为一体，不可分割！”
萧咫寒微微一惊：“你的意思是？”
“中了这种毒的人，无药可解——唯一可以解救的办法就是——爱人的牺牲！”
“我愿意！”
“你——真地决定为她牺牲？”
“我从来就是这么想的！”
焕殊怔怔地看着他，嘴角突然献出一个邪魅的笑容：“看来，我跟你真的是一种人！”
“你错了，我跟你完全不同！”萧咫寒淡然地说，“我至少不会背叛自己！”
焕殊失声笑起来：“呵……是啊……我跟你终究是不同的……她的毒，你可以为她解除……而芊蕙的死，我却没有办法逆转……”
“那么，你的毒呢？”萧咫寒不动声色地问，“你的毒该怎么办？”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解除——从服下毒药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即使痛不欲生，即使无人能解……我也绝对不会后悔……就让我带着这锥心的记忆……一直延续到我来生的血液吧！”
焕殊说着，突然捂住心口，脸上极度地扭曲。
看着他竭力忍住痛苦的汗珠，萧咫寒有些不忍，不再看他。
萧咫寒低头看着墨语尘说：“师哥，告诉我解救之法！”
“你真的决定了吗——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从此以后，你就必须忍受像我一样的痛苦！”焕殊强忍疼痛地说，“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不用再多说了！为她不惜一切，这是我早已决定的选择！”
焕殊笑了笑说：“好！果然我们两个是师哥弟！”
他对萧咫寒说了疗伤之法后，萧咫寒点点头说：“我会的！”
“每次你跟她疗伤的时候，你就会经历从生到死的痛楚——那种痛楚，甚至比我的还难以忍受！那是一种堕入地狱的痛！”
“我可以坚持！”
看着萧咫寒脸上的坚毅之色，焕殊有些恍惚，半晌，他才沉沉开口说：“还有一点——也许……这一点你无法忍受！”
“你说。”
“她可能会忘记你！”
听到这句话，萧咫寒的心里，微微一痛。但是，他的脸上，却仍然是那种坚毅的神色。
他说：“我会让她想起来！”
“师弟……”焕殊失神地看着他说，“我很羡慕你！至少……你还有一个人可以让你为她痛苦——而我——我只能沉沦在记忆中，一个人承受着……可是……这个让我痛苦的女人……却根本就不爱我！”
“师哥，那些都过去了，你……你还是想开些……”
“如果是你——如果是你的墨语尘死了，你能够释怀吗？”焕殊看着他，失神地说，“你能够选择忘记你们的过去吗！”
萧咫寒微微一怔，不再说话。
这个问题，已经不用去追寻答案。
只有此时此刻，他才发觉，他跟他的师哥，有一点是完全相同的。
他不再停留，抱起墨语尘向外走去。
却被焕殊叫住：“师弟，你们准备去哪里？”
“去最初的地方！”
“以后……也许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
“你……是真心话吗？”
“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是我的对手——我也从来都不想仇恨任何人！”
听到这句话，焕殊的眼眸中，变幻着奇异的色彩。
半晌，他终于沉沉开口说：“师弟，对不起！”
“不必！”
“那么……我希望你们能够幸福——我所不能得到的，希望你们帮我实现！”
萧咫寒没有回答，抱着墨语尘，走进了客栈外的晨曦之中。
坚毅的背影，果决的脚步。
再次，走向那未知的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