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这个菜打算怎么卖？”
夜晚，清醒状态的晓苇打算从做生意的角度，帮助老公分析一下市场行情。
“做出来再说吧！
老婆，我打算多研究几个菜，然后请朋友们试吃，反响不错的话，再往市场上推。”
“贵州菜，市面上的确很少，除了你刚才说的，我觉得还有必要需要多考虑几个问题。”
“嗯？你说！”
“首先、选址，要人流量大，食品行业集中的街区；其次，调研一下你可能存在的竞争对手；第三、你的目标人群，针对这些人群，你如何定价，如何控制成本……”
“停！停！停！”
林向东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阻止晓苇继续说下去。
“首先，我呢，目前只是打算卖着玩，挣点零花钱嘛，其次，我还不打算放弃自己的主业呢！开店？暂时不在计划之内，你这些长篇大论，等成了气候，由你操作，不用跟我说！”
“美得你，你以为娶个媳妇，就能白赚个会计和策划？”
“对喽！我这叫买一送二！”
话音未落，林向东再次遭到魔掐，惨叫不已！！！
毕竟是商业世家，一谈到做买卖，晓苇就兴奋。
和老公逗了几分钟后，话题重回正轨：
“你的意思是，打算先在网上卖卖？”
“嗯呐！就是这意思，零成本试卖！”
“那，你考虑过给张毅那送点去没……”
“我就是这么想的啊！”
“傻不傻啊你，人家有自己的厨师，要是你这个菜卖得好，别人还混不混啦？”
“哎~你这个提醒相当到位！
上次沐梓给拿来的那个土豆牛肉，又柴又不入味，还他们店的招牌菜呢……
说不定啊，好事都能被这厨师给搅合黄喽！”
“就是啊，不过，回头我帮你给沐梓说一声，让她在朋友圈帮你吆喝吆喝！
加油老公，好好研究！”
“你......你叫她干嘛，咱自己弄就行！”
“废话，她是老师诶！手底下这兵多将广的！不用白不用！”
晓苇丝毫没有感觉到，林向东一提到沐梓，明显说话就有一些结巴。
沐梓……
最近一直在琢磨把黔菜做好，猛然一听到这个名字，林向东不禁心中一凛……
牵着沐梓温润小手的一刻，浮现在脑海中……
和妻子的卧谈会结束，林向东蹑手蹑脚地来到阳台，点燃香烟，望向沐梓家的方向：
“你，还好吗？”
夜深，沐梓正披着睡衣，斜靠在床上翻看着教委新下发的教案，
床的另一侧，依旧空空如也。
忽然，窗外飘起朦朦细雨，雨点打在玻璃上，溅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沐梓被惊动，猛然想起自己忘记关车窗的尴尬，下意识往楼下望了一眼，
车位上，也同样空空如也。
一阵莫名的伤感袭来，沐梓关上灯，倚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路灯映照下，那些细密的雨线。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
望向孤单的晚灯
是那伤感的记忆……”
沐梓的目光望向窗外，随着雨丝，飘向远处的那座高楼，
就是那里，全小区最晚关灯的那扇窗户，
仿佛也有个高大的身影，凭窗而望。
“也不知道那天看电影，给她带去怎么样的感受！”
林向东知道，沐梓的平静生活一定也被他打破，
这层捅破了的窗户纸，只能由沐梓自己来修补，
心中有些蠢蠢欲动，但更多的还是充满歉意。
中年人的暧昧，要理智很多！
烟抽尽，林向东关上窗帘，回头望了望轻微打着鼾的晓苇，
迅速将暧昧压进心底，收回心神。
沐梓转身拉起窗帘，她不想再去看自己心里的那扇窗户。
躺会冰冷的床上，沐梓将自己缩成一团，钻进被子。
现在，只有它能带给自己一丝温暖。
沐梓紧紧攥着被角，泪水在眼眶中打了好几个转，终究没有流下。
“他这会，应该在工作吧！”
“既然和他不可能为继，我就用这样的方式来陪他吧！”
这么多年独立支撑着家庭的沐梓，爆发出内心的坚强。
拾起掉落的教案，继续准备第二天的公开课。
中年人的暧昧，表达方式也很多。
…………………………………………….
自从林向东的豆腐圆子自制成功之后，他已经开始着手学习第二道菜，鱼香肉丝。
这个菜难就难在调鱼香汁，
都知道放醋、糖，可是这比例只要稍微错一点，口感就差出去很多。
张莉和林伯军这会正瞄着厨房，认真炒菜的儿子的背景，轻声嘀咕着。
“林伯军，你能说说你儿子不，三天了，天天吃鱼香肉丝，哪个受得了啊！”
“你吃够，我没吃够，你不觉得，最近他炒的鱼香肉丝，越来越像样了吗？”
“还不是你把糍粑辣椒给他的原因！等把我们带的这点辣椒用完，他还不是一样做不成。”
“爸、有霉豆腐没有？”
两人的议论，被厨房的喊声打断。
“有有，你左手地柜里。”
林伯军在家族中是出了名的心细，但凡是他掌控区域内的摆设，必是了如指掌。
“哎呀！不是这个，这是腐乳，哎！算了算了，先不放吧！”
“得，听见没，可以肯定，明天还得吃鱼香肉丝……”
这一次，林向东没有求教三舅，
做菜嘛，都听人家的，做出来可就成不了自己的特色啦。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六次试炒，已经非常接近真实菜品的味道。
“真的，真的不错，和馆子里吃的，差不多啦！”
尽管嘴上说吃腻了，但是张莉依然给出了发自内心的好评。
“老公，这个肉好香！”
晓苇的赞美之词不多，但米饭吃下去两大碗。
“这谁做的？向东做的？回头给你二姨也做一份，她就爱吃这口。”
丈母娘王敏过来串门，也抑制不住对这份鱼香肉丝的喜爱！她完全不相信这道菜居然出自林向东之手。
俗话说：一事通、百事通。
通过对各类黔菜的不断研究、尝试、改进，林向东总结了不少做菜的技巧，
他还特别研究了贵州菜的特点，炒制手法，并网购了各种所需的贵州食材。
林向东觉得，既然要推广贵州菜，除了有名的菜，还应该准备一些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菜品。
这天，张莉收拾屋子时，见儿子的书桌上开始堆砌鱼秋辣椒的资料，不禁眉头一皱：
“林伯军，鱼香肉丝吃腻了没得，这几天，你儿子准备给咱清理肠胃，消消食。”
“嗯，那是好事啊！荤素搭配很合理嘛！”
“哼哼！做好准备，青椒管饱！”
林向东的菜品研究，小有进展。
晓苇的公司，却是越来越麻烦。
两个月没发工资，员工们怨声载道，已经开始出现小规模的离职潮。
“姐，你明天下午能来一趟公司吗？”
晓苇难得的接到晓前主动打来的电话，算准了这小子一准又有事解决不了啦！
“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聊聊公司的发展。”
“公司都这样了，发展什么？税务局不解禁，你连生意都做不了，谈何发展？”
“我倒是有点想法，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哦？你有想法？”
晓苇知道自己弟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主意，
但是晓前能够主动思考，而不是像前一阵子那样愁眉苦脸每天买醉，这就很让晓苇欣慰。
“有什么想法，电话里说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腿不方便！”
“最好是见面说，不然，轻易我也不叫你来公司吧！”
“呃！我一会问问你姐夫，他明天要是有空，我俩就一起过去。”
以晓苇的身体状况，即便是有电动轮椅，出门也需要林向东跟随照顾。
听说送晓苇去公司，林向东二话不说，立马答应。
自从上次拒绝陪同晓苇出门之后，除非有非常着急的事，
否则林向东都不太敢拒绝晓苇的要求。
为了家庭的团结，他只能做出点牺牲。
何况，研究菜品，在晓苇公司看书，也一样不耽误。
下午两点，坐轮椅的晓苇，比公司所有员工到得都早。
一进公司，她就拨通了晓前的电话；
“弟弟，我到了，你在哪？”
“姐，我就在楼下，有两个朋友说会话，马上就上去。你等我一会。”
晓苇只得开着电动轮椅，在晓前办公室里等着。
“老公，你研究出来几个菜啦？”
“三个！”
“照你这速度，咱家菜馆几时开业啊！”
闲着没事，晓苇拿老公逗趣。
“加上之前的辣子鸡、干烧鱼、宫保鸡丁，我打算凑齐八个菜就在网上开业。
先期试推广，不用整这么多菜，这反而显得咱专业性强啊！
这么大的店，只卖这几个菜，假设你是顾客，会不会觉得这八个菜绝对是精品！”
“人家谁上你店里吃饭，只能选八样菜的？”
“错，本店不接客，只做外卖！”
“嗯？外卖的话，倒是可行……”
两人正研究着，一个微胖的女人，穿着干练的职业装，被四个黑衣人簇拥着，走进晓前的办公室。
“周晓前呢？”
女人说话有些沙哑，但却丝毫掩饰不住那趾高气昂的架势。
“你找他干嘛？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晓苇一点也不怵这个胖女人，将轮椅开过去，挡在女人和晓前办公桌之间。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晓前说今天叫我过来谈还钱的事。”
胖女人后撤了两步，生怕轮椅撞着自己。
“他在楼下送两个朋友，一会就上来。”
“哎！瞧我这脑子，晓前说了叫姐姐过来和我们交涉来着，我猜，你就是姐姐吧？”
胖女人很圆滑，见晓苇其实一点不弱，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蛮强壮的男人，腔调立即变得温柔起来。
“嗯！我是晓前的姐姐，有什么事，咱们去会议室谈好吗？”
晓苇一听是要账的，不愿意被公司员工撞见，以免引起猜疑，将五人带进会议室，甚至连林向东都没让跟着。
公司里的事，很多时候晓苇自己都没有条理，比方说今天，晓苇压根没想到弟弟会把几个要账的推到她面前。
“弟弟，来了几个催账的，什么情况？”
晓苇悄悄给晓前发去信息，她需要判断怎么跟这几个人谈判。
“你先跟他们对付着，我一会上去！”
“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怎么和人家对付？”
“就压着他们别闹事就行，你看着聊吧！”
眼看问不出再多的信息，晓苇只好使出“化骨绵掌”，
先听对方诉苦，再同情对方，继而和对方聊家常，直聊得胖女人泪眼婆娑。
“姐，你太不易了，真的，以后有嘛事咱俩微信勤联系啊！”
临别之际，胖女人和晓苇已经混得相当熟络。
整整一下午，晓苇接待了三拨催款员。
再傻的人也看出来，晓前这是拿姐姐做挡箭牌呢！
直到公司下班，晓前的“朋友”总算是送完，
阿茹抱着孩子，跟在晓前的身后，东张西望地进入公司。
“姐夫，我姐呢？”
员工都已经回家，林向东正暂时充任前台。
“里边等你呢！咋才完事？”
“嗯！就我姐在里面？”
“是啊！你不是找她吗？”
晓前确定公司里再没旁人，这才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姐！你太牛了！”
“少来这套，有人来要账你咋不跟我说？”
“嗨！我也不知道他们会齐刷刷都赶在今天来啊！”
“你要叫我来应付这些人，没问题，但是能不能提前告诉我？哪怕刚才微信告诉我是什么情况也行啊？弄得我睁眼一抹黑，跟人穷对付。”
“行啦！知道了，这个事我再过个把礼拜就能解决，今天确实是脱不开身，要不是楼下也有一帮要账的缠着我，我早就上来对付他们了。”
“哼！找我什么事，说吧！别扯闲白啦！”
自己亲弟弟什么样，没有人比晓苇更清楚。
她不想当着阿茹的面，揭穿晓前的谎言，迅速把话题带转方向。
“啊~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阿茹想你了。”
晓前边说边掏出电话。
“姐，让阿茹和你说，我接个电话啊！”
周志武发烧，为了方便照顾老伴，王敏将孩子给晓前两口子送了回来。
这才四天都不到，
晓苇看着阿茹手里的孩子，大致明白是要让自己把孩子带回给自己父母，
冰冷的目光审视着阿茹，一言不发。
她想看看，这样的请求，阿茹怎么说出口。
“啊……那个，姐！”
“嗯，干嘛？”
阿茹慌张地看了一眼晓前，发现自己的丈夫举着电话，愈走愈远。
指望不上晓前，阿茹只好硬着头皮向晓苇靠近了两步：
“姐，你看，这几天我要去面试工作，嗯……晓前，晓前公司的事，我还得帮着跑，你看，要不，这个孩子…….”
“阿茹，公司现在没有买卖，就是税务和稽查需要应付一下，我想请问，你们到底是有多忙？”
“晓前的意思，就是…..呃……那个……想让我找个工作，所以，这个孩子他也没法帮我带。”
“哼！别说啦！把孩子给我，我给咱妈捎回去！”
晓苇不想再听这种烂到没边的谎话，只是看在弟弟的面上，她无法拒绝阿茹递过来的孩子。
“那……那，姐，我们晚上有个应酬，就先走啦，你和姐夫慢点回去。”
晓前远远看见姐姐抱着孩子，收起手机，走过来和晓苇打了声招呼，带着阿茹离开公司。
两人急匆匆往外便走，甚至都没顾上和林向东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