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李大牙闷闷不乐地摔上房门，躺在床上，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出神。
从进门，到摔门，李大牙一系列表达不满动作，拓刹子都好像没看到一样，径直走向女鬼俯身的兰花，蹲下身子，凭空变出一支毛笔，往绿叶上一抹，显现一张狰狞鬼脸。
“刘潘龙是不是取了你的**，给自己增寿?”拓刹子出声问道。
“是的，这个牲口，在我之前，已经吸取了九十七份**，再有一份，九九之数，便是再添寿五个甲子!”女鬼梨花带雨，哭声凄凄，披头散发，颊上伤疤蠕动。
“果不其然!”拓刹子攒眉起身，一脚踹开李大牙房门，抢在李大牙叫骂前出声，“走!等不到明天了!”
李大牙一肚子怨气，弓着身子，猛力踩踏单车脚蹬子，顶风大喊，“有必要这么赶吗？”
“有!一旦给他弄成了，怕连我都制他不住了!”拓刹子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到了旧日花园大门口，李大牙飞身下车，把单车和旁边街道树锁在一块，低着头走了进去。
“是他!”李大牙弯弯绕绕走到刘潘龙别墅前，看见刘潘龙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个素袍鹤发老者身侧，屈身引着老者走进别墅。
“这人应该就是他身后的那位了!”拓刹子眼绽精光，也是只敢匆匆扫射一眼。
“靠近点!”见着两人走进别墅，拓刹子低声道，李大牙也是顺着一丛丛低矮的灌木，摸近别墅。
“吱呀!”大门打开的声音响起，保镖小兵迈步出来，小心翼翼地合上大门后，昂首挺胸立在门口。
李大牙扭头看向拓刹子，拿不定主意。
“弄点动静出来。”拓刹子道。
李大牙喉结上下滚动，吞咽几口唾沫，攥住树枝，上下晃动，层层叠叠的绿叶嘈杂响起。
“谁!”小兵听到动静，大喝一声，迈大步走了过来。
李大牙转身要跑，拓刹子一个巴掌甩过来，结结实实印在脸上，“去跟他打!”李大牙还没来得及反驳，就感觉体内充盈着一股玄妙的力量，流通四肢百骸，身子“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奔向小兵。
“你…”小兵指着李大牙，还没发出声音，胸口就挨了一拳，闷哼一声，摔飞在地，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这这这…”李大牙望着自己攥紧的双拳，一脸的难以置信。
“很羡慕这种力量吧!”拓刹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不无得意。
李大牙扭头扫看四周，“你人在哪呢?”
“你说呢?”
李大牙沉下心来，细心聆听，却突然一蹦三尺高，“卧槽，你在我身体里!”
“还不算太迟钝!”拓刹子带着笑意说道。
“你快出来啊，你一鬼进我体内，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吧，别是折寿什么的。”李大牙一脸焦急，压着嗓子道。
“怎能可能折寿。”拓刹子不屑道。
李大牙长吁一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才算落地。
“折寿也太轻了，从你算起，你往后三辈都要倒血霉。”拓刹子嘿嘿一笑。
李大牙顿觉双眼一黑，天旋地转，身影不稳就要倒地。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顶多也就几天下不了床而已，你这人也太不识逗了。”拓刹子见玩笑开不下去了，赶忙改口。
“真的?”李大牙疑问道。
“如有一句假话，十八层地狱，我一层层体验!”拓刹子声音严肃道。
“好了，进去吧，他们这个准备工作繁琐，应该还没开始。”拓刹子催促着李大牙前进，后者只得不情愿地悄悄靠近别墅。
李大牙鬼鬼祟祟地推开大门，猫在一面墙后，低声道：“哪一层?”
“地下!”
李大牙还要再问，就被拓刹子拖着绕到一楼一间房前，停住了脚步，“你怕不怕?”拓刹子不怀好意地问道。
“见识了这么多，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李大牙满不在乎道，推门而入。
房间很是空旷，只有简单的桌椅摆设，四面墙也被粉得惨白，仅挂上了一副金边框的人物自画像。
李大牙干脆就不管自己的身体，任由拓刹子去控制，径走向自画像，把住边框，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咔哒!”一声，机关弹开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无比刺耳。
拉起地板上弹起的窖门，李大牙矮着身子，顺道走了下去。
一段不长的羊肠小道，两面墙都挂着昏黄的灯泡，李大牙走一会就到头了。
“妈呀!”李大牙惨叫一声，摔坐在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上下牙齿战战打架。
瞧不见刘潘龙两人的身影，满目皆是用挂肉钩从背后穿进去，高高挂在天花板垂下来的钩子上的雪白女尸。
九十八具!整整九十八具!死状不一，但胸口都被掏出了个大洞，空洞洞的心室。
“你们人，可比我们鬼，狠多了!”拓刹子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却让听到的人遍体生寒。
“你们是在找我吗?”话音未落，李大牙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向前摔飞出去，直十米有余。
李大牙连忙起身，弗一站直，身子就是一阵无力，“锁元符!”拓刹子声音饱含惊惧，还有说不尽的虚弱。“把脑后的锁元符揭下来!”拓刹子在李大牙体内疯狂大叫。
来不及了。
素袍老者一步迈到李大牙身前，一手拎起，另一手攥成拳头，“嗙嗙嗙!!”三拳打在李大牙小腹，闷哼一声，一缕鲜血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
“一人一鬼，也不知从哪来的野种!”老者冷笑连连，一巴掌把一具女尸甩下肉钩，拿住肉钩，对准李大牙后背，穿了进去。
“啊!”李大牙痛呼一声，昏死过去。
“大师，发生了什么?”刘潘龙声音响起，走到老者身后，望着肉钩上陌生的男人，一脸疑惑。
“一只蚂蚁!”老者甩袖离去，刘潘龙也是急忙跟在身后。
“啊。”李大牙对拓刹子焦急的声音做不出反应，艰难地撑开眼皮，感觉到血液在流逝，滴落在地的滴答声尤其刺耳。
“呜呜呜。”耳边传来的声音，似是凄厉的风声，又像是冤鬼的叫屈。
扭头太难了，至少对现在的李大牙来说，太难了!
感觉到一只手纤细的五指攀上了自己的脊背，顺上摸去，好冷好冷，这是李大牙再一次昏死过去前，唯一的感觉。
“拜托你了。”轻灵的女声，在耳畔悠悠响起。
“砰!”厚重的石门突然碎裂，数不清的石块四射开来。
李大牙从黑影中踱步出来，站定身子，冷眼扫视前方二人。
“呦，还活着呢?”老者戏谑一笑，身手动作却是不慢，炮弹般弹向李大牙。
李大牙一腔怒火，如何能怕，挺着拳头就迎上前去。
李大牙一二十出头，拓刹子当鬼又从没来过人间，地府从来是直来直往，如何能是素袍老者这个人精的对手。
李大牙这一拳打出，就没想着收回，怎料的到，老者突然缩回打出的拳头，另一只手捏五指成刺，冷不丁斜刺而出，啄在李大牙腰眼上。
李大牙咬牙切齿，再一拳打出，老者打蛇随棍上，双手缠住李大牙打出的拳头，掐住脖子，用力按紧。
涨的面红耳赤，李大牙一口狠狠咬在老者右手虎口，老者吃痛，松了开来，往后跳了几步。
“老东西，你作孽太多，就不怕十八层地狱尝个遍吗!”李大牙双目盛火，大声喝骂。
老者抚须大笑，“如果我能不死，十八层地狱又拿我怎样!”身后的刘潘龙也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李大牙双手结印，体表红光大盛，冲将过去，整个速度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老者大笑闪开，一抖袖袍，洒下一片黑珠，叮当掉在地上，爆裂开来，长出根根手臂粗的黑色藤蔓。
你快，我比你更快!
黑色藤蔓抽向李大牙，缠住手脚，砸在地上。
李大牙眉头一皱，身周烧起红火，把藤蔓烧成一滩黑液，也把衣服烧了个精光。
“咦?”老者一声疑问，想着刚刚烧起的红火，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李大牙拍地起身，也不追老者了，攥紧拳头，就奔刘潘龙去了。
刘潘龙大惊失色，忙不迭向后跑去。
“幽火，你这小鬼，可不简单!”老者冷笑一声，出手拦住李大牙，交手数十回合，一脚蹬在李大牙心窝，摔了出去。
“鬼兵鬼将，听我号令!”李大牙一掌拍在地上，数十道人影从地下突了出来，个个拿刀执剑，长嘶一声，杀向老者。
“哼!”老者不为所动，飞身而起，遍洒乳白液体，鬼兵鬼将但凡沾上，便是肉销骨解，化成一团黑气。
老者得寸进尺，一步十米，迈到李大牙身边，一记鞭腿甩在侧腰，还要再打，就听见身后传来刘潘龙胆裂的声音，“大大师，救我!”
扭头一看，三个女鬼绕在刘潘龙身周，张牙舞爪，好生恐怖!
老者袖口射出一柄飞剑，把一个女鬼穿透，牢牢钉在墙上。
“即便是对付再不起眼的对手，也千万不要分心，杨博舒，你真是枉活四百岁啊!”李大牙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老者分明听到，却来不及反应。
“噗哧!”一声利刃刺穿皮肉的声音响起，杨博舒呆呆的看着胸前多出来的一截手臂，说不出一句话来。
“会有阎罗，替我招待你的。”李大牙抽回手臂，扭断杨博舒脖子，随意地扔在一边。
迈着小步，李大牙走近战战兢兢的刘潘龙，后者承受不住，尿就憋不住了，一股子臊味，四肢着地，止不住地磕头求饶，“都是他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
李大牙体内的拓刹子可管不了这么多，攥拳要打，生生被李大牙拦住。
“这家伙社会地位太高，就这样杀了他，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李大牙劝阻道。
“那怎么办?”拓刹子不满道。
“有这个。”李大牙拍拍胸口，笑道。
……
“我有罪，我有罪，我手上有一百条人命，我恶贯满盈，罄竹难书!”面对着数百支长枪短炮的曝光，刘潘龙声泪俱下，把自己的罪行一一交代。
警笛声由远到近，大批警察鱼贯而入，驱散了周遭碍事的记者群众，给刘潘龙拷上铐子，按着脑袋进了警车，呼啸着又离开。
李大牙想着刘潘龙衣服下，背上的真言符，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