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冉站在窗边发呆之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只见裴子翊一身黑袍,墨发高高束起,一双剑眉英武十足,掩去了几分倾城色,多了几分硬朗。
“阿冉,准备好了?”
崔冉点了点头,与他一同走下了楼,他和她并没有从大门离开,而是从后院的一处后门小巷悄悄离去。
此时明月当空,照着石板路一片清亮。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码头,只见一艘流光溢彩的大船正停靠在此,而船上站在许多姑子,穿得五颜六色,极是暴露,笑声如铃。
两崔冉眉头微皱,拉了拉他的衣袖:“当真坐这艘船回汉城?”
裴子翊微微一笑,正欲宽慰几句,船上传来惊呼声:“裴子翊?”
闻声抬头,几个华衣锦服的少年人正站在甲板上,惊喜地俯视着他们道:“不是说你去打仗了吗?哈哈,我们还说你小子九死一生了,不料今日还能有幸与你再喝花酒,快上来,给我们讲讲你打仗的趣事,不过你吓得尿裤子的事就别说了。”
裴子翊大笑起来,一扫之前的谪仙之容道:“哈哈,你们怎么知道我尿裤子了?”
“就你那点胆量,调戏点儿姑子还行,行兵打仗,当真可笑。”几人笑得更欢乐了,连连招手:“快上来。”
“好。”裴子翊应了一声,走上了大船。
崔冉叹了口气,跟着走了上去,忍不住护额暗道,以他真正的本性而言,这些年可真算是苦了他了。
几人和裴子翊寒暄了一番后才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俊美公子,不由眼前一亮道:“子翊,这是谁?”
“我大兄的朋友。”裴子翊将食指比在唇间小心翼翼道:“少与她说话为妙,她脾气有些古怪。”
几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往船坞深处走去。
船坞内极是宽敞,里面排放着许多茶几,有人在打吊牌,有的人在欣赏舞台中央的艺妓跳舞,极是热闹。
崔冉没有与裴子翊等人同坐,而是在旁边的一桌坐了下去。
这时两个身上带着香味的少女坐在了她的旁边,穿着透明的纱衣,露出白皙的背部,胸口的两团圆润若有若现,崔冉看着她饮了一口茶水道:“何事?”
“奴家看公子一人怕是寂寞,特意上前为公子解闷。”
崔冉淡淡一笑:“如何解闷?”
“公子与我们猜大小,你若是赢了奴家便脱一件,你若是输了,便输金叶子如何?”
崔冉不屑一笑,伸手在其中一个姑子的胸上摸了一把道:“你这衣服可脱不了几局。”
“没了衣服,奴家还有人呢。”她们将崔冉挤在中间,不停用胸前的两团圆润蹭着她的肩膀道。
此时,不少人的目光向此处看来,隐约听见不怀好意的笑声,伴随着“这小子”“又是一个冤大头”等词汇。
裴子翊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那两个少女道:“公子我也觉得寂寞呢,不如和我赌?”
两个少女抬头看向他,顿时眼睛一亮,松开崔冉向裴子翊那桌走去,扑倒在他背上道:“公子想如何赌?”
裴子翊将两女皆揽入怀,两只大腿各坐一个道:“你们不是说赌骰子吗?”
“那杏儿坐庄,公子和桃儿赌小大可好?”一女从他怀中坐起来,笑盈盈的拿出赌具道。
裴子翊一脸被色迷了心窍的模样道:“好。”
崔冉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船外,这时船只已经开始缓缓启动,耳边传来河水的波浪声,河风吹动着掉落在额前的几缕青丝和宽敞的衣袍,似有乘风而去的悠闲之姿。
“蛇蝎小姑?”
一个穿着蓝色衣袍的青年穿过层层人群在站在她的面前,崔冉抬头,温暖的烛火投射在青年清秀的眉宇间,嘴唇微微上扬,一双狭长的凤眼透着笑意。
正是这样一个满脸都是善意的青年让崔冉的脸蓦然一白站起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卫儴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同卫儴一同攻城的南宋三皇子刘鼎。
“小姑。”他似乎极怕被人发现,连忙拉住崔冉的手臂将她按回了座位上:“勿声张。”
所幸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裴子翊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刘鼎微微松了口气。
崔冉却不买账,猛地从他手中扯回手臂怒吼道:“卫儴呢?”
刘鼎表情微怔道:“他在上洛……”
崔冉瞳孔一怔,表情慢慢归于平静,轻轻的“噢”了一声后,叫店小二上酒来。
风继续吹动着她的青丝和衣袖,卷起无尽风华,她缓缓开口道:“你有何事?”
这句询问让他蓦然回神,施了一礼道:“裴小将军可在?”
崔冉眼睛微眯,饮了一口米酒道:“你想干什么?”
“小姑只需告诉我他在何处就好。”他不愿意向崔冉透露太多。
“三皇子,别说小姑没劝过你,你这般贸然的去找他,虽然你提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你,但等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可能就是迷药和绳索伺候了。”崔冉对这个刘鼎谈不上讨厌,前世两人因为卫儴的关系多有见面,而他从不端架子,每次都是极为恭敬地施上一礼,唤一声“嫂子”。
“小姑你可知道我要和裴小将军谈什么?”
“谈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裴小郎一定会绑了你去给圣上邀功。”崔冉扬唇一笑。
“不可能,那般谪仙之姿,怎会做这种小人之事!”从在上洛城看见红衣翩翩的裴子翊,他便一口咬定这是一个立于天地的伟丈夫,不可能做这种下流之事。
见他不信,崔冉叹了口气,敲了敲几面道:“裴子翊!”
坐在人群之中的少年闻声回头,围在他身后的众人纷纷移开身子露出一条道来,他的怀中正坐着两个身无寸缕的少女,她们用手遮掩着胸前的圆润,埋着头啜泣道:“你欺负人,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