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葡萄藤上绽放着绿莹莹的叶子,我倒在藤椅上,思来想去,脑子里有了些许记忆。
耳翔君说,“要解七绝剑的毒就需我祖上之血!”
而这耳鼠的祖上所在之地,耳翔君也无从知晓,就像是我一样,耳翔君自小就被遗弃在狐机山上,他也是位列仙班之后,才零散知晓了一些“耳鼠”这个物种。
耳鼠,上古神兽中看起来最弱小的一类。
然,
他的祖上曾在抵御魔尊的战役里立下过赫赫战功,魔尊之所以以“魔”蛊惑众生,皆因魔族生来带着魔毒,这种魔毒与凡人之毒可不相似,那是充盈着魔力的毒,魔力与灵力算是同源,万物有灵,灵亦可为魔,是灵还是魔,系修行者魂灵的选择。
耳翔君是神兽。
幽荧也是神兽。
我想起了幽荧,那个长了一对兰滚滚眼睛的家伙,好像他的脾气总是那么直率。
是他闯进了狐机山的结界了,好似是打破了囚禁我的牢笼一样。
我与幽荧相处时间很短,但毋庸置疑,他早就是我的老友了。
倏地,我从藤椅上站起来,不再去理会葡萄藤和混合在咸咸海风里的懒散的阳光,我是一点心思都剩下,疾步进了木樨阁里,翻箱倒柜,在寻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在哪里?在哪里?我给放到哪里了呢?”
我从床榻的最里角寻得这件珍宝。
一个看起来雕工一般的木偶,木偶的表面有些锃亮了,看起来这些年我经常拿出来摩挲。
我也在想尽各种办法可以让幽荧复活,可是看起来,始终没有什么成效。
“这是那个怪兽!”
耳翔君的脸上现出一丝丝诧异来,也不知他这仙体是如何察觉的,第一句就笃定我手里的木偶便是幽荧。
“他被七绝剑所伤,化成了木尸!”
我感觉到一些忧伤,又喃喃了一句,“我好像用了很多法子,但是.......“
“那我试试!”
也不知耳翔君这家伙是不是见我为难了,他忽而从我手里拿走了木偶,小小木偶被他放置在了碗中,他那还有些发黑的手指在另一只手上掐了一下,嗯,我看应该是掐了一下。
见得,他的血,一滴一滴滴在了木偶的身上。
我诧异,惊喜,欣慰,期待,又有些不舍。
耳翔君的血一滴滴落下,直到他的血浸没了木偶,可那木偶安安静静躺在碗底。
接着,我失望了一下下后又满是感激得对耳翔君说。
“你的血,幽荧能感受到的!”
“如若不可,也不会一点点反应也没有啊,不可能啊,和他说的不一样!”
耳翔君还有些不甘心,又要在自己的另一根手指上掐一下,我当即就制止了他,他讪讪抱怨了下,嘴里的“他”说得格外的重。
“他,他是谁?是谁告诉你这法子的?”
“噢!没他,没他,我祖上啊!”
耳翔君这家伙在撒谎,因为我知道,每次耳翔君诓骗我,他的眼睛总是会眯成一条线。
“别管他不他的了,我看幽荧要复活还要找到我的祖上才可,不过眼下呢,你还是要先解决你的事情吧!”
其实呢,
我是有些逃避,
因不用多想,原本思维缜密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这毒是无念下的呢!
可是无念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要是和夫君有关系,
那我的幸福宝塔不就一下子就坍塌了么?
我不接受,
不接受东华夫君命无念给我下毒!
我的眼中流光辗转,耳翔君应是看出我的顾虑了,他双手合十,对我行了个土地仙礼。
“这是你的家务事,我想我还是回避才是,不过你要是需要,随时可以呼喊我,只要对着这块土地用力踏三下,我就会现身来!”
耳翔君对我说完,一个转身,像是钻进了地底下。
我将幽荧的木尸从碗中捞出,见他身上沾染着许多血渍,刚要去寻个帕子来擦拭,无念又端着新煎好的药走了进来。
还没有想好对策的我,慌忙佯装出羸弱的样子,倒身到了床榻上。
“夫人,怎么不在院子里晒太阳了呢!”
我知道,这阳光可让无忧仙毒扩散得更快,果然,这丫头居心叵测,居心叵测啊,怪不得,她总是搀扶我出去遛弯,是要我快些灵散呢!
细思极恐!
三千年,
竟然是让我吃了三千年的毒!
“夫人,仙婢唤作无念,无望无念!”
起初第一次见她,她的面庞上总是挂着委屈,我真的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些我的卑微,小妖精的卑微。
“夫人,夫人,天冷了给您加床被!”
“夫人,夫人,浣身的水备好了,还给您备了些仙玫呢,那花瓣有奇香哦,可助化形修炼呢!”
“夫人,夫人,无念不痛,不痛的!”
那是夫君责罚无念后,我看着她身上渗出血迹的鞭子印迹,心头怜怜。
我与她相处了八年,八年对于一个妖精来说,可能只是弹指一挥间,可要知道,无念她是我离开狐机山之后,相处最久的一个,这一份“久”要远超我同东华夫君。
“无念........“
我欲言又止。
“夫人,怎么了?来,快把这新煎的药喝了吧!您看您的脸色又不好了呢!”
无念殷切得走到我身边来。
不知是从何开始,她跨越了“仙婢”与主人的界限,因她坐在了我的床榻边上,用她的柔声强迫我饮下这碗毒汤。
我微微张开了一点嘴唇,就在那碗快要碰触到我的时候,我开口说话道。
“无念,我好像记得你有个很漂亮的帕子吧,上面绣着一株仙月草!“
无念顿时停了动作,她低头应是思忖了一下,抬头又对我柔声说道。
“夫人,你不记得了呢,无念的那个帕子丢了,那还是很久很久以前,丢在了小渔镇上了!”
“噢,丢了,我是想不起来了,那你能再去给我寻个来么,去吧!”
“夫人,你要帕子做什么?”
“当然是擦东西了!”
“擦东西?夫人要擦什么,交给无念做就是了!”
无念环顾了一下,目光突然落在了不远处,案牍上的木偶血迹斑斑。
“对,就是擦他!”
我抬起纤细的手指,指了指。
“那可是夫人的宝贝呢,怎么给弄污了呢!”
“我,我,不记得了!”
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