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上,江之遥也并没有认真听讲,而是趁着江实转身的空档,揉了一团纸条,朝闷闷不乐的孟怀君丢去,孟怀君正要发怒,却见江之遥歪着头正看着他。
他默默把纸条打开,却见里面写着:别气恼了,他们就这样,这样,等下了课,我带你去城外捉鱼。
孟怀君心里虽然仍有不快,可一想到下课后的安排,他就很激动,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差点惊动了江实。
萧子兰在一旁皱了皱眉头,手上写字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虽是笔走龙蛇,却略有凌乱的架势。
江之遥是何等眼尖之辈,于是她默默撕下一页书,朝萧子兰抛去,本意是约他一起去,不过她不慎忘了,她现在用的这本书可是“易了容”的春宫图。
萧子兰并不知道她这些小心思,只是打开纸条,看到了污秽的一幕,心下不悦,觉得她有些轻浮。
碍于还在课堂上,萧子兰只好将纸条重新揉成一团放在桌子上,忍住不发作。
江之遥不解,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个男人忒口非心是了点,嘴上说着不去,到时候她相信他还是会和他们同流合污的。
后来,江之遥转念一想,不好,那张纸条…她心下又不禁感叹此人不仅口非心是,而且忒刚直。
江之遥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回头看看他的脸色,却看到江实快要走到他旁边了,她记得上节课江实就随手拿起她的书的事,心下一慌,连忙咳了两声,道:“先生!我有疑!”
“说!”江实就知道这丫头嘴里没一句让他满意的话,所以没好气道。
“您上次说到千字文对吧?”不及江实回答,江之遥又道,“夫唱妇随算什么?男子再骁勇善战,不也是打娘胎里出来的?”
“住嘴!”江实吹胡子瞪眼道,班上其他男生也躁动了,话虽如此,可敢这么直白提出来的,南梁建国数百年也就除了江之遥这么一个奇葩。
“所以说啊,为什么要夫唱妇随?难道说先生您是我祖父生出来的?”江之遥继续在翻车的边缘拼命试探。
“就是就是,母系社会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再说了,没有我们女人,男人又怎么传宗接代?”另一名女学生也跟着起哄道。
场面一度失去控制,江实不禁扶额,他值教多年,虽然皮孩子也遇到过不少,但因为没有人先起个头,所以课堂上大家也都是本本分分的,这个小魔王,简直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为了维护课堂秩序,他暴吼道:“江之遥,滚!”
“先生,您忘了家训了吗?我可记得呢,不得直呼他人姓名,你数数,你犯了多少次了?”江之遥继续道。
江实一脸莫挨老子的表情道:“滚出老夫的课堂!你给老夫滚去挂月阁抄千字文!以后老夫的课堂,你不许出现!至于你的学业,老夫自会让你大哥去教你!”
“是,先生。”江之遥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还意犹未尽,可不得不屈于他的淫威,再说了,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据她观察,一般他被这么大气一场后,也就差不多要下课了,于是她离开的时候,顺手牵羊走了那团纸条。
不明所以的孟怀君望着她退出去的身影,轻声唤道:“阿遥。”
方才和她一起起哄的女学生也被打了手心,还罚了今晚全府的毛笔和砚台都由她一人完成,此时这个女学生懊悔地趴在桌子上。
江之遥前脚刚跨出那里,后脚就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荷塘上采莲蓬,江家虽不及皇宫富丽,可也有荷香十里的。
不一会儿,她听到有学生嬉闹声,果然……
于是她将莲蓬留在岸上,一骨碌跳进荷塘里,可她又不慎忘了,小时候她和萧子梅一起玩耍,不小心掉进了池塘,从此异常怕水,于是她刚进水里,就立刻扑腾道:“救命!快来人,救命!”
围观的人也里三层外三层,可没一个人下水,因南梁虽然多水,但这一个个都是皇亲贵胄,所以没一人会游泳,不过也有例外的,比如一直被当成传奇戏谑着的江之昭和孟怀生,再比如神秘莫测的萧子兰。
好巧不巧,今天江之昭被皇帝叫进宫去了,一时片刻也赶不回来而素来以神秘著称的轩王,此刻正在气头上,也没离开自己的座位,到头来还是孟怀君发现了不对劲儿,急忙去把孟怀生找来。
待到江之遥被捞出水面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迷糊中,她有气无力喊了一句:“小草儿,快、快跑!”
而后这件事才传到萧子兰耳中,不知道为什么,他当下就直奔她的房间看望,却听到里面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
“汝、汝何如?”
“放心,我江之遥可是福大命大得很,哎孟怀生,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两下子的嘛。”
“过奖。”
“我看你是过谦才对,一天到晚的之乎者也,无聊不死你!”江之遥嫌弃道,又突然想到一事儿,激动道,“哎对了,明天我们几个一起去外面看看吧,听说每年这个时候都有西域的马戏团来这里表演节目,以前我年纪小阿娘不放心,如今不一样了,我可是大姑娘了!”
“也好。人多也好彼此有个照应。”萧子兰推门而入。
“你、你偷听我们说话!”虽然江之遥也想约他一起去,可她就是不喜欢他偷听墙角的行为。
“嗯,那又怎样?本王没有,本王只是、只是路过,碰巧听到了而已。”萧子兰应道。
“那…你不生气了?”江之遥试探道。
萧子兰故意装作忘记了,走过来道:“生气?生什么气?”
“没有没有,对了,轩王殿下,明日没有课,你和我们一起去城外捉鱼吧,我跟你说,城外小溪里的鳜鱼可肥美了,不过也鬼灵精得很,很难得才能逮到一条。”江之遥说着,很自然地挽起他的手臂,就像小时候,她也经常这样挽着江之昭的手臂那样。
他也一点都不厌恶,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