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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翠神艾翁

课间我跟伊泽瑞尔正坐在教室走廊外的阶梯上闲聊,只听到卡车“轰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应该是有卡车从学院正门开进来了。

我跟伊泽瑞尔都感到奇怪,就连待在班里的其他同学也纷纷冒出脑袋来观望。

很快,一辆大型卡车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一般来说,平日里会进到学校里的只有小货车,有专门替学院小商店拉货的,也有专门替学院食堂运菜的。像这么大的卡车很少见。

卡车里装着什么?

疑惑很快便在菲奥娜校长的历史课上得到了答案。

“卡车运送的是一个类似树人的家伙。魔法公会无处安放他,就决定把他先安置在我们学院来。”

“树人?”

班里纷纷发出疑惑的声音。

“对。你们此前肯定也没见过。其实校长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那种奇怪的生物。”

“他具有攻击性吗?”杰斯问道。

“这个……魔法公会那边是说这家伙很温顺,不会攻击人类。但他毕竟不能与人交流,我认为还是得提防一些,同学们尽量不要去靠近那家伙,知道了吗?”

“嗯。”

“还有问题吗?没问题我们上课了。”

我举起手来,我还有问题要问。

“阿银,说。”

“我想知道,为什么……树人会被抓到我们学院来。既然他对人类不具有攻击性的话,那为什么不能放他回到他所在的世界呢?”我问。

“他原来的栖息地被纳入规划用地了。所以,这其实也算是一件很无奈的事。”菲奥娜校长好像不太愿意继续往下说明。

“那也不应该将他关起来吧……”

菲奥娜校长抿了抿嘴,仔仔细细地解释了起来。

树人没有名字,发现他的人后来都称呼他为翠神,并为之起名艾翁。之所以会有‘翠神’这样的称呼,是因为艾翁不论走到何处,脚踩过的土地都会生长出植被来。该现象既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也难以用魔法解释,于是最后当地人就认定艾翁是森林的神明。

艾翁自被发现起,总是静静坐在森林中的一处岩石上,很少有走动。期间一直有人前去向艾翁祈福。

魔法公会其实一早就知道了艾翁的存在,但考虑到艾翁并不会伤害人类,所以就没插手此事。但后来艾翁所在的那块区域被划为了开发地,艾翁的存在会严重影响到开发商们对于土地的开发。最终实在没办法处理,才逼得魔法公会出手。

再后来,魔法公会就把翠神艾翁运送到了英雄联盟魔法学院。

听菲奥娜校长说,翠神艾翁被安置在了学院后方的密林前,每次我们经过时应该就能看见。

接着菲奥娜校长就开始上历史课了。课上讲了恕瑞玛伟大战士堕落成暗裔恶魔的历史。

换作以前,这段历史一定会深深吸引我,可现在我却一心想着翠神艾翁的事。

菲奥娜校长虽然说过了最好不要接近艾翁,但路过的时候看看总归可以的吧?

我真的很好奇,树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放学后,我迫不及待地拉着伊泽瑞尔一同前去找寻翠神艾翁。

密林前方,艾翁坐在一块岩石之上,格外醒目。当我和伊泽瑞尔逐渐靠近他时,他丝毫没有察觉。

走到近处,我们才看清了翠神艾翁的真面目。

翠神的身体是由细长的枝干构成的,躯干上方顶着一颗与身体不成比例的倒三角形脑袋,看着很是奇怪。

翠神的脸上有着类似于人类的五官,尤其是他的眼睛简直跟人眼无异。

要说还有什么特点,就是翠神浑身都覆满了绿草,就连他硕大的脑袋上也是如此。

“你就是翠神艾翁吗?”伊泽瑞尔屏住了呼吸。

“菲奥娜校长说过了,艾翁是不会说话的。”我提醒说。

“哦~”

之后我们俩便保持着一定距离,仔细地观察起了翠神艾翁。

过了许久,艾翁一直静止着,没有任何反应。

在这期间,我甚至一度怀疑我所见到的“翠神”只是一座雕像。

“这该不会是个假的吧?”我走上前去戳了戳翠神的脚掌。

没想到我的指尖刚一碰到翠神,他就立马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我。

我被吓得倒退了两步,吞吞吐吐地说道:“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谁?”艾翁动着嘴巴问道。

艾翁能说话?

“我我我……我是阿银,是这个学院里的学生。”

伊泽瑞尔贴着我的耳朵问道:“这不是能说话吗?”

“我也奇怪啊……”

就在我与伊泽瑞尔对话的时候,翠神艾翁居然站起了身来。艾翁站起来以后估计有两米多高,我和伊泽瑞尔都只能仰起头看他的脸。

“我真不是有意冒犯您的,您就饶了我吧。”我一边扯着伊泽瑞尔往后退一边说道。

虽然翠神艾翁到现在为止仍未展现出任何进犯之意,但我还是很慌。

“你叫阿银?”艾翁走过来蹲到了我的面前,贴着我的脸仔细地打量着我。我现在能清晰地听见艾翁的呼吸声。而艾翁走过的泥地上,正生长出鲜嫩的青草来。

“是……”我唯唯诺诺地回答着,生怕惹怒了翠神艾翁。

“跟你待在一起的这种感觉,真的很……”艾翁皱起眉头像是在思索着,“很舒适……你是一个特别的人。”

我?如果是被人夸特别那我或多或少还会觉得开心,但是被一个树人说特殊还说跟我待在一起很舒适可是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对不起打扰了,我得溜了。”我转身就跑,甚至来不及带上伊泽瑞尔。

等下,伊泽瑞尔人呢?当我往前看时才发现伊泽瑞尔早就已经跑开很远了。

好你个伊泽瑞尔,也太没义气了!

不论如何,我自己也得先脱身才行。可当我才跨开一步,却感觉到了自己的后背像是被一团杂草集中了一般。接着我就迷迷糊糊地站住不动了,明明刚刚还在想着逃跑,可现在却完全没有了逃跑的念头。

我回过身坐到了艾翁的身前。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同时我对于艾翁的恐惧也已经烟消云散。

“你是谁?”我轻轻地问道。

“我的过往不足为道,而我的现在正如你所见。当在遇见你之前,我不过是我,在遇见你之后,我的存在才对你有了意义。所以,应该由你来定义我是谁。”

“人们都称呼你为翠神艾翁。”我说道。

“你觉得呢?”

“翠神艾翁这个称谓挺好的。”

“我是翠神艾翁。”

我笑了笑,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一阵后,我又开口问道:“我听说你是不会说话的,所以现在你在这跟我对话让我有些意外。”

“我生前本就是人类,所以我会说话的。”

“是怎么变成树人的?”我又问。

“我并没有变成树人,我的尸体已经腐烂在了我原本所在的森林里,现如今那里只剩下一堆枯骨了。”

“所以只是你的思想进入到了这块木头里的咯?”我伸手捅了捅艾翁的上半身。

“我不知道。”

艾翁的回答令我感到意外,可又不是非常意外。

“为什么不四处走走,而是永远孤单地停留在一处呢?”我看向艾翁的双眼。他的澄澈而空灵,从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邪念。

“只有当静止不动的时候,我才能沉下心来,重新经历我所经历过的那段生命。”

“哦?”我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可以做到吗?”

“我的记忆还在,所以可以。”

我摇摇头,“听不明白。”我说。

“人生就是片段记忆的组合体,只要能进入到那些记忆片段里,就行了。”艾翁说。

“说说看。”

“比如说,我很小的时候,曾跟着父母一起坐着火车去往外地,而我的一个记忆片段就记录了当天晚上发生的事,火车车厢里泡方便面的香气,火车经过城市时从城市传来的点点灯火。无论过了多久,我都能回忆起那个时候。每当回忆起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就如同正在发生一般。过了这么多年,我仍停留在那个时候。过了这么多年,我仍停留在我活过的生命里的每一个记忆片段里。”

艾翁讲的什么我听不懂。

“你说跟我待在一起很舒适是为什么?我并不是一个特殊的人,我很平凡。”我说。

“不,你很特别……”艾翁说完,伸出手指轻触了一下我的脑门儿。

我定住,若有所思。而后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妈呀!我都是在做什么呀!我刚才居然在跟艾翁零距离对话,太恐怖了吧!

跑回去的路上,看到伊泽瑞尔正领着菲奥娜校长匆匆赶来。

“阿银你没事吧?”伊泽瑞尔热泪盈眶地朝着我奔来。

劫后余生的我也同样泪流满面,不顾一切的冲向了伊泽瑞尔。

伊泽瑞尔张开了双臂欲给我来一个拥抱,我握紧拳头朝着伊泽瑞尔的肚子狠狠来了一拳。

看着伊泽瑞尔痛苦倒地,我冷冷地说道:“叫你个狗东西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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