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故事平常而悲伤,百姓们喜闻乐见也不知道是何许人也,只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风躺在阳台上,对面是翠绿的山林,一抹嫣红的灿烂几不可见。一贯喜欢饮酒的他今日却没有带着:“茵丞相讲到哪里了?”
“卓文君与第二个司马相如如何相识恩爱。”他的贴身守卫凌椽早已派人盯着了。
“拖拖拉拉的,真烦人。最近天干物燥,你去点点火,催他一下。一个人在那讲故事还是不够,罗启鸿还不疼不痒呢,去把他粮仓给我点了。”风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局势瞬间改变。
夜风很大,很冷,进来天干物燥,虽然有些冻手还得接着打更。老李头已经打更三十年了,搓搓干巴褶皱的手喝了口热气,扯着嗓子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远处昏暗的巷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老李头心想,这年头干点什么不好,这个点出来打更,又困又冷,真受不了。咚咚咚,哐当,老李头心中一惊,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像是一个小空罐滚了过去,这时候哪有人呀,这地方都是仓库,准是白日里哪个家伙忘了,东西乱放被风刮下来的。
老李头搓搓手,继续往前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刚走出两条街,一股黑红色浓烟从那边冒了出来,老李头用力的眨眨眼,直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传过来他才确定,拿着灯笼就跑,还一遍喊:“起来,走水了!走水了!”
两边的人家被惊醒,还穿着单薄的睡衣,披上衣服拎着桶就往外跑:“走水了!”
这一片基本都是粮仓,周边有少数几间是货仓。看仓库的小满今年才十九岁,这一会正是困倦的时候,眯了一会,烟味把他憋醒了,赶紧去检查,三个主粮仓都已经着火了,火势凶猛,整个粮仓又是木架搭建,容易着火,进去灭火是不可能的。小满跑到水井边,拎起两桶水就要进去,一同看仓库的同乡来福喊住他:“别进去!”来福看着壮中带笨,身姿却灵巧,两下就爬到警钟那里,开始撞钟,“咚!咚!咚!”,声音能穿到十里开外,望火楼也有了动作,回应几声。
来福接过他手里的水桶:“你打水,一会火师就过来了!这粮仓太大,大伙就五个人,灭不完,把旁边做好隔离,等火师来了再攻里面!”
来福经验多,说的在理,小满点点头:“好,大哥!”
周边的居民也都出来灭火,拎着桶,抱着盆,一下接一下,分明是深秋,汗水浸透了单衣,心悬在半空,直至黎明,只剩下一股青烟飘在粮食上,里面是二十吨的粮食呀,秋收之后,才刚刚收回来的新粮呀!
一个身着蓝布锦衣的中年男子踉踉跄跄的过来,眼袋深厚,目之所及,一片灰烬呼喊:“天呀!”,身子一软,昏厥过去。
众人皆呼:“罗老爷!”一众人如蜂蝇一拥而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擦脸的,终于有个人喊:“快去请大夫!”这才把罗老爷给搬到了宿舍里。
这一片的仓库,独独这里失火,就算天干物燥,这里看管的都是有经验的仔细人,尤其秋收之后,还特地来巡查过仓库,这一把火,罗府的半个家底都没了,这罗老爷醒来也是要气坏的。
茶馆里有拥着一众人等着听后面的故事,那个负心汉得了美妾冷落贤妻,又置儿子不管,任由妻子流落在外。那个才子为了得美人之欢心,如何掏心掏肺,如何如何……
而茵丞相坐下的时候,脑中还是很震撼,西郊罗氏粮仓失火,今年新收的粮食全部被烧毁,这些都有一种摸不清的关系。脚边落了一个纸条,环视一周,还是没找到,里面写着一个罗字,周边画着一把火,看来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这把火今日放在了罗氏粮仓,明日又会放在哪里呢?何安的查访还是没有突破性的进展,暗处的推手要把这一切推向何处,这一把火又会烧向哪里!两个女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佛寺红墙上琉璃瓦,都堆满了树叶,这几天,两姐妹已经把翠微寺摸个明白,外面的人两天换一班,都蒙着面,看不清相貌,也不多说话,只是故意圈着她们。
翠微寺周围地形她们都不清楚,都是圆通师父口述,她们凭感觉去猜测,这边最近有一条官道,大概两丈高的山崖齐下,想要逃离这里是最快的方式。
潜伏,等待,也是一个方法,茵仪从藏经阁里找了一本拳法的书,连圆通师父都没有见过:“贫僧入寺这么多年,从未练过拳法,武僧才练的,我不过是打坐念经讲经而已,这一反面,贫僧不明。”
“那女子可练吗?”茵仪问,这时候才想起来应该强身健体,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也许能够逃出去。
圆通大师看了看拳谱:“没有底子的人是练不好的,这寺中武僧练功从站桩开始,要有小成,快的,也须三年。你们没有底子,恐怕不行。”
“那就是女子可以练习咯!”茵仪拿着就走。
“阿弥陀佛,贫僧不知道。”圆通大师道。
茵仪一听,看来圆通师父只是适合看这个寺庙呀。反正不是什么邪教阴功,留在寺中也做不了别的,不如学习一下。茵仪自打病了之后就发现体力大不如前,多走动一会就胸闷,若是不加强一下,肯定是不行的。平时娇惯习惯了,真是不中用,茵仪叹口气,比划着书上的姿势开始练习,茵茹也跟在一边看着玩,小灵通倒是挺有慧根,三个人里面,他的姿势最好。
“小灵通,你怎么来这里了呢?”茵仪很好奇。
小灵通肉肉的小手胸前合十:“阿弥陀佛,师父说,佛渡有缘人,是佛祖把我送到这里来的,所以我就应该在这里。”
“那就是说,你被人遗弃在山门口?”茵仪道。
小灵通白了她一眼:“都说了,是佛祖派我来的,将来,这翠微寺还要我继承下去呢!”
不过一个破旧的寺庙,有什么好继承的,在他们师徒眼中,倒是珍贵至极。茵仪道:“你人小,帮帮姐姐们,打探打探外面什么情况,将来我帮你介绍香客过来。”
小灵通又白了她一眼:“佛祖自有安排。”
小小年纪,他倒是像个老成和尚,茵仪道:“那你要怎样?”
小灵通道:“师父说,像我这样的小和尚要是能够经历住人世间的诱惑才能真正做个和尚,成为得道高僧。所以,我要你们带我去外面,经历一下诱惑。比方说,民间小吃什么的。”
茵仪恍然大悟:“哦,对,得道高僧,必须经历,这个没问题。”
小灵通侧头道:“不许告诉我师父。”
茵仪伸出手指:“拉勾我保证!”
小灵通高兴的拉勾就去打探了,这几天一直在外面转悠。
“嘿,小和尚,你干嘛老在这转悠,给我回去。”有个看守实在忍不住,见他老出来。
小灵通道:“唉,我看这里老是有小鸟飞过,那里面有个姐姐想吃肉,可是我呢是出家人,不能杀生,就想看看,会不会有摔死的小鸟。可是你们在这里,我又不敢走出去。”
看守捡起一颗石子,手指一弹,一下便打中一只飞鸟,摔在地上:“去吧,小和尚。”
小灵通惊呆了,赶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施主,不能杀生的。”
看守是个莽汉,大粗嗓门:“你要不要?!”浓眉上挑,看样子要揍他。
小灵通吓得赶紧跑:“不行,不能杀生!”
看守过去自己拔了鸟毛烤起来:“这小屁孩!”
两天后,小灵通站在她们面前做汇报。茵茹道:“你倒听利索的嘛!快说说,都发现了什么?”
小灵通道:“他们几个特别不近人情,只有一个比较热心,但是太粗暴了。西门边的那个人看起来在休息,实际上我一动他们就知道,南门的那个很粗鲁,一个不小心,他就要打我,东门那俩是个木头,不过那是铁门,根本出不去,他俩太尽职了。”
茵仪道:“那哪里可以突破?”
小灵通打量了一下:“唉,两位施主,你们呢都太大只了,本来有个小门,可是你们是不可能出去的。”
茵仪惊喜:“什么小门他们没有发现?”
小灵通两手比着放在头上:“就是这个呀!”
茵茹也把手比着放在头上:“这个?寺里还有这个?”
小灵通摇摇头:“是黄鼠狼的。”
茵仪也明白了,两只手比着放在头上:“是这个呀!”迅速放下手来,“这个有什么用,我们怎么可能过去?!”
小灵通抱着头:“别,要不我们挖地道?把旁边刨开一点?”
茵仪道:“只有我俩一靠近他们就过来了,不可能!”
小灵通无奈了:“那我也没办法了。”
茵茹倒是好像想到了什么:“再等等看吧!”
*****,满树的叶子都要被狂风卷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