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东荣这些话说服不了其他人,他们只能慢慢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心跳回归了平静。
林潇潇的手终于了无生气的滑落下来,而随着她生命的流逝,那几十位黑骑也像重来没有存在过一般消失而去。
一切都太突然了,谁也意料不到这个事情的到来,本不该死这样的结局,他们以为这世界最不会互相残杀的人就是这两个人,他们经历的那些岁月里一直在为对方着想,一直以家人的身份互相爱着。
墨星霁抱着林潇潇,他眼神慢慢变得麻木,东荣拉了一下,没把墨星霁拉回神,自己也束手无策,眼泪忍不住往下流。
林潇潇没把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她或许也不知道这一次竟然是永别,墨星霁接受不了这一切,于是抱着冰冷的林潇潇穿过黑骑,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不敢阻拦,只好任由着他带走了林潇潇。
没想到刚出门不就,墨星霁就看到见过两面的阿隐。
林潇潇的鬼仙朋友。
阿隐匆匆赶来,先看到墨星霁抱着林潇潇,冲上前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
“怎么回事?慕规她怎么了?”
阿隐的声音略显颤抖。
墨星霁声音冰冷:“她死了。”
阿隐道:“死了?不可能?她若是死了魂魄呢?”
墨星霁摇头道:“没有魂魄,灰飞烟灭了。”
阿隐不可置信:“怎么可能灰飞烟灭?你说的是什么话?这可是慕规啊,慕规她死过一次了,跳的还是无根江,她都能从无根江里活过来,她怎么会灰飞烟灭?”
墨星霁面无表情道:“是啊,她不应该死的,她连凤惊尘都能救活,她怎么能死?”
说完他穿过阿隐一直向前走。
阿隐赶紧追了上去,继续问道:“你说什么?你说阿渊…….慕规救了……”
墨星霁这才停下了脚步,他刚才还面无表情不知悲喜,现在却是一脸审视的看向阿隐,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阿隐愣神,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墨星霁继续问道:“你也认识凤惊尘?你不是她在江边结识的隐居者吗?你如何能知道凤惊尘的大名?你到底是谁?”
阿隐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墨星霁却已道:“算了,你不需要和我解释,我也没有什么心思知道你是谁,我只想带着潇潇回去,她说她喜欢京雨堂的雪,我带她回去,你……不必跟过来了。”
说着他抬手,追月已出鞘,他踩着追月就要御剑而去。
阿隐连忙拦住了他,叫道:“带,带着我回京雨堂,我会告诉你我是谁。”
墨星霁看都不看阿隐一眼,道:“不必,我只想跟她好好呆着。”
阿隐急道:“墨君!!!我是哥哥!”
墨星霁茫然转过头,却已不再是刚才的冷漠,他用力的搂了一下怀里的林潇潇,才道:“不,不可能,你不是鬼界里的鬼仙吗?如何又变成我哥哥?”
阿隐快步跟上,他不想身后的两位长老知道他的存在,跳到墨星霁的剑上,这动作一如既往的跳脱,滑稽而轻浮。
“我们快走,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一一与你说。”
说完阿隐低下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林潇潇,顿时如鲠在喉,在看自己的弟弟,这张与他以前酷似的脸如今也如同死人一般苍白。
他只不过是回了一趟鬼界,怎么一回来变成这样了?
京雨堂还是以前的模样,有了现任仙师的开门,阿隐这个鬼魂才得以回到这里,他踏着雪,步伐慢慢沉重起来。
墨星霁抱着林潇潇带他来到林潇潇以前的住所,这个弟弟心细,竟然把以前的住所还原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他或许不知道,这房间以前有个暗格,是林潇潇与太子以前藏酒用的,即使屋子复原的几近一样,有些东西却也不存在了。
阿隐以为墨星霁会把林潇潇的遗体放到床上,却没想到他还依旧抱着,颓废的坐在窗前的位置上,他的宝剑追月已经被他丢弃在一边,他两只手都托着林潇潇,仿佛抱着一个婴儿,他的脸空洞无神,哪里还有往日的风采。
阿隐单膝跪在他跟前,用手摸了摸他的脸,叹气道:“弟弟,你且节哀吧。”
墨星霁回神,道:“兄长如何变成这个样子?”
“还记得那次天雷吗?或许是因为我是四大家族炼制的灵珠,亦或者腻味本事一胎所生,你已飞升,那我也得接受飞升的天劫。没错,那雷火并不是因为慕规身上的鬼气而天降的天谴,而是我的劫数,我肉身死后,有一魂魄跟着慕规走了,所以我不能成仙,只能成鬼。”
墨星霁低头看向林潇潇的脸,茫然道:“若是她知道陪在她身边三年的魂魄是她的太子哥哥,她得多开心。”
阿隐轻轻的握着林潇潇冰冷的手,道:“终究还是没有与她相认啊。”
墨星霁道:“兄长,你知道她对我……你知道她喜欢我,所以才跳城墙退婚的吗?”
阿隐愣了一下,才点头。
墨星霁问:“你如何知道的?”
“我看到了那只笔,胎毛笔。你或许不知道淮南的风俗,我却是知道的,我一直在等她送我那一天,但她却送给了你,起初我以为她也许是因为谢师宴上喝醉了,给错了人,毕竟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知道大婚前夜,我看到慕规一身红衣站在你宫门前,她当时美极的,我想她应该更想穿那身红衣出现在你面前吧,于是我便成全了你们。”
原来如此。
墨星霁道:“你或许不知道,林慕规她不只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林慕规。”
阿隐愣了一下,才道:“我知道,我在鬼界有听到她的传说,只是我却意料不到那个人竟然会想着与她同归于尽。”
墨星霁道:“那你可以救活她吗?用什么方法都可以,用我的命也可以。”
阿隐摇摇头。
谁也没办法再救活她了,那个不死的妖龙都死了,她如何能活?
墨星霁紧紧的抱着林潇潇,然而似乎是因为他抱的太紧,林潇潇身体忽然发出了金光,阿隐和墨星霁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等待着奇迹发生。
但世界上根本没有奇迹,林潇潇终于在他们的注视下一点一点的流逝,变成金色的光芒飘向空中。
墨星霁和阿隐冲向院子,那金光照亮了整个夜色,它化成了一只凤凰在空中盘旋,那凤凰似乎在等着什么,随着一声长啸,北边的空中也有金光闪烁,那金光确是一条龙,这一龙一凤终于冲出天际,消失不见了。
“慕规,我问过帝君,我们如何能回去,帝君说了,灰飞烟灭方可。我们要回家了,你开心吗?”
原来荀唤的话是真的。
墨星霁心里不知喜幽,阿隐回头看到这个高傲的弟弟那倔强的泪水终究还是顺着脸庞滑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