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影丸,又名活丹、女神的春药、迷魂剂、恶魔之舞、百宝药、最常见的称呼是水果糖(果罗仙人的叫法)。来自灵洲,原本是灵洲果罗寨附近的乡村巫师在进入狂舞仪式时服用的草药,用入影草草籽提炼而成。后来由果罗仙人传出灵洲,在旭原和雪狐陆广受欢迎。根据剂量、品质和用法的不同,此药有提升智力生物的**、镇痛、制造幻觉、使人昏迷、振奋人的行为等作用,副作用在于药效过后人会四肢无力,过量服用会导致人精神失常,并有猝死的风险。
……
入影丸一度成为货币流通,可以说全世界的商人没有一个不卖入影丸,每一个矮人身上都有一包入影丸,满载入影丸和入影草盆栽的矮人商船不断在三个大陆之间往返,即使是海盗王“飞龙”的黑船在大海上的巡航时期,矮人商船也没有减少过,因为入影丸价格的不断攀高,让黑船也感到畏惧。在民众的抗议中,由商人的出资,灵洲和雪狐陆联合将海盗王飞龙赶回海豚岛,那场黑糖战争,甚至旭原人都参加了,独角可汗派出两百名旭日射手以保护旭原的入影丸供应,因为喝了入影水的黑石马蹄声都格外铿锵有力。
《矮人的商业地图》
那是果罗杂种,他们抢了我钱,我才找他们的。
是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但他们其中一个受伤了,我倒看见了。护民官大人穿着一件上面绣着枫叶的五彩长袍站在干伏面前冷冷地说。
那我也受伤了。
但有人看见你先提着刀追车虫子。
据我所知,果罗族人在城里使用变形术是被法律禁止的。具章双手被断灭手铐拷着,具章觉得那手铐有股寒意,那寒意渗入他的双手,让他感到乏力,他想起关于断灭金和断灭石的记载:断灭金产自仆人岛的沉默矿山,断灭石是未提纯断灭金的断灭原石,两者都对魔法与巫术有较强的压制作用,有学者认为它们之所以有此作用是因为内部的放射波对犯人意念力的干扰。
是的,他们已经在地牢里了,你们等会就要见到他们,但首先,你们要向听风城交一个银币的罚金,至于受伤者的治疗费半个银币,对方说只要你们道歉就可以免除。
道你妈的谦。
干伏话没落音,护民官大人就给了他一巴掌:小子,在我面前说话放尊重点。
护民官大人,我朋友性格有些暴躁,请您原谅。请问交了罚金后,我们要在地牢待几天?
一周。
那他们呢?
也是一周。
那好,我们愿意交罚金和治疗费。
因为断灭手铐的原因,地牢里的三个果罗杂种已经变回原来的模样了。具章和干伏被关在果罗杂种对面的牢房,具章一进牢房就打量着牢房里的另外三个人,干伏则站在铁门前望着那三个果罗杂种。
那三个果罗杂种满脸痞相抓着铁柱子望着干伏,其中一个对着干伏飞了一个吻,
干伏冷冷地望着他们,直到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在铁柱前的表演很无趣,干伏便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关你屁事。
屁当然不关我事,但钱就关我事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们是你大爷。
大爷,你们叫什么名字。
疯了吧你。
干伏突然轻笑一声,离开铁门,坐到具章身边。地牢地面是用麦秸铺的,上面沾着粪便样的黑色物,整个地牢都有一股屎尿与麦秸气味混合的怪气味。
地牢,顾名思义就是建在地下的牢房,地牢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出口,由卫兵把守。虽然是地牢,但听风城的地牢并不算昏暗,因为听风城的祭师认为光明应该照耀任何人,照耀善人,也照耀犯了错误的人,所以用经过祭师祝福的明亮火把代替了油灯,除了最底层的死囚牢房和永生牢房。
具章和干伏坐在牢房有便溺桶的一侧,另外三个人则占据着另一侧,便溺桶里已经有小半桶秽物,散发着古怪臭味,让干伏心里很不爽。对面一个大汉人高马大让人觉得他是旭原人,但他下身穿黑色长裤,上身穿白色短衫,这身打扮让人摸不着头脑,第二个人是个长发瘦子,靠在墙上,搔头发的手就没停过,最后一个干伏一眼就知道是个农民,那麻木的眼睛望着自己时带着一丝怯意。
嘿,几位,怎么进来的?干伏向那三个人打招呼。
卫兵请我进来的,难不成还是我自己进来的?长发男子淡淡地说,抓头发的手没停。
干伏心里涌起一丝不爽,然后又压下去了,他笑着说:我可是花了五个银币才进来的。
扰乱治安罪,罚款一个银币,那果罗族人的伤也就不到一个银币、黑白旭原人看着干伏说。
具章之前一直在折麦秸,听到黑白旭原人的话,便抬眼看向他。
你比护民官还了解法律。你犯了什么罪?罚了多少?
他八成就是扇城主大人孙女的那位,我是看着他被人抬进来的。
具章和干伏看黑白旭原人的眼神顿时变了,那个农民看黑白旭原人的眼神有了一丝恐惧式的崇拜。
那个城主大人的孙女没一百个,也有几十个,鬼知道那女人一脸穷相居然是城主孙女,估计城主自己都不知道。干他娘的。
人活久了不是好事啊,这位城主大人在听风城城主位置上起码干了七十年,有的是人盼望一场瘟疫带他去见女神,粟麦复活。长发男子终于放下把玩头发的手,走到铁门旁向对面牢房的一个矮人打招呼:小个子,五颗水果糖,出去后付钱。
那个矮人从麦秸下面翻出一个布包,从里面数了五粒黑色丸子,将丸子放进麦秸的空心里,抛送给了长发男人。长发男人给牢房里每个人都分了一粒,说是请客,见面礼。
干伏手捏着水果糖瞧,他从来没有试过这东西,尽管他听过,水果糖在乡村的名声并不好,农民对于这种黑色丸子有天生的鄙夷心理,因为它们费钱又影响劳作。
当商人们的入影丸在三个大陆的所有城市被客人追捧时,这些黑色丸子却在乡村遭遇到空前的冷遇,仅有一些神婆和赌徒会购买。为了打开乡村市场,商人雇佣学者、神婆、官员、隐修士向农民展现入影丸在劳作和养身方面的功效,但收获甚微,最终,商人们被迫放弃。
长发男子将水果糖放进嘴里咀嚼,闭上眼睛,进入他的梦境。黑白旭原人也吃了,干伏随后,最后那个农民也小心翼翼地将水果糖放进嘴里,好像自己吃的是城主大人赏赐的什么千年一见的稀罕物。
具章知道很多关于入影丸的信息,他不吃入影丸的原因是希望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长发男子最先醒来,看见具章用手指把玩着水果糖。
你知道它为什么叫水果糖吗?
这是果罗仙人的叫法,他们对水果有异乎寻常的嗜好,而入影丸略带甜味,又是用制糖方法从入影草中提炼而成,所以他们叫它水果糖。
但我们采用了他们的叫法,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给它取个别的名字?
为什么?
因为它的确是水果糖,它使我们忘记自己还活着,忘记时间的流逝,如果你觉得今天不会走运,那么你就可以靠这个跳过今天,直接进入明天,如果你觉得这一周都不会走运,那么你就跳过去,如果一个月,那么就看看一个月你是否还活着。
具章没有说话,一边将水果糖在手指间转来转去,一边看着长发男子。
你知道什么人最离不开这黑丸子吗?
什么人?
不死的城主大人,永生的王子,无法升职又迟迟不死的护民官,被富商圈养的美人。我见过一个贵妇人一天要吃一百多粒这东西,一百多粒啊,不光是钱,一般人早就死了,但水果糖好像对那女人不再起作用,水果糖真的变成糖了。
那都是一群被骨灵附身的行尸走肉。
我们都是,宫廷麦师说。长发男子站起来,像一位向太阳吟诗的人,他吟道:粟麦女神的离去是太阳的熄灭,她进入黑暗又带来黑暗,被遗弃的子民啊!祈祷粟麦复活,那时我们才深知死亡乃是光明。
长发男人说完便像一床棉被一样瘫倒在地。那个农民流着口水,突然狂笑起来,他抬起下巴,眼皮开阖不定,但那眼睛并没有打量任何事物。黑白旭原人在打鼾,干伏则古怪地扭动身体,眼神恍惚,嘴角带着笑意,具章看着干伏那怪异的神情,心中好奇他梦见了什么。两朵鬼火在干伏的眼睛里闪烁,具章看久了,也想看看天花板上有什么,他心里清楚天花板上什么也没有,确实,天花板上一片潮湿的昏暗,什么也没有。突然,干伏站起来,具章将水果糖放进裤兜,跟着站起来,他看着干伏挥动手中的“剑”,尽管干伏被断灭手铐拷着,但挥剑时自然地好像根本没有手铐。其它牢房的人也都看向干伏。
我从来没有见过吃糖的人耍“剑”耍地这么好,还是在牢房里。这是那个叫“小个子”的矮人说的。
具章看到那三个果罗杂种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干伏,或者说那是一种很严肃的眼神。具章退到角落,看着干伏从地上捡起一根麦秸,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那绝不可能是他能做到的,因为干伏不会,干伏用剑画出一道道波纹并后退,踩在长发男人身上就好像没有踩到任何东西,突然,干伏将麦秸插在地上,用麦秸支撑,双腿浮向空中,好像他的双腿被人托着提到了空中,最后,干伏倒立在麦秸上。
粟麦啊,粟麦复活。
这不可能。
具章也觉得不可能,他没看过也没听过任何这方面的记载,戴了断灭手铐,除了大祭师和极少数巫师,任何人也无法使用超人类力量。具章心里翻起了浪涛,他迫切想前往灵洲,他瞟了一眼果罗杂种,看见果罗杂种死死盯着干伏的麦秸剑,随着麦秸的弯折,干伏瞬间坠落在地,具章看见他背上的伤口已经消失,皮肤完好如初。
干伏醒来时感到四肢无力,浑身酸溜溜地,看见具章和黑白旭原人坐在一起聊天,便坐到干伏身边。
海枫国拥有最丰富的铁矿资源,所以与其它王国的砖木铁石混合地牢不同,海枫国地牢是实心铁柱围成的,为了维持地牢秩序,仅仅用半人高的木板绑在铁柱上用来作囚犯依靠的墙。干伏坐在没多久,就注意到对面三个牢房的人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最重要的是那三个果罗杂种看自己的眼神也变得……不那么让人讨厌?
长发男子仍然在抓头发,农民则一声不吭地听着具章和黑白旭原人闲聊。
黑石马在旭原是最常见的马,也是全世界最好的战马。
但不适合在森林中使用。
对,但无论什么马也不适合在森林中使用。
你去过白色沙漠吗?
没有,但我在沙漠附近的洗灌城待过,站在魔法灯塔上可以看见沙漠。
我听说,从旭原运过来的黑石马十匹只有三四匹能存活下来,即使商人给马喂了药剂。这是为什么?
你知道从旭原运黑石马,除了过沙漠,还能怎么运吗?
船运?
水路运黑石马十匹也有六七匹会死在路上。
一样的。
对。而且黑石马在雪狐陆怎么也无法诞下后代。
学者说是因为雪狐陆的气候环境改变了黑石马的生殖结构,黑石马在雪狐陆能生育,但生下来的马驹无一例外出生就是病弱残疾。
洗灌城流行一句话,赌桌上的骰子只需等待。
概率论,那么不给黑石马喂药不是也行。
那可不行。黑白旭原人正看着一个身穿黑枫铠甲的男子带着一队士兵和一个书记官经过牢房前面。
具章、干伏、长发男子、农民也都看向那队人。
领头的我在城外见过,是一个骑兵队长,叫卢生,我卖过水果糖给他。长发男子说道。
最近海枫国与红雪王国有武装冲突,他肯定是去下面的地牢抓囚犯充军,国王法律规定囚犯在三次战斗中活下来便是自由人。黑白旭原人说道。
果然,过了一会儿,骑兵队长的士兵押着十几个囚犯过来了。一层地牢的所有囚犯都站着看他们经过,具章盯着那个骑兵队长看,骑兵队长是一个面相坚韧的人,目视前方,对围观的囚犯瞧也不瞧,具章的目光跟随着他,突然,骑兵队长在具章的囚牢面前停下,猛地转身看着具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