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绝了后厨总管的招待,两个人准备去碰碰猴子。
好久没倒过货了,看能碰到新鲜货带回去个小丫头。
老地方,猴子这会正耸着肩膀挨个算钱,忍不住淬了句,“妈的这天真冷。”
石刚他们来时,看他正忙就没打扰他,在边上等着。
黄毛基本次次都会来倒货,他妈妈医生说看能不能挨到过年。医院的费用到现在还没结清,家里弟妹还得样,十几岁的娃,愣给操心的像几十岁的人一样。
卫辉眼尖,看到了抱着货蜷缩在一边的黄毛,于是用胳膊肘拐了下刚子,下巴往那方向翘了翘。
石刚看清人后,表情一顿,才多久没看到,这娃就邋遢成这样,头发稀拉长,裹了个比人还长的军大衣,眼睛都快缩到洞里去了,'最开始见他时,还是一副痞子样。如果不仔细看,真就认不出来。
“黄毛,怎么混成这幅德行了。”石刚来到他身边都站了一小会,他都没发现。
“刚子哥,你怎么这会才来,今天货都没啦?”黄毛露出了这顿时间的第一个笑容,不过这笑落在石刚眼里就有点扎人。
“我今天是进城办点事儿,顺便来看看。”拍了拍黄毛的肩头,然后手就一直搭在他肩上,黄毛毕竟没长大,站在石刚边上就挨了一大截。
“刚子哥,我现在每次都能拿到好货,而且猴子哥还会另外给我留点,所以我现在比以前赚得多多了。”说着又冲太刚笑了笑,但这次顺眼多了。
“那赚的多,为什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儿。”纠结了半天,石刚还是忍不住问道。
“呜呜呜,我要多赚点给我妈治病,医生说我妈怕是没多少日子了。我怕啊,家里弟弟妹妹还那么小,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呜呜呜,”说说着,悲从中来,干脆抱着石刚哭个够。
石刚在黄毛抱着他时,眉头就皱了起来,手就准备把人扔开,结果听着那呜呜声,还是于心不忍。
猴子每次算账都最后一个算黄毛,同住在县城,他家的情况多少知道些,后来刚子的拜托,从没动过恻隐之心的人,在黄毛这开了荤。每次货都算的比人便宜些,偶尔还藏点货给他。
黄毛哭一会,心情没那么沉重后,才放开石刚,也不敢面对石刚,毕竟被一个大男人抱,是个正常人,他就得挨揍。
边上瞧了半天热闹的两个人,这会看石刚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笑。石刚是从来都不喜欢人碰他身上的,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被人抱居然忍住没发火。但看他开始脱衣服的架势,两人自觉的远离他。
后面在卫辉的咆哮声中,事情落幕,反正到家的时候石刚穿着卫辉的衣服,好在就袖子短了点,里面毛衣拉出点也将就。后面卫辉就一脸幽怨的把手缩在衣袖里,他不想把袖口挽起来,也将就着。
石刚跟猴子约定腊月二十来拿躺货,那是他最后一次来放货,但里面都是真真的好货,音响之类,还都是外国货。
石刚走时给黄毛留了村长家的电话,让他有事儿就找他,还另外给了50块钱。帮点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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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薇现在别提多老实,家里除了厨房,厕所,院子,就是在屋廊下放把椅子,陪在做竹椅子的卫大根。
李荷梅也在一边织毛衣,大有走哪跟哪的架势,一会没看,就到处找,这也是后遗症。
卫大根,现在没事就在打竹椅子,这是自家闺女要的,怎么的也给弄好,今天开始化雪,院子都湿哒哒的,他也就在屋廊下做,看到一旁的闺女就盯着那一滴一滴的水起劲,他也歪着头看了会儿,见没啥特别的,就小声嘀咕,里面没东西可看呀。
卫薇也是透过水滴看远处发呆,希望这漫长的冬天快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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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还在被窝的卫薇被猪的惨叫声吓得猛睁开眼,仔细一听是自家院子左边的猪圈发出来的,还有自家老爸在那指挥的声音。
浆糊的脑袋才知道,今天她家杀年猪,真快,都腊月初五了,明天初六,自己定亲。
麻溜的起来把自己收拾好,就出去看能帮上啥忙。结果,一开门,好家伙,差不多站了半个院子的人。
从屋廊边溜进灶房,汗,也是一屋的妇女,聊的聊天,涮的涮锅,烧的烧火,老妈围着个围裙陪着一个老人坐那说话。这里好像也没自己的容身之地,扭头准备就走。
“这是,小薇吧,都长这么大啦,舅妈差点没认出来。”
卫薇大舅妈马小琼的大嗓门,把一屋子说话的人,都吸引到卫薇身上来了。
听着声,知道这是没法走了,看着一边往大锅里添水,一边盯着她看的人,怎么眼熟的很,噢,便宜舅妈,幸亏还有点印象,笑着道,“大舅妈,你们来这么早。”
“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看你站那老半天都没吭声。”马小琼这人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闺女,来这里陪你外婆说会话,我给你拿早饭。”李荷梅叫着还杵在门边的卫薇。
鸭梨山大,陪聊,她有点不会。
“来来,小薇,坐外婆边上,你都有快一年没到我们家去过了,听你妈说生了好几次病,怎么身体这么弱,”
看着拉着自己手的老人,满头银发,戴着帽子也没遮住,一双浑浊的双眼,带着浓浓的关心,跟小时候照顾自己的奶奶一样。
李荷梅刚往外面杀猪那送了一盆水,进门就听见闺女和外婆的说笑声,脸上露出了欣慰来,有多久闺女没这么和她外婆说过话了,好像是说要当城里人那会开始吧。
李荷梅家原本三兄妹,最上面的哥哥在闹饥荒的时候,饿死了,后面她妈在生了她和她哥之后就没在生,害怕养不活。在那个年代他们家,人丁就显得很单薄,后来哥哥结婚后,生活好过了,老人就主张他们多生几个,生是生了,罚款也没少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