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子,我刚接到通知,这个周六可以去看谭玉洁。”段子萍打来电话。
现在这帮人已经习惯了有急事找楚璐要打电话,不会使用微信通知她,除非在她看微信的时候才能发现,可平时她并不怎么看。
等她要发现的时候,少则几个小时,多则几天就过去了。
楚璐倒不是拒绝电子产品或者现代生活,她每天大部分时间基本都出在冷漠性格状态下,处于工作与学习状态下,很少会去看手机,除非直接打电话。
说白了还是不在意,微信大部分都是在扯淡,无聊的人通过电子产品做一些无聊的事情,在表演性格刚下,楚璐或许可以无聊,在冷漠性格下,她不会感到太无聊。
“什么时间?”楚璐问道。
“我订在这周六,周日还要上课,之后是黄金周。”段子萍解释了一下,楚璐对于什么时候放假不是很关心。
“周六放假吗?”楚璐有点迷糊,她不知道黄金周之前如何调整休息日。
“对,只有周六放假,周日与周一都上课,十月一日是周二。”段子萍解释道。
“会见的时间从几点开始?”楚璐问道。
“早晨九点到十一点,她的病情基本稳定了下来,我找了人,可以在一个单独的会见房间里见到她。”
“那好,我给沈宛曦打电话,看她有没有车,我们直接过去。从我们这里到精神病院大约需要多长时间?”楚璐问道。
“走高速的话,大约需要一个多小时。”
“需要我们带什么东西吗?”楚璐又问。
“我问过,还是带点东西吧,不是给她用得,她现在用不上,算是给医护人员吧。”段子萍声音很低沉。
“那我们周六早晨七点出发,我现在联系沈宛曦,你准备一些带去的东西。”楚璐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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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晨六点多,沈宛曦与王若望就来到了楚璐所住的地方,大家吃了一口早餐,王若望留在房间里继续作画,另外三人则坐上车直奔汉川精神病院而去。
段子萍的车本马上就要下来了,楚璐一直没有时间学开车,说起来是笑话,楚璐前世也不会开车,她与赵鑫瑞没有车,汉川市一个车牌很贵的。
等段子萍的车本下来,先去买一辆二手的轿车,给她练练手。
楚璐这辈子也不打算学开车,不是所有前世的没做过的事情一定要打破,她从今年过年回家,就开始与前世进行和解。
有些习惯会保留下来,不为了什么,没有理由,只是楚璐现在这么想。
人有的时候没必要给自己找理由,一旦去找理由,那是她需要一个借口,借口这东西很可能是欺骗自己的理由,自己面对自己的时候,这东西没有必要。
车上很沉闷,大家谁都没有说话,沈宛曦把车子开得飞快,也能看出她的心情。
“宛曦,别开得那么快,我们早到了,还是在外面等。”段子萍安慰道。
“我只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好好的人会变成这样,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沈宛曦问道。
沈宛曦很聪明,只是她对很多事情没有兴趣,更多关注在王若望身上,她爱他。
段子萍看了看楚璐,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如何说,一旦说错话,可能造成更多的问题。
“谭玉洁在高中的时候有一段恋情,她受到欺负的时候,那个男孩保护了她。他们在一起,那个男孩对她又温柔体贴,让她感觉到很幸福。”楚璐知道无法隐瞒,所以需要一个借口来欺骗沈宛曦。
“可那个男孩在高三的时候全家移民了,之后再也没有任何音信。谭玉洁的性格发生了分裂,一个是要保护她的性格,一个是温柔体贴的性格。”
“那天具体的情况我们谁都不了解,但她保护自己的性格占了上风,把人刺伤,造成当时的局面。”
“她当时处于发病期,具有暴力倾向,经过检查,于是送到了精神病院。”楚璐简单说了一下。
“她当时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刺激她的是谁?”沈宛曦问道。
“询问我们的警官并没有说,但她刺伤的是给她做精神治疗的医生。很可能是两个人在大学城相遇,当时谭玉洁已经处于发病期,不然她身上不可能带着刀,于是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楚璐不能把自己的猜测当做真实,她虽然在警局说了那件事,但她并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她的想象。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沈宛曦问道。
“在暑期,我们天天在一起,我觉得她情绪有点不对,问了问,她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我去颁奖盛典之前,她一直好好的,没想到我离开的第二天她就发病了。”楚璐没什么好埋怨自己的。
楚璐不可能守谭玉洁一辈子,楚璐还说过,如果谭玉洁战胜不了自己,她只能导向混乱的深渊,这事楚璐帮不了她,只能帮助她缓解病情。
如果谭玉洁战胜不了自己的心魔,她或早或晚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不是楚璐的问题,而是谭玉洁自己的问题。
有些事情没必要拦在自己身上,楚璐不是圣母。
从楚璐自己的经历来说,她也是战胜了自我,不断与前世的自我和解,那还造成了她的两种性格。
如果她不帮自己,可能她早就是个疯子。
正因为她穿越回来,死过一次,相比与死亡的惨痛经历,她才逐渐明白这件事只有自己能帮助自己,别人根本帮不了她。
“哎,你不要太自责,这件事与你没有什么关系。”沈宛曦叹了口气,把车速放慢。
“我去舞蹈系打听过,她的家人在她发病之后来过一次大学,得知情况之后,根本就没有去见她就走了,可怜的孩子。”沈宛曦摇着头。
“那她住院的费用呢?”段子萍问道。
“她家里只拿了一万块钱,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目前都是系里垫付的。我知道这样的情况,就把她住院的费用全部接了过来,希望她能好过来吧。”沈宛曦心情很沉痛。
“她家里怎么能这样?”段子萍有点恼怒。
“算了,说这些没有用。她一个月的费用需要多少钱?”楚璐问沈宛曦。
“差不多六千左右吧,我先期存了十万过去。”
“一会到了先存进去三万,起码够她两年的费用,剩下以后再说。”楚璐说道。
车子里又开始沉默起来,大家实在没有说话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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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精神病医院,段子萍找到熟人,几个人在九点进入医院内,被告知探视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段子萍把买来的东西都交给熟人,这些东西并不能带进去,有一些病人有自杀性倾向,万一有不当的物品流通进去,会对病人造成伤害。
楚璐又交了三万块钱,算是凑够了谭玉洁两年的费用,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三个人被段子萍的熟人带到一个单间,让她们先在这里等待,大约十多分钟,一个护士带着谭玉洁来到了这个房间。
如果只看脸,看不出谭玉洁有多少变化,可她的身形比以前更加消瘦,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坐在房间里,直勾勾地看着房间的某个地方,对于三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玉洁,你还好吗?”沈宛曦有点激动,谭玉洁却好像没听到一样。
“玉洁,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变成这样。”沈宛曦的情绪有点失控。
“宛曦,别这样。”段子萍一把抱住了沈宛曦。
屋内的情绪很压抑,沈宛曦哭了一会才止住哭泣。
“玉洁有暴力倾向,用了很多药物,现在控制住她的暴力倾向,但人,哎,已经废了。”段子萍不知道该如何说,这是那个熟人告诉她的。
“你有那么多心事,为什么不说,你觉得你自己能承担吗?我们这帮姐妹都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找我们分担你的痛苦,要自己一个人去忍受呢?”沈宛曦说着又哭了出来。
在一旁的楚璐默不作声,却在心里说着话。
“谭玉洁,你自己的选择,你自己承受结果,无论这个结果是不是你能承受的,你都必须承受。”
“你小时候得不到家里的爱,让你的内心已经产生了畸形,那个弱小需要怜爱的你就是这一切的根源。”
“你在高中获得一份温暖,如果没有其他事发生,或许你用第二人格也可以活得不错。可事宜愿为,与那个男生分离的那一刻,你又产生了第三与第四人格,其实那时候你已经放弃了自我,走向了自我毁灭。”
“你塑造的恶魔与天使的形象,以及恶魔与天使背后的那个男生,都是你的噩梦。恶魔是噩梦,天使同意是噩梦,因为那个男生让你得到了你一直期望的,又亲手毁掉了它。”
“你怪那个男生吗?我想你不会。你可能更恨自己,才造成了你的分裂。”
“你是被宿命缠绕的人,虽然我不相信宿命,但你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你不懂得跳出宿命,这却是我这一生要去做的事情,与自己达成谅解,跳出所谓的宿命,走一条未知的道路。”
“你从来没有奢望别人救你,你也不去救自己,这是你的责任,怨不得谁。”
“我发现了你的问题,只是帮你掩盖了你的问题,可你终究要爆发出来,那就是毁掉你的时刻。”
“呵呵,或许有一天我也毁掉我自己,我们虽然病情不算相同,但我们都是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我不知道我能抗多久,哪一天我会分裂,我还是不是我自己。”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做不了我自己,请亲手杀掉我自己,但愿当时我还要这样的记忆与认知。”
“我想如果我不再是我自己,对于我来说是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情,我会选在更轻的痛苦。”
“嘿,坚持住,楚璐,你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做这种傻事。”楚璐在告诫自己。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至始至终,谭玉洁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直勾勾盯着房间的某处,她丢失了自我。
三个人沉闷地坐在车上向大学城驶去,大家没有谁说话。
三个人买完菜回到租屋,楚璐开始做午饭,段子萍回到自己的房间,沈宛曦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人生就是一场经历,人总是在经历中逐渐认知自己,逐渐改变自己对世界的看法。
“今天感觉怪怪的,你们几个人都怎么了?”董倩几个人晚饭前来到。
汉川大学与华夏大学的学生比汉川艺术大学的学生还要刻苦,他们在周六周日也要去自习。
“没什么,人总在经历中成长。”楚璐勉强笑了笑。
“哦,是怎样的经历?”在桌的其他人都很好奇。
“我们在幼年与少年时期总会遇到一些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可能会忘记,但这些事情的印记却铭刻在内心深处。它会在我们心中生根发芽,有可能长出古怪的枝条,一旦你发现这些枝条,要去把那些已经忘记的记忆挖掘出来,自己去面对它。”
“要么你战胜它,其实是你战胜了自己。要么你被它毁灭,你自己因此而毁灭。这种事情别人帮不了你,你只有面对,我希望自己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嫩尽量做到坦然。”
“不只是年幼或者少年,现在也会遇到这些问题,不要试图用时间去掩盖,终究有一天它还冒出来刺痛你的心。直面它吧,你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楚璐说了一段很奇怪的话。
“如果我发现它的时候为时已晚,怎么办?”董倩问道。
“我不知道,或许只能等着它去毁灭你。尤其你不止这一个问题,那是个层次问题,除非你有能力一层一层拨开你心,找到问题的根节。”楚璐的确不知道。
“如果我选择忘记呢?”朱霖问道。
“如果那么容易忘掉就好了,它已经住在你心底,不是你想忘记就能忘记的。好比大脑皮层有四道最深的沟渠,据科学家说,这代表了人类曾经接触过四次最恐怖的灾难。这些已经以基因的形式遗传下来,也是人类恐惧感的来源。或许就是生命的奥秘,这些并不受你的意识的支配,但你有这一项功能,最原始的恐惧。”楚璐没少看书。
“是吗?”董倩问乐静怡,她是学医的。
“不知道,科学与医学还是有很多区别,有些事情根本无法解释,即便解释了,也无法验证。”乐静怡摇摇头。
“哎,现在做个导演太不容易,还要当个科学家。”董倩笑着说道,缓和现场的气氛。
“我已经把飞机票订好了,明天上完课,大家在这里集合,下午五点半出发去机场,晚上八点的飞机。”肖谦引开话题。
“祝你们一路平安。”乐静怡举起杯。
“大家一路平安,你们两个在汉川玩得高兴。”段子萍举起杯。
“来,给姐妹笑一个。”楚璐又用肩膀碰了碰坐在身边的沈宛曦。
“哎,好吧,大家都能平平安安最好。”沈宛曦还没有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
“我在黔州找了一个村落,大山深处,附近还有些旅游资源,到时候大家商议要不要去看看。”肖谦从背包拿出一个档案袋,抽出一份攻略。
“怎么还有当地的物价?”董倩看了一眼。
“这不是为了防止受骗吗?”肖谦是经常旅游的人,知道很多事情。
“这是我们租的院子的照片,有两层,你们看一看,选好房间。”肖谦又从档案袋中拿出照片。
“你们怎么睡?”楚璐碰了碰沈宛曦。
“房间的格局我倒是看过,要不男生一间,女生一间,反正都是那种通铺。”董倩在一旁说道。
“有被褥吧?”楚璐问道。
“有被褥,很干净,这就是民居型的旅店,这个村子一共有五家,我们租了其中一家,院子不远处就是村民的家。”董倩说道。
“我与老板通过话,他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外租的几个院子都属于村子的共有财产。接待完客人,都有服务人员收拾房间与行李。”肖谦还是比较细心。
“村子有集贸市场吗?”楚璐问道。
“没有,不过集贸市场离村子并不算远,大约五公里左右就有一个市场,附近的村子都会去那里赶集。”肖谦说道。
“几点到黔州?我们从机场到村子大约多长时间,有人接送吗?”朱霖问道。
“我们大约凌晨0点到,距离村子差不多又五个小时的车程。”肖谦说道。
“有人接我们,开到当地,把车子留给我们,司机不用管。我们走的时候,直接把车子仍在机场,到时候有人会去拿钥匙。”沈宛曦讲道。
“也就是说我们十月一早晨五点多到村子,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朱霖想问题还很仔细。
“十月七日六点我们从村子出发,下午两点多的飞机,到汉川机场在晚上七点左右。”肖谦确认了行程。
“那我们十月一日到的当天,先去集市,老谦你最好能确认一下,需要买些食材,不然没得吃。”楚璐想了想说道。
“房屋内有米,不过是南方的米,调料与油有一些,我看我们到了集市之后在商量,大家听你指挥,要买什么。”肖谦拿出一个小本子,不断记录下来。
“那就这么订了,有什么想不到的,大家随时提醒。”楚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