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离去。
思寒坐在桌旁抚额沉思，一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缓缓抚摸。
她觉得忐忑，烦闷，真的有希望可以救凌楚了，为何一颗心又如此彷徨不定呢？是因为明知道这是陈大人的计谋，还是因为这腹中的孩子，又或是因为……舍不得离开他？
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张霸道而深情的脸庞，那双凌厉黑眸在注视她时，情不自禁流露出温柔，教人心醉。
他是真心的……
她一再自欺欺人，一再拒绝打开心门，但她不是傻子，不是草木，她真切地可以感受到。
如今，这一答应是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小姐，你在犹豫什么？”燕儿知道她和木婉谈话的内容，再看她深思恍惚，“小姐，你……是舍不得离开吗？”
思寒起身推开窗户，窗外清凉的风拂在脸上，神思顿时清醒了不少，但郁结在心里的那股惆怅怎么都化散不开。
“小姐，你其实已经真的喜欢上赫王爷了，对不对？”
“你说什么！”思寒被她这一说，心思更乱，忍不住回头低斥。
“唉！看来小姐是真心的了，否则也不会反应这么大。”燕儿不怕她生气，盯着她矛盾忧郁的面容，“奴婢这些日子看得明白，王爷对小姐也是真心的，可是……凌将军的事情没有解决，小姐真的可以从此安心留在王爷身边吗？”
思寒将目光调向窗外，听到自己清清冷冷的声音：“燕儿……我没有其他选择。”
她若留下，便无人可以再救凌楚，要有三长两短，她一辈子怎能开心？再说燕楚国大将军如果遇难，不知道会引来多少祸事。
她若不留随凌楚而去，亏负的不过是慕容赫一人的感情，她可能也会有痛苦，但至少心中坦然……
“小姐，我们救了凌将军后，就可以回家了。”
家……
泪水迅速盈满眼眶，手指绞得发白。家，她梦里徘徊了无数次的家，她日思夜想心怀愧疚无颜再见的爹娘，她还可以回到那个家吗？
转身环顾这房中一景一物，眼睫闪动，泪水滚落。总有那么些时刻，她在迷茫中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有一个说很爱她的男人让她一生一世都不准离开。
要是她离开了……
朦胧的视线里，映出他孤独落寞的身影，失去她，他会怎样呢？
心脏渐渐紧缩，思寒捂住自己的胸口，呼吸紧致。
“寒儿，你又想起了什么了？怎么哭了？”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霎时间带来无比的温暖。
“你……”她眨眨眼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可是那熟悉的气息和怀抱都告诉她，眼前是个活生生的人。
“你怎么回来了？”
“这么晚，我还不回来，能去哪？我让丫鬟先退下了，你在想什么？唤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慕容赫抬起手指，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指腹感受到一片冰冷的湿意，想到她可能在为谁哭泣，他骤然拧了眉心，眼中迸出一抹狠厉。
思寒怔怔望着他，俊挺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坚实的下颌，尤其是那双如烈火般执着似要把人吞噬的眼睛，教她快要窒息。
他还想追问，她突然低头埋进他的胸膛。
第一次这样主动，这样柔顺，这样颤抖着用双手抱住他的腰。
他震惊，他狂喜，他不可置信，他开始忍不住怀疑……究竟为了什么原因，让她哭，让她如此主动？
他本就是个谨慎至极的男子，对人防范心极强，疑心也重，不会轻易相信他人。在感情上，他第一次全心付出，未料遇到的还是个不爱自己的女人。
一口抑郁之力在心里不知道藏了多久，不管使用多少手段，他都得不到她的主动回应。
偶尔有一丝惊喜，却立刻如火光骤然消失，每夜梦回，枕边人香味依存，而心中难掩悲凉。
已记不得什么时候起将她放在心上，也记不得为什么会如此专情地喜欢她……当他明白一切时，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抽身。她就像一个巨大的魔咒，害他这样一个从不知恐惧为何物的骄傲男子，连一声“你爱我吗”都没有勇气问。
“慕容赫……我有话跟你说。”思寒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逐渐急促的心跳。
“恩？”他轻应。
她抬起头，双手依然环在他的腰上。这个动作其实非心中所愿，可奇异的是当他如此站在她面前，以这样的眼神注视她时，她的心酸楚疼痛，双手自有意识地怎么都不愿意放开。
难道……是因为知道自己这一去，就可能真的从此天涯永别了么？
又或是这一别后，将不可能再得到他今日这般无悔深情？
“你要说什么？”慕容赫压抑住内心激荡，凝视她微红的双眸。他爱极了此刻的她，水雾弥漫的眼中倾注的光亮，让他情不自禁去猜想，她是否也对自己有着相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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