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赫炙热而矛盾的眸眼几乎在一瞬间凝结成霜。
久违的阴厉之色豁然涌出……
思寒深吸了一口气息，却是冷风扑面，涔涔凉意如针似芒，一点点将她的心挑得粉碎。
“你的心……死了？”她哽出几个字。
从此不再爱她，不再信任她，不再呵护疼爱她了？
一言挑起她那心底深处久藏着的哀怨孤苦，他冷傲的轮廓淡在迷离的水雾中。
“是啊，是我强求了，多少女人投怀送抱我都不屑呢！每日却为你变得不似自己……”他猛然收住了话，惊觉心死之人不该再说这些，于是伸手推开她。
她的手指勾得死紧，他拧了眉心，毅然一指一指地扳开她的手。
“是不是……”思寒的眼眶里全是泪，眼前的他面容模糊。天知道，她一点也不想哭的，可是为什么会很想很想大哭一场呢？
她吸着气，用力将话问出来：“是不是你中了三月情毒才对我好……是不是情毒一退，你的情与爱都将收回？”
慕容赫神色僵怔，猛然间狠狠将她娇小的身躯推开几步，眸中戾气低沉：“很好，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可恨的该死的三月情毒！她竟然知道这个！
若是真可以收回，那该多好！那他就不用这样像个疯狂的傻子一样，明知道她的心里没有自己，还愚蠢地为她一句话就不惜犯险。
这事在从前他绝对做不出来，他从来都是将自己的地位与安危看过一切！
“你不要生气，我只是胡乱猜测……我自然不希望你是因为三月情毒才对我……”
“闭嘴！”他低吼一声阻止她后面的话语，眸底却一片沉静，定定注视着她，“我的确是因为三月情毒才对你如此。”
他一字一字地告诉她残酷的事实。
决绝的话语不给人丝毫喘息的机会，那语气像是极寒的冰块，冻得人心中又冷又痛。
思寒的脸色苍白得接近透明，只紧紧攥着他的衣襟，触得他的心跳在手底起伏不平，当真已是怒极。
他瞥她一眼，拂开她的手，冷然转身。
她唇舌麻木，血液急速褪去。眼前身影晃动，她感觉眩晕，瞧不真切，干涩的嗓子发不出声音，娇躯撑住桌面稳住自己。
恍惚间，听到门扉开动，闭合。
他的脚步声逐渐远离。
她唇瓣一抖，泪珠滚落，哑声低喃：“若不是因为信你……我又怎会将凌大哥的事亲手于你诉说。若不是因为信你，我又怎会愿意说出我的心意和誓言……若你真愿意放他，我又怎能做到带着腹中的孩子离开你？我会选择继续相信你……相信除了我，定有其他的法子可以救他。可是……”
抹去脸颊热泪，屋子里空荡荡只剩自己，舌尖尝到涩涩的咸味。
“可是你这般心灰意冷拒绝于我……我又怎能再寄希望？我该怎么办……从决定离开他那一天起，我就从未真正想过还能与他再继情缘，所想的只是与你是否有所可能……你待我的真心，我岂能不知？难道真要我答应婉儿……这世间还能再有奇迹，让我从此隔着漠漠黄沙，再遇到一个慕容赫么？”
**
慕容赫走出门去，表面冷静，心中却是负气。
抬头，夜幕青天，月影清清淡淡，朦胧生辉，便如她对他的感情，从来都没有清晰过。
她对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可有一丝真心？
转过寝房边的青石道，走过长廊，他一步步迈上花园亭子的台阶。他走得极慢，甚至在迈上最后一个台阶时完全停下了脚步，伫立片刻，缓缓地在那台阶上坐了下来。
“你这个女人……”
他叹息一声，对月咬牙低咒。
“上天怎送这样一个女人到我身边？从认识她那天起，她就从来不曾正眼看过我。每次与我反抗，顽强作对，每次拥抱着她……就算火热缠绵，我也未曾踏实过。想我慕容赫能有今天地位，怎就拿一个小女人毫无办法？”
双手搁在衣袍上，轻握成拳。
“习惯了保护自我的心，就那么轻易让她钻了进来，从此拔也拔不动……该死的上天，你难道是在惩罚我以前对女人的冷酷绝情么？我倾尽所能只求换她半点真心，从来也不敢奢求她有一天能对我有相同的情感，只不过是求她每日多看我一眼，哪怕偶尔对我笑一笑，万分的爱里能给我一分，我就知足了……”
慕容赫低下头，对着自己的影子默默嘲笑。
“我究竟哪点比不上凌楚？她要的温柔体贴，我哪一样不是在尽力表现？我可以接受等待，却无法接受她对我虚情假意，如此伤害我的尊严，是不是真的再无可能……她的心永远只有那个男人！”
越说越是心冷，忽然分不清究竟是爱还是恨，只是死死拧紧眉心，盯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地面。
……
（嚯嚯，从此爱恨两茫茫啊！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下章更精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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