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小安还从来没吃过真正的燕楚国点心呢！”小安见两人间的气氛有些怪异，咧开嘴抱住三娘手里的包袱。
慕容赫的唇角也扬了起来：“那就快尝尝，听说是很正宗的味道。”
“恩。娘娘也来。”
“好……”三娘对孩子无从拒绝。
最后的结果是小安兴致勃勃地品尝点心，三娘坐在旁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吃。小安体贴地递给她，她小尝了一口，心酸地胃都要紧缩起来。
“的确是……很正宗。”
让她想起了爹娘，想起了遥远的家乡，想起了那些个难忘的童年岁月……
慕容赫本是跟小安一起尝点心，不知怎么地，目光慢慢转到了三娘身上。
而她的眼睛始终不往他这边看，就算偶尔有一两次视线不经意瞟过去，与他的碰上，也飞快地转开。
她究竟在避闪什么？
“三娘是燕楚国哪个地方的人？”慕容赫按捺不住疑惑。
“燕平。”不喜欢被别人探听隐私，但她无法不礼貌地回答。
燕平是燕楚国的京城，三娘淡淡地回答并未流露过多感情。五年前，她想回不能回，如今却是不知道以怎样的颜面如何回……
慕容赫瞧不出她的心绪，也神色不变：“燕平是繁华之地，不知三娘为何会来到边关？这里战乱不休，一个弱女子还带着孩子生活实在不易。”
“哪里都不容易。”三娘简单应声，只给了一句不算回答的回答。
“呵，所以我很佩服三娘，也佩服小安，年纪小小就不怕吃苦。”
正双手捧着点心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安听到夸赞，抬起头冲他笑。
可是，三娘接下来的话让气氛骤然降温。
她平视他的眼睛：“你的意思是我带着小安四处吃苦？”
慕容赫不禁蹙眉。
她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态度跟之前很大不同。
三娘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冰冷，缓了口气，稍顿道：“慕容将军，这段日子感谢你的关照，我和小安跟将军无亲无故，不劳将军再如此费心。”
小安赶紧喝了一大口茶将点心咽下，绷紧了小脸，不解地扯扯她的袖口：“娘娘……”
慕容赫的脸色黯淡下去，不喜欢她这种疏离冷漠的口吻。但是她说得对，他们非亲非故，他为何要对他们如此关心？
“叔叔，小安和娘娘给你添麻烦了吗？”小安问。
“当然没有。”慕容赫眉心稍稍舒展，面对着孩子，他再冷硬的脾气也会在瞬间消散。大手摸摸孩子的手，他叹息，意有所指地睇向三娘，“可能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三娘永远是一块黑纱遮住神情。
小安迅速紧张地拉住他的手，急促地说：“怎么会？怎么会呢？叔叔一直在照顾我和娘娘，不是吗？娘娘也说了很感谢叔叔啊！”
大人之间的微妙气氛，这孩子还不能感觉到，但他真不喜欢这种骤然冰冻般的气氛。
“是。我和小安感谢你，但是以后……请不要再来了。”三娘的语气正式而严肃。
“娘娘！”小安睁圆了眼睛。
“小安，叔叔是这里的副将军，事情很多很忙。你总是缠着叔叔，叔叔就算被麻烦了也不好意思明说。我们要自己明事理，知道吗？”
好一番谆谆善诱、知书达理的教导，慕容赫听完就像胸腔里被人点了一把火，一下子燃烧起来。
那逼人的热度萦绕在心头，想发作又发不出。
三娘低垂着睫毛，隐藏着心事，目视地上，静静地等待他离开。
这就像给了他一个软钉子，还不便直接反驳。但就这样憋着又难受，于是那张英俊容颜逐渐阴沉，浑身不自觉散发出郁抑之气。
他，在转瞬之间就变成从前的那个他了。
黑眸沉沉盯着她，仿似要将她脸上的黑纱盯个大窟窿，好看清这张脸到底是副怎样的表情。
他每天来陪他们，换成别人……
不说是女人，就算是一般的士兵，都会受宠若惊。
而她不但没有表现出惊喜或荣幸，反而不明理由地躲避、疏离，再直接冷言让他不要再来。
她有什么本领，竟能挑起他几年不曾有过的脾气？
不过是个容貌难看声音残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女子；不过是个最初被抓来当俘虏的女子；不过是个不知年纪连孩子都生过的老女人……
孩子……
慕容赫暗中狠狠吸口气，眼角轻微地抽搐着。
就是因为这孩子，才让他不由自主一而再、再而三走入这帐篷，每顿陪他们母子用膳的吧！就是这样！
小安眼瞳晶亮地仰望着他，不敢说出留恋的话语。
“小安，叔叔有时间会来看你。”
“叔叔……”
“如果我经常来看小安，三娘可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特意有此一问，言下之意，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忙碌和麻烦，以后来看望的是小安。就算三娘你有什么不方便，也不能影响我对小安的关爱。
三娘咬咬唇瓣，轻轻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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