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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暴雨下(四)

附近山外,魏云等人留守在原地。

魏云三十七的年纪,正值壮年,发丝间充斥着大量白发,整个人的精神气显得疲乏不堪。论及长相,魏云极为普通,亦可用难看来形容,小眼大嘴尖牙。因为这幅长相,魏云在孩提几岁时就被遗弃了,他的生母乃是楼坊间烟尘女子,若是生的孩子俊逸不凡倒是能留在身边照顾,希冀当个楼坊小厮,也能自我养活。如若再能学些说话的本领,出息应该会更大。只不过魏云在被遗弃之后,魏云和生母之间就没了往来。

几岁的孩子在楼坊间看到的多,也就比同龄的孩子多了些东西。

权势,财富,这两样东西是魏云毕生追求的目标。权能通财,财也能获得权,这两样东西归根到底只需要一样,所以魏云选择了权势。

在唯一的机会下,魏云选择了从军,入了长生王朝长生军。

入了军队之后急于表现往往会适得其反,那些老士兵也不是吃闲饭的,魏云深知这一点,也经常地被欺负,他只能忍着,心里一一记下那些人的名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十年不够,再过十年,等到有能力收拾他们,他才会出手撕破脸。

与五下王朝开战之前的十多年间,长生王朝也时有动乱,周边小国赵国,寒水国,千机国时常骚扰边境,小打小闹的战争也是需要长生军前去镇压。

魏云从来不会冲在最前头,一来知晓自己武力不济,二来只有活下去才能得到他所要的权势,作为小兵而死实在是有些冤枉了。

那一年,长生王朝闹饥荒,凉州乃是源头。朝廷的粮草运至凉州,被凉州太守私吞,又伙同粮食商贩将粮草高价迈往别的州府,同时还一再向朝廷逼粮。那时天怒人怨,百姓激愤,凉州州府守军为虎作伥,屠戮百姓。血溅长巷,尸堆如山,豺狼在城中食肉,凉州七城皆是如此。

魏云跟随着一万长生军挥兵凉州,与州府守军厮杀。

厮杀三个月,如同天昏地暗,凉州几乎已经没有百姓呆着,到处都是穿着盔甲的长生军,守军。

那时的魏云真的见识到了权势的厉害,凉州太守一个风中残烛的老家伙,最后临时前还挥喝着五百人为他卖命。权势可通天,那一次胜仗回来之后,魏云的目标更加坚定。

他要做人上人,能够掌握别人生杀大权的人。

大小的战役,纷乱,魏云手上也有不少的人命。他杀的不都是该死的人,也有阻碍他目标的人,记恨的人,几个老兵也死在了他手里。

长生军几年修整,军队补充兵力。

魏云也算得上老人资格,升了官,他还可以爬的更高,将在他之上的人一个个拉下马来。

阴谋阳谋,各种计策,各种挑拨,魏云已经是得心应手。官场,军队,与楼坊间女子之间的暗斗较量实质差不到哪里去,魏云或许还得感谢他的生母,不是富贵人家小姐。

时间在走,魏云也在一步步的崛起,心狠手辣再加上谋而后动,一路闯荡待到长生军军中将军乃是最大的官职,而后长生王朝与五下王朝战前,魏云沦为右副将。太子亲战,沦为副将魏云无话可说,非要的说的话就是看仲山不顺眼,左副将仲山隐隐威胁到他的位置。这人必然是要除掉,魏云当时就打算在战场中除去仲山。

而后时光荏苒,仲山没有死在战场,也躲过了抓捕。

不过仲山已经威胁不到魏云,他成为了朝廷要秘密抓捕的叛贼。

魏云终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长生军中。

或许魏云有过一丝得意地感慨,然而那时从五下王朝大胜回来之后一切都在悄然转变。

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已经成为了黑夜的影子,不能出现在光明中,即便是魏云也是如此。他被剥夺了任何的官衔,他还活着却已经相当于死去,没有一呼百应的场面,没有人群簇拥的景象,每每被人传唤进了宫殿匍匐在新帝的脚下,从骨子里畏惧着那个男人。

这一切和魏云所想起了偏差,虽然他拥有了皇都中好几间大府邸,有了家业,但是权势却在流失。

在被召集秘密的成立一支队伍,这才让魏云感到了一丝欣慰,又重新拾起了放不下的目标。即便是做影子,他也要成为众多影子中的领头人物。

权利的再次获得,已经无法再放下。

魏云挎着刀,右手拇指,食指摩挲着刀柄,视线一一划过这些所谓的影子,他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

“砰。”平地惊雷,不是真的雷声。

一道人影砸落在魏云三丈开外,汉子扛着魏运灵落地,雨水飞溅起来,与落下的暴雨相互击打。

汉子直起身躯,朝着仲山所在的位置看去,再次收回视线。

“魏运灵?怎么会。。。?”

“这人是谁?魏大人竟然。。。”

“魏大人的手断了。”

周遭议论着,莫不惊恐。

唯独魏云异常镇定,钢刀已经抽出刀鞘,雨水拍打着刀面。

“轰隆隆。。。。”雷声炸裂,汉子右掌呈爪扣着魏运灵的脑袋呈现在魏云面前。

“魏将军,我来换回仲山大人。”

“凭什么?”魏云冷笑。

“砰。”汉子一拳,魏运灵剩下的那条手臂寸裂,一阵血污铺洒开。

“啊。。。”魏运灵痛叫,疼晕过去。

汉子说道,“我来换人。”

魏云提了提自己的左臂,上一次入山追踪到仲山的时候,仲山被汉子所救,而魏云也被汉子伤了这条左臂,如今好的七七八八。

“死。”

“啪嗒。”汉子扔掉了魏运灵,换人看样子行不通。

“你们看好叛贼仲山。”魏云大声呼和,钢刀一甩,一朵朵刀花凭空绽放,叠层而出。

汉子白气涌动,是战是救人瞬间思索。

“这里就交给我。”一个奇怪的喊话声响彻一圈。

“吁吁吁。”又传来了动物的叫声。

董夫子牵着毛驴已经来到了外围。

汉子单单看了一眼,迎着刀花,无形的拳头震碎雨滴,唯有一战。

“你是什么人?”

“站住,老东西,再过来就要你毙命。”

说话间已经有人冲向了董夫子在的位置。

一照面,有人倒下了,董夫子停顿了一下,不见了踪迹,而那头小毛驴使劲地踩着倒下的人,叫唤个不停,情绪很是高昂。

“他去了哪儿?”

“真见鬼了。”

“这里。。这里。。。”

“砰砰砰。”

声音在人群中一阵阵爆炸。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回首掏。”

“我辈岂是蓬蒿人,仰天大笑出门去,很有意思吧。”

董夫子如入无人之境,轻松而写意。有的人一照面就趴下,有的人半招就解决,当下没有人能多过两招。

董夫子步伐矫健而飘渺,如鬼魅,似水中月。

李源看到了董夫子出现在自己身边,表情极为激动,他心里早已将这个老夫子咒骂了上千遍,此时看到却也是格外亲切。

“救。。我。。。”

董夫子略有疑惑,又从他身边奔走,又和几人交了一手。

只是短暂的步入人群中,到现在,董夫子已经击晕了十人。

董夫子利用自身的步伐逐个击破,当这些人数多一同上的时候董夫子没有莽撞上前。

“我们一起上,宰了这老东西。”

“咻。”董夫子回到了李源身边。

“夫子。。。快救我。。。”

董夫子朝着李源微微一笑,拔起腿朝着李源的腚扫去。

“咻”的一声,李源飞了出去。

董夫子用的是巧劲,倒不至于伤到了李源,疼却总归是疼。

多人涌上来,穿插间一阵箭羽,后方的人拉弓搭箭。

董夫子平底转圈,撒开雨花,箭羽全部落入他两手之中。

“还给你们。”

董夫子双手一抛,箭羽射了回去。

“砍了他。”

“杀啊。”

仗着人多,纵然是鬼魅也要将其击杀,暴雨之下,这群人的心思如此,还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老夫子究竟有多么恐怖。

前方人冲向老夫子,后方人射箭,在后面一点,一个披头散发的汉子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未有分毫动作。

与这些人不同,披头散发的汉子双手环抱着胸前的剑与鞘,唯有他使剑,却没有人见过他出手。

披头散发的汉子视线在另一处战场,那里魏云正在和徐奉天激斗。

“不过尔尔。”片刻之后,披头散发的汉子不屑道。

他又轻声低语了一句,“终究是下界。”

披头散发的汉子跨过后方的人,一步步走的平稳,怀中的剑未拔出。

前面的人被董夫子击倒,董夫子吐了口唾沫,擦了擦粘着泥泞的双手手掌,徒然身子像是鹞子翻个身向后掠过几步。

披头散发的汉子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着董夫子原先的位置,那里松软的泥土出现了不易察觉的小孔。

“剑气?”董夫子愕然道。

披头散发的汉子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剑庐弃徒韩千水愿与你一战,亦是此剑重楼第一千零七次饮血。”

“等等,糙汉子,老夫年事已高,刚才活动筋骨还扭伤了腰,这可要不得。。。”董夫子心中一沉,有感第一次凶多吉少。

“那就接我一剑。”披头散发的汉子说道。

他还没有拔出那把名为重楼的长剑,而是抬起右臂,手掌食指中指对着董夫子。

“糙汉子,老夫年纪真大了,接不了呀。。。。”董夫子苦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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