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我正在客厅看电视,潇潇突然叫我,声音中带着一丝急促。
“怎么了?”我赶紧走进卧室。
“出血了。”她惊慌的看着我“就一点点,也不疼。”
我让她先躺下,赶紧去找了母亲。天色已经晚了,月亮稍稍漏出了一点轮廓,母亲坐在院子里,忙碌的干着活“妈,潇潇出血了。”
母亲赶紧站了起来,顾不上擦掉衣服上的尘土,直接就走向了卧室“潇潇怎么了?疼吗?”母亲焦急的询问着。
“也不疼,就是出了一点血。”
母亲拿出手机直接给我发小打了电话。
那哥们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对这种事比较淡定“不疼的话,应该还生不了,明天再去医院就行。”
母亲把我叫到客厅,小声的跟我商量要不明天再去。
我知道母亲的意思,多在医院住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钱,她也是生活孩子的人,在母亲心里生孩子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
母亲跟我提起过,生我的前一天她还在干活,生完我的第二天她就下地收麦子了。
她们那个年代,生活是不允许她停下来的,所有人都一样。
可如今,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也接受不了母亲说出这样的话。
我没有回答母亲,直接给发小打了电话,让他现在就过来。
母亲也没有在继续说什么,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一些行李,跟着我们一起去了医院。
晚上人很少,安排住院也非常快。潇潇躺在床上,她并没有表现得很痛苦,还能时不时的跟我说笑。
医生进来,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潇潇“怎么样?疼吗?”
潇潇笑着摇摇头“有一点点。”
“那没事,一会我去给你做做检查,看你的样子估计连一指也没有开呢。”
我送医生走出门外,留下母亲陪着潇潇,心里有一点愧疚,“是不是我们来的有点早呀?”
“嗯,看你媳妇的样子,明天也生不了。”
医生走了,我呆呆的站在楼道,透过门缝,看到母亲给潇潇倒了一杯热水,自己坐在椅子上,两眼松弛,很困的样子。
我轻轻推开门,母亲才睁大了眼睛“医生怎么说?”
我眼睛直视着病床,有点陌生感,似乎不好意思看着母亲“一会就做检查。”
我们在病房等了半个小时,母亲就一直打盹,她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总是一次次闭上,又一次次的用力睁开。
医生做完检查,惊讶的说已经开了两指了,还说潇潇真能忍。可我心里很清楚,潇潇是最怕疼的,连打针她都害怕的要死。
母亲似乎从困意中走了出来,看着潇潇,眉头一皱,湿了眼眶。她赶紧站起来,转身打开门,说去给潇潇买点吃的。
母亲慢慢的走出病房,整个楼道里空无一人,护士站服务台,一个小护士正无聊的刷着手机,看到母亲抬头笑了笑。
母亲刚出去没多久,潇潇就躺不住了,开始疼了起来,护士让我陪她走动走动,有助于生产。
我扶着潇潇,不断的走来走去,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那种滋味的。
母亲买了东西上楼,刚好看到了我俩“怎么了?”
“潇潇她特别疼,医生让我陪她走动走动。”
母亲一个手拎着暖壶,一个手拎着一袋吃的,她赶紧放下水壶,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杯小米粥“喝点粥吧,热乎的。”
潇潇摇了摇头,连开口说话都显得费力“不喝了先。”
母亲也不知道该做什么,面前这个儿媳妇似乎跟她一点感情也没有,更不会表达什么情绪。
“你去歇会吧,有啥事我叫你。”我扶着潇潇,又开始了来来回回的走动。
母亲就一个人坐在了病房门口的凳子上,上手搭在胸前,头轻轻仰起,靠着墙,微微的眯着眼睛。
我跟潇潇不知道走走停停的转了多久,她终于停了下来,扶着我深深的呼吸了两下“好点了,回去吧,我想躺会儿。”
我扶着潇潇走到门口,我尽量放轻了脚步,不想吵醒疲惫的母亲。
走进病房,潇潇回手关上了门,稍微用了一点力气,咣当的一声。
母亲全身一抖,赶紧站了起来,推开门,看了看潇潇已经躺下了,闭着眼睛。“你也眯一会吧。”
母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着潇潇,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点燃了一支烟。
母亲说过我也是在这家医院生的,如今我的孩子也要在这里降临了,当时医院还是破旧的,如今却焕然一新了。
那时候母亲也跟潇潇一样还是一个女孩子,如今却要当奶奶了。
生命的降临是一个神奇而伟大的过程,母亲又是一个承担起这个使命的人,我望着窗外,满满的感激,对潇潇,对母亲,这两个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