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为了图个吉利，餐桌上必须有一条大鱼，预示年年有余。
餐桌上大大小小堆叠着将近二十道菜，其中放在最中央的就是被景母差点毁掉的鱼，现在正冒着热气，肆意的散发着香气。
景厉琛深知简溪的厨艺堪比五星级大饭店的水准，所以对于景母的刻意刁难并不放在心上，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弧度，大有要看戏的意味。
景母见大家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无奈之下也只好顺着鱼肚挑了一小块放入嘴里。
原本已经做好吐槽的准备，结果鱼肉在嘴里入口即化，她忍不住有夹了一块吃起来，看这幅表情大家已经猜到大概。
简溪还没有动筷子，笑吟吟的问道：“伯母，您觉得怎么样啊？”
她脸色变化，又拉不下面子，只能道：“也就这样吧，和我们家保姆做得差不多。”
老爷子不爱大鱼大肉，但知道是简溪亲自下厨做的，也很好奇是什么味道，景厉琛乖觉的主动帮他挑了一块最细嫩的部分，把鱼刺剔干净才放入瓷白的碟子里。
“小溪是跟谁学的做饭，这可比我在酒楼吃得还香。”
简溪被夸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脸有些红，原本清冷的声音腼腆的说道：“瞎研究出来的，爷爷喜欢吃就好。”
老爷子点了点头，喝着苏三给他盛的汤，今晚的景飞然有些沉默，一顿饭说的话不超过十局，多半都是应付。
“飞然最近在忙什么？”
景飞然似乎一直在等这句话，回答道：“玩得太久了，想回公司帮帮忙结果发现什么都不会，心里想着总不能给景家丢人，最近一直在学习。”
景父露出赞许的目光，忍不住夸道：“飞然最近懂事了，做事也周到，厉琛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可以让哥哥去做，你们俩兄弟就该互帮互助，这样公司才能壮大。”
景母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夸奖儿子的机会，擦了擦嘴，对着老爷子道：“是啊是啊，飞然最近看资料到半夜，我喊他去休息都不听，就想着能帮点忙。”
简溪看他们一家人一唱一和，对此嗤之以鼻，却也不好反驳什么，毕竟景飞然心思深藏，她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不会贸然下定论。
苏三今天难得摘了眼镜，没有镜片遮挡，眼神有些犀利，他看似开玩笑，却意味不明。
“飞然哥这么聪明，要想接手公司的工作那还不简单，叔叔阿姨不用太担心，我相信飞然哥有分寸，不会累到自己的。”
景母婉转上挑的眼尾忽然向下垂着，隐晦的甩了一记刀子出去，景家人讲话什么时候轮到他插嘴了，跟着景厉琛越发没教养，下次一定要好好教训苏三一顿。
“飞然这么努力，还不是为了帮弟弟分担点工作，厉琛从小就独立我也管不上，只能把心思放在飞然身上。”
拐着弯的骂景厉琛没妈管，简溪有些忍不住了想反驳，却被桌子底下伸过来的手按住，带着薄茧的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简溪侧目看了他一眼，景厉琛若无其事的对她露出笑意。
老爷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听着饭桌上拐弯抹角的对话，有些心烦，将擦手的餐布放下，嘴角的笑意早就没了。
“大过年的叫你们回来吃顿饭，是为了让你们在这里谈工作？”
景飞然面露愧疚，主动认错：“爷爷您别生气，是我不好，下次说话一定注意场合。”
“公司的是一直是厉琛在负责，他累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飞然有这个心是不错的，但不能着急，遇到不懂的问题别拉不下面子，厉琛在这方面还是要比你懂得多。”
景厉琛举起手里的高脚杯，还剩半杯红酒，面向景飞然微微倾斜杯口：“随时欢迎。”
他也端起酒杯与对方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勾唇：“有机会一定找你请教。”
老爷子知道他们的心思都不在年夜饭上，吃完饭坐在落地窗前煮着新茶，说道：“你们有事就先回吧，不用守着我。”
景飞然在老爷子身边坐下来，帮他洗茶具：“爷爷今天我陪您吧，大过年的，人多热闹。”
“是啊，让孩子们陪陪您，就当解闷。”
景母说完这句话，又想把剩下的人支走，对着苏三道：“三儿，你和我们顺路，干脆一起回去吧，简溪看着脸色有些憔悴，不能熬夜就早点回去休息，别逞能。”
苏三从口袋里抽出眼镜戴上，也没有拒绝：“那正好我送你们二老回去，刚刚雪下得大，路滑，我来开车稳妥点。”
景母只当他是个家养的司机，当然不会拒绝：“走吧。”
景厉琛看了一眼爷爷，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当然不会离开，自顾自在景飞然对面落座。
家里的关系复杂，甚至可以用四分五裂来形容，所以对于团圆的节日并不上心，吃一顿年夜饭走个形式也就算结束了，更不存在守岁这一说。
只剩下三个小辈，老爷子的茶也煮好了，给他们一人到了一杯，这才给管家使了个眼色。
一直站在旁边的管家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了四个红包。
简溪犹豫的看了景厉琛一眼，直到他点头才伸手收下，这是除了简母以外，她收到的第一个有仪式感的红包。
今天的接触，老爷子虽然面上和善没有太多的刁难，但简溪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景厉琛，但内心的疏远还是没有改变。
老爷子喝着茶，说道：“你们大了也看不上这点钱，但今天是简溪第一天来家里，总要有点表示，三儿的那个厉琛带回去给他。”
一老三小围着实木的小茶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直到老爷子露出疲态才准备打道回府，景厉琛的车开过高架桥，下了高速后停在路边。
“怎么不走了？”
“5、4、3、2、1，小溪，新年快乐。”
随着景厉琛低沉和缓的声音响起，青城各处的烟花也在空中绽放，有那么一刹那，这座城市恍若白昼，绚烂的烟花开满阴沉灰暗的天空，美不胜收。
简溪凑近景厉琛，在他耳边说道：“新年快乐！”
二人相视一笑，开始在路边看起了花火盛宴，新的一年开始，往事清零，旧疾当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