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四天,童鸿远很贴心地陪伴唐卿仪做完所有检查,拿到检查结果后他们第一时间找到肖霖成医生。
肖医生仔细翻看检查报告和相关片子,最后在就医卡上写下八个字——情况稳定,不适随诊。这八个字,已让童鸿远安心。这些年,前妻和女儿的平安幸福成了他最大的心愿。
唐卿仪对检查结果倒是很淡然。她已从恐惧和患得患失中解脱出来,从容面对命运赐予她的一切。有时若不是旁人提起,她甚至会忘记自己是一个患癌的病人。只有在洗澡时看着自己男人般的胸脯和冰冷手术刀留下的疤痕,她才会想起那些抗癌的黑暗日子。不过,一走出浴室,她又将这些影响情绪的噩梦抛诸脑后。她只有一个信念——陪女儿成长。她知道这需要时间,而她最缺的就是时间。为此,她强迫自己忘记噩梦,忘记不堪的过往,努力把自己变成一缕阳光。如今,她算是暂时战神死神,赢得了更多陪伴女儿的时光。命运从来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可怕和强大,能将我们打倒的永远都只有我们自己。
结束了检查,童鸿远没有着急离开,他说再多玩两天。唐卿仪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便没多说什么。
周六这天早饭过后,秦榛开着车,拉着帐篷,载着童杹一家来到森林公园。
天气好得令人心满意足。绿树、草坪,五颜六色的帐篷,草地上嬉闹的孩子,委实一幅色彩明丽的秋游图。
秦榛和童杹找到一处草坪,有树荫,临浅溪,所见之景不算优美,但足够僻静。
秦榛搭好帐篷后,被童鸿远叫去陪他一起到公园便利店买东西。这些天秦榛按时接童杹上下班,和童鸿远也多了相处的机会。童鸿远发现秦榛话虽不多,做事却老练稳重,心里多少有些欣慰。但有些话他还是要多说几句。
“秦榛,我明天就回去了。今后你要多过来家里看看,帮我照顾好童杹和她母亲。”
“您放心,叔叔。我会的。”秦榛说。他知道童鸿远再次提及这个问题,是一种考验,也是一种托付。
童鸿远颔首,又问:“那你觉得一个男人最可贵的品质是什么?”
秦榛闻言,微楞,随即顿住脚步,目光不由得投向远处。这个问题他之前没有认真想过,此刻他只能在脑海里把能想到的词语都过了一遍,“忠诚!”他最后说。没错,就是忠诚。
童鸿远立在他身侧,眸光幽深,眉梢含笑看着他,“说说理由?”
“忠诚,是真心诚意,尽心尽力,没有二心。我觉得无论是对国家、事业、还是爱情婚姻,都应该要忠诚,而且这点很重要。心中有了忠诚,才能成为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可靠的人。别人能放心,自己也能少些遗憾。叔叔,我这样想,也许是和我当过兵有关。”
童鸿远移开目光,看着天空悠然悬浮的云朵,说:“你说的对。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这个。秦榛,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秦榛抬眸看着童鸿远,“叔叔,我相信我能做到。”他眉眼坚毅,言语透着让人深信不疑的坚定。
“好。秦榛,我相信你。”童鸿远说着,拍拍秦榛的肩,迈步前行。
秦榛瞥见他唇边泛起的笑,像是盛着期待,又像是盛着笃定,心下安心不少,便不再多说什么,抬腿跟了上去。
唐卿仪在童鸿远和秦榛离开后,坐到帐篷里整理防潮垫。童杹则坐在野餐垫上,曲着腿,双手抱膝,饶有兴味地看着浅溪对面的两个小男孩拿着小网兜在溪水边捞鱼。只见他们提起、放下,放下、提起,如是重复很多次,可网兜依然空空如也,但他们却丝毫不放弃,移步换个位置又乐此不疲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童杹不由得轻声笑起来。
没多久,童鸿远和秦榛从便利店回来了。秦榛手里提着一袋东西。
唐卿仪从帐篷里出来,接过秦榛手里的袋子,在垫子上坐下来。她打开袋子一看,几乎都是自己和女儿爱吃的东西,便不无埋怨地说:“你们也该买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嘛!”
“阿姨,这些东西我们也喜欢的。”秦榛说着在童杹身边坐下。
童鸿远坐在唐卿仪对面。
童杹侧眸看着秦榛,唇边漾着的浅笑,如风中清丽的白色鸢尾花。看得秦榛一时心神荡漾,右手不由自主向童杹肩头移动。
“把薯片递给我!”童杹圆柔的嗓音如清风拂过秦榛耳畔。
秦榛骤然回神,眸底竟闪过一缕窘色。他急忙将抬起的手臂伸向袋子,拿过一袋薯片,撕开包装,递到童杹面前。
童杹拿出一块薯片,放在嘴里脆脆地嚼着,“妈,你们合唱团去北京玩的时间定了吗?”
童鸿远抬眉望着唐卿仪,颇有些惊诧,“你们要去北京玩?”
他本想说,北京我们不是去过了嘛,为什么不选择去别的地方。但他把这话憋了回去。他知道他说了只会让唐卿仪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自然是不提的好。他当然也不会忘记,那次他们一家的北京之行,他为了一点小事和唐卿仪闹点别扭,导致唐卿仪没能去香山看红叶。那可是她一直想去的地方。
“这是年初就计划好的。昨天他们通知说时间定在下周三。”唐卿仪说。
“你们去几天?一定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童鸿远说着,递给唐卿仪一个蛋挞。
“来回就七天。相熟的人多着呢,放心吧!”唐卿仪说。
“妈,你到香山的时候,记得多捡一些枫叶!”
“不会忘的。”唐卿仪看着童杹,微微一笑。
他们吃了些东西,又一起到附近的树林里走了走。中午的时候,唐卿仪和童鸿远回到帐篷里休息。
童杹和秦榛跑到自行车租赁处,租了一辆双人自行车。两人骑着车,在公园里的水泥地上慢慢穿行。看看风景,看看行人。
“阿姨去北京后,你一个人在家行吗?”秦榛轻扶车头,侧眸瞧了一眼童杹。
童杹轻笑,不以为然道:“你以为我还是怕黑的小姑娘?”
“那可不一定。干脆我搬来守护你吧!”
童杹“嘁”的一声笑了,“我知道你只是随口一说。”
秦榛脸一肃,睨着童杹,“我的真心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
“没有啊,我只是想告诉你确实没有必要。”童杹淡然轻笑。
“你呀!”秦榛像是咬牙切齿般地吐出两个字。
“怎么啦?”童杹瞟了秦榛一眼。
秦榛捏住刹车,侧身看着童杹,“什么时候你才能乖乖听话?”
“啊?”童杹立身,侧凝着秦榛,他麦芽色的脸上明明眼眸流光,却故意紧抿嘴唇,像极了舍不得责骂却又想给淘气孩子一点教训的家长。
童杹忍不住呵呵笑起来,“下次下次,下次我一定听话。”她配合着秦榛的表情扮演起调皮孩子开玩笑。秦榛也不禁莞尔。
夕阳斜挂树梢,秋凉四起时,童杹他们离开了公园。
翌日,童鸿远和来时一样乘坐高铁离开。
童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安检处,心里莫名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父亲走了,拥有短暂幸福的童杹知道,自己的家永远都会缺一个角。但愿岁月能将那个尖角磨砺得光滑滚圆,再也不会刺伤自己的心。
秦榛凝着怅然的童杹半晌,没说话。而后他用强劲有力的臂膀搂着童杹的肩,和她一起融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唐卿仪他们合唱团在周三晚上按时飞抵北京。他们是集体出游,统一乘坐交通工具。所以,傍晚的时候童杹只把唐卿仪送到小区门口的大巴车上便转身回了家。
打开家门的一瞬,窗外的秋风呼啦一下扑到童杹身上,惊得她微眯双眸,鬓发飞扬。随之袭来的竟还有房中无人的空寂。童杹心一凛,侧身关上房门,附身换了鞋,来到客厅沙发边,抓起一个抱枕顺势窝在了沙发里。一种莫名的情绪将她笼罩。
难不成母亲刚离开,自己就不习惯啦?这像什么话?
其实,严格说起来,童杹一个人的日子几乎是没有的。大学那会有舍友,毕业以后母亲就离开老家,和自己住在了一起。有时候她很渴望一个人的生活,还梦想着独自旅行。可真的一个人了,又开始想念有母亲相陪的日子。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复杂和奇怪。她忽地想起秦榛说想来陪她的话,她当时豪气干云地拒绝,但此刻,没有母亲的家,她又多么希望秦榛真的出现在身旁,能抱着她,温暖她。可这个忽然冒出的想法又让她感到不安。自己怎会这样想,怎能这样想?难道秦榛出现后,自己对孤独的排斥越来越强烈?抑或是欢聚后的孤独比孤独本身更可怕?
“叮咚·····”门铃声骤然响起,惊得童杹忽地抬头。
太安静了,一切都太安静了,门铃声把她吓一跳。
她起身趿着拖鞋,拍拍胸膛,深吐一口气,走向房门,打开。
秦榛!
童杹瞪眼,“你怎么来啦,不是说今天有事不过来了吗?”她的声音里缀着点点惊喜,像乌云散后骤然露脸的星光。
“阿姨刚刚离开,我怕你不习惯。”秦榛凝着她,唇边漾着笑。
不曾想,那笑竟也漾到了童杹心头。她忽地上前抱住秦榛。
秦榛先愣后喜,将童杹紧紧抱住,随即低头在她耳畔低语,“没事,我在呢!”语毕,他伸脚一钩,房门砰的一声被轻轻关上。
关门声让童杹忽地抬头。自己这是怎么啦?难道对于孤独自己一直都是叶公好龙?童杹啊童杹,你怎么也娇弱起来啦?可不可笑?她不禁在心里嘲笑鄙视自己。想着想着便要逃离秦榛的怀抱,开始用力挣扎。可秦榛的臂膀是那么强劲有力,她无法轻松挣脱。
“童杹,你在干嘛?”秦榛侧眸,故作不解。
童杹又臊又气,脸颊发烫,“我,我想喝水。”
秦榛嘴角微扬,放开她,亲自到厨房为她端来一杯水。“喝吧!”他说。
童杹接过水杯,把水全部灌下肚,然后抬起酡红的小脸说:“那个,我真的有点渴。”
秦榛兴味盎然地睨着她,“怎么样,我的那个建议你还是考虑一下吧?”
“什么建议?”童杹抬眉,装傻充楞,忽而转换了话题,“今晚你不去书吧啦?”
“我刚从书吧来,方月在呢!”
“那,那你就陪我一会吧!”
“好。”秦榛浅笑。
秦榛陪着童杹一直呆到深夜,只剩下秋风浓重的喘息声后才离开她的家。
翌日,童杹起个大早,晨练之后开车到律所。她拒绝了秦榛说要接送她上下班的好意。
“我希望我的出现带给你的是美好,而不是打扰。我们并肩前行但彼此独立,怎么样?”昨晚分别的时候,童杹这样对秦榛说。
秦榛闻言,半晌无语。须臾,亲吻了童杹额头算是给了她回答。
童杹到办公室的时候,陶律师已在伏案工作。对面夏小溪的位置却是空着的。这几天她都来得比较晚。难道她每天都在熬夜吗?童杹不禁有些疑惑。
夏小溪现身的时候,童杹在不停地敲击键盘。下午黎秉中介绍的一个朋友要过来向她咨询点事,她必须在上午完成手里的工作。夏小溪过来叫她休息时她都像是长在椅子上似的没动。
下午结束工作,童杹和夏小溪相约去逛街。她们各自恋爱后,在一起的时间不像以前那么多,一起逛街的时候更少。“我们两个可不能重色轻友哦!”夏小溪说着,挽起童杹的手走出律所。
她们来到律所附近的商场,吃了东西后,便在各个店铺里闲逛。她们的闲逛其实就是瞎逛,没有明确的购买目标,常常是这里瞧瞧,那里看看。边走边聊,边聊边看。话题多半是工作,男人,还有些生活里杂七杂八的琐事。遇到喜欢的东西,会衡量一下钱包里的钞票然后再下手。买东西不太会在乎是否名牌,价格适中,漂亮舒适是她们最看重的。
商场里始终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所有商品几乎都为年轻人准备。各个商家揽客的招数也是五花八门。
童杹逛着逛着,想起了唐卿仪,想起了她们一起逛街的时候。唐卿仪说,在商场里她有一种瞬间变年轻的错觉。当然以唐卿仪的外表和年龄来看,她并不算老。但岁月不会饶过任何人,她终究不再青春年少。童杹知道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没有来日方长,唯有珍惜。以后多陪母亲逛街吧,不是为了买东西,只一起逛逛也该是无比快活的。
在亮如白昼的商场闲逛,往往会不知今夕何夕。
夏小溪接到宁梓铭电话时才发现已经快到九点了。
“宁梓铭让我到慢摇吧找他。”夏小溪说。
“那你去吧,我回家。”
“你和我一起去吧,反正回家也是你一个人。”
童杹想了想,也好。就去坐坐吧。这两年光顾着工作,慢摇吧那样的地方便很少去了。
夏小溪带着童杹打车来到宁梓铭说的慢摇吧,服务生把她们带到了距离舞池较近的沙发上坐下。
童杹有点奇怪,“宁梓铭呢?”
“他让我们先玩。他和客户在谈事情,一会过来。”
“哇,你家宁梓铭这是想公私兼顾啊!”童杹睨着夏小溪玩笑。
“这不更好。他可别想招蜂引蝶。”夏小溪的小脑袋和着节奏在轻轻摇晃。“对了,秦榛知道你在这里吗?”
“我还没和他说。”
“那你说不说,一会喝酒的啊!”夏小溪提醒道。
童杹思忖两秒,拿出手机给秦榛发了信息。但她只说在慢摇吧里玩,没让秦榛来接自己。她知道即使她不说,秦榛也会过来接她。果然,秦榛的回复是“等我接你。发位置。”
童杹看着秦榛信息,不禁莞尔,轻点位置发了过去。
和商场相比,慢摇吧才真正是年轻人的天下。玄幻灯光里跟着音乐如水蛇般扭动的腰肢,光影里的媚眼红唇,尽情摇晃的脑袋,无不在宣泄着青春的躁动和不安。
久违的场景刺激着童杹的神经,她的心脏也跟随音乐在剧烈跳动。虽说是慢摇吧,但音乐却并不慢摇。
夏小溪嫌坐着轻摇不过瘾,直接站起来,“走,我们去跳舞!”
是啊,这样的地方,干坐着不随着音乐摇摆难免会觉得无趣。此刻,音乐像是战鼓敲打着童杹身体里的每个细胞,似在对她说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童杹也站了起来。
昏暗的灯光中,宁梓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脸上笑意满满地站在夏小溪和童杹面前。他对着夏小溪耳语,“我已经叫了香槟。你们先玩,我一会过来找你们。”
“没事,你去忙。”夏小溪话音刚落,服务生已来到桌前,为她们倒上香槟。宁梓铭已转身走了。
在滚动炫目的光影里童杹和夏小溪怀着别样的心情,端起酒杯各自轻抿了一口,然后将酒杯放在方桌上,一起迈步进入舞池,随着音乐摇摆。
舞池边上,一个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童杹,约有三四分钟后,他走进舞池,立在童杹身边。
忽然出现的人影让童杹禁不住扭头看过去,只一眼她便呆住——吴天渝。他唇边带着戏谑的笑,正歪着头凝着童杹。
童杹急速恢复清醒,凑到夏小溪耳边低语几句,便先行离开舞池。吴天渝跟在她身后。童杹坐回原来的地方,吴天渝不等童杹招呼便在她身边落座。
“童杹,我们真的,真的是好久不见!”吴天渝侧身看着童杹,随即抬眉四顾,“怎么,你······还是一个人?”
童杹没回答,睨着他,“你有事?”
“没事也可以说说话嘛!”吴天渝抬抬眉,“童杹,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你还是这么漂亮,在舞池里我一眼就看到你了。我······”他顿了一下,搓了搓手,说:“其实我这些年都没忘记你,真的。那个时候你真该多替我想想,不要着急分手。我那时真的是在为我们想要的生活努力。”
闻言,童杹低头嘁一声冷笑,然后侧眸望着他,“我们的事早就过去了,还有提起的必要吗?”
“童杹,其实你真的应该认真听我说说我的事情。”吴天渝边说边靠向童杹,一只手已从童杹身后慢慢抬起,眼看就要落在童杹肩头。
“童杹!”一个声音迎面响起。
童杹抬眸,糟糕!蹇嘉睿!他怎么在这里?童杹低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蹇嘉睿疾步走到童杹身边,不由分说伸手就把她拉起来,脸色阴郁地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这个男人是谁?”
童杹摇头苦笑,“我没有一个人,小溪在跳舞。他是······”她的回答断断续续。
“童杹,这位是?”吴天渝起身,退到蹇嘉睿身边。他很好奇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护花使者是谁。看他霸道的神情,难道是童杹男朋友?
“蹇副董,你怎么在这里?”宁梓铭不知什么时候也冒了出来,站在童杹侧前方。
吴天渝看看宁梓铭,眼眸一亮,问:“宁总监,这位是?”
此时,最莫名其妙的是童杹。听宁梓铭的意思他并不知道蹇嘉睿在这里,但他好像又和吴天渝认识。这是什么情况?世界上的事难道真的这样巧?
“我陪几个朋友过来玩。”蹇嘉睿阴着脸说。
宁梓铭却是一脸笑意,“吴经理,刚好刚好,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公司的蹇副董。”
“啊,是蹇副董,你好你好,真是不好意思恕我眼拙。”吴天渝不停颔首,像道歉似的,双手不自在地互搓着,“我是红线传媒广告部的吴天渝,刚才我还在和宁总监谈我们明年合作的事呢!”
蹇嘉睿闻言,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侧眸问童杹,“你和他认识?”
“我们是······是大学校友。”童杹顿了顿,找了一个相对合理的回答。
吴天渝奇怪地看了一眼童杹,又看看蹇嘉睿,尴尬地笑了笑。他心里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蹇嘉睿盯着童杹,眼眸闪着疑虑。他似乎并不相信童杹的说法,眼前这个男人看童杹的眼神和他刚才的小动作,都不可能让人相信他只是童杹校友这么简单。“走吧,我送你回家。”语毕,他看向宁梓铭,“宁总监,你去和你们家小溪说一声,说童杹先走了。”他的语气是不容质疑的上司口吻。
“好。”宁梓铭也不停颔首。
童杹站在那里,一时竟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不走吧,又怕拂了蹇嘉睿的面子。走吧,和秦榛又怎么说?
“童杹,别愣着。”蹇嘉睿拍了拍她的肩。
童杹只好朝宁梓铭无奈地笑笑,移步跟着蹇嘉睿。快到门口的时候,她抬眸看看蹇嘉睿:“蹇董,一会你不用送我。秦榛应该快到了。”
“怎么不叫我嘉睿啦?”蹇嘉睿侧眸望着她。
童杹扬扬嘴角,没回答。
刚出大门,他们便瞧见秦榛疾步走来。两人几乎是同时顿住了脚步。
童杹和蹇嘉睿并排站在一起的画面已进入秦榛视线。他满脸惊疑,暗沉的眼眸里竟带着一丝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