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云来电话,神神秘秘地对沈默说:“老大,报告一个重要消息。刚才衡阳的客户打电话给我,谢长生今天没在衡阳。”
一听语气,沈默就知道是打小报告。“为什么衡阳的客户会给你打电话说这个?”
黄云提高声音说:“哦,我们本来就认识,关系比较好。”
沈默听出语气里面的得意,故意不说话。
那边的黄云一下子变得没有主张,不知道这个报告打得对还是不对。轻轻地喂了一声,喊道:“老大?”
沈默说:“你现在在哪里?”
黄云说:“哦,我在怀化。”
沈默说:“好好工作吧,少想这些事。不要忘了,你现在城市多,都要做好。”
“好的,好的。”
挂下电话,沈默想了想,谢长生,老在长沙干什么?
沈默打电话给雷垒,第一句问道:“在哪里?”这是一个习惯,也代表着他沈默作为领导的权威:工作时间,我有权要你汇报你在干什么?
雷垒回答说,在某某街发货。
“问你一个事,听说谢长生老往长沙来,来干什么?”
“我不知道他来干什么,老来倒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他老来?”
“我听付波说的。”
“哦,我只是随便问一下。现在促销做得怎么样了?你大致跟我讲讲吧!”
等雷垒汇报完,沈默想:是不是可以在谢长生身上找到突破口?
沈默拉开门,去找杨燕。他要查查,谢长生的财务状况与费用使用情况。一个二级销售经理,重要性比付波低很多,只要有明确证据,沈默能保证说服公司开除他。
贝勒爷一边开车,一边对后面的汤工、程阳说:“先说好,我这次去就装成你们的司机啊。不喝酒,也不去应酬,只帮你们在旁边看。”
汤工说:“好的,贝勒爷。”
“也别叫我贝勒爷,做你们的司机嘛,就叫我小费就行了。”
程阳说:“那怎么行啊,至少要叫费总啊。让贝勒爷帮我们做生意,还帮我们开车,回去郑总不骂死我才怪呢。这个工程单我跑了很长时间,关系做得很深,他们队长政委早被我拿下,答应签单好久了,就是不见签。还有汤工,来来回回好多次,帮他们做了好多次技术分析,他们往上交的技术方案都是我们做的。我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既不说不行,也不说行。郑总骂我好多次了,这次让贝勒爷出马,帮我们多指导指导。我们今天赶过去,估计1点钟到。反正已经通知他们了,说是一定要等我们吃午饭。唉,看起来客气,老不签单,吃个什么劲啊。”
“哈哈,程经理你可是挺立公司工程销售部一把好手啊,更不要说大名鼎鼎的技术部汤工了。就你们的水平,我哪能谈得上指导啊。玩去是真的,还有部队里喝酒我知道。我要是冒头,直接就被搞倒了。我还要陪我们的COCO美女去明月山呢,是不?”贝勒爷偏过头问COCO。
COCO双眼含笑,哼着歌。
贝勒爷继续说:“不行,这样还是不安全,部队那些人我太清楚了。喝起来根本不管别人感受,男女都不放过。这样,就说我和COCO是夫妻,小俩口儿啊,正准备生宝贝。为了不影响下一代的健康,都不能喝。”
后面两位哈哈大笑,COCO大叫说:“不行,不行,便宜让你占光了。”
贝勒爷说:“不行也得行。除非你让他们灌翻。到时候我们还要去明月山温泉呢?哎呀,这天不冷,泡温泉的话会不会太热啊?”
程阳说:“贝勒爷你放心,山里根本不会热,凉丝丝儿的,正好泡澡。”
“那就好,你们不知道我多难才把我们的COCO美女约出来啊。我靠,COCO家楼下的豪华车排队都从小区排到马路上了。我一看,这还得了?排一年也排不到我啊。得,直接插队。简直是抢,才把COCO抢到我车上来。一个小白脸头发梳得油油的,拿着束花,看样子不知道在窗口站了多久了。看到我插队,直叫不要插我前面,不要插我前面。我说,不要说插你前面,就是插你后面我也没兴趣。看到COCO下来,一把抱到我车上,忽的一下跑了。”
大家都哈哈地笑。COCO说:“哪有你这么夸张,那些车都是小区的人停在那里的,平时都这么停的。”
“那帅哥总是真的吧?我抢也是真的吧?”
“你呀,霸道得很!”
“男人嘛,顶天立地,为女人撑起一片天,遮风挡雨,就是一把大伞。你们女人在伞下、在树下做一只快乐的小鸟随便飞。想那么多干什么。男人这不是霸道,这是王道。”
COCO甜甜地哼了一声:“欺负人。”
程阳说:“贝勒爷是大男子主义。”
汤工说:“贝勒爷说得对。男人是树,女人是藤,在我们那个年代,都是男人做主,哪像现在。自由恋爱,自由恋爱,自由的好啊。多少人离婚,把家都自由没了。大男人主义啊,是女人的福气,这样的男人才有安全感,才会真正关心女人。”
COCO说:“没看见他怎么关心我哦?”
贝勒爷两眼热辣辣地说:“那不是还不到时候吗?”
程阳看着COCO对贝勒爷期望的眼神,说:“我一坐车就困,贝勒爷你慢慢开啊。”
汤工说:“我也困了。”
贝勒爷心里笑笑,转头对COCO说:“你可不许困,你坐在前面陪我开车,你一困我就困了,车就麻烦了。你必须陪我讲话,聊天,讲故事。”
“讲什么啊?我可不会讲故事。好惨哦,陪你出来玩,简直就是被你欺负嘛。”
“那就是你命苦了。这样吧,我们一人讲一个好不好?”
“你讲,我不讲。”
“我可是个有名的流氓,让我讲,你要敢听。我讲讲隔壁老程的故事吧。说老程同志有一天拐骗别人家老婆去看电影,看到正高兴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拿着刀冲进来,边冲边喊谁带我老婆来看电影了,我砍死他。老程那个急啊。有个保安拦住他,对电影院的人说,快快,谁带别人老婆来看电影的,赶紧跑。一回头,得,整个电影院全跑光了。”
COCO轻轻一笑,听见后面程阳坐起来说:“贝勒爷别调侃我。”
贝勒爷看汤工笑了还继续睡,就说:“就有两个人没跑,知道是谁吗?原来是老汤,他说,看看这些年轻人,没个样,都带别人老婆看电影。这下好了吧。还是我们这些断背山来得更安全。”
整个车都笑得颤抖。贝勒爷从后视镜中看后面两位笑完了继续埋头睡。九月的太阳辣辣地穿过汽车膜,透过贝勒爷的太阳镜,把最后一丝力气射进贝勒爷的眼里。路两边的小山,一个接一个,往车后跑去。
贝勒爷突然觉得心头一阵痛,当年因为没有车,你走了。我现在有车了,而且一辆接一辆,我换给你看,可是,你已经看不见了。贝勒爷心下一阵黯然。
COCO看贝勒爷安静下来,墨镜遮住了他满含故事的眼睛。心里突然觉得怪怪的,好奇他的故事,是不是就像《谁动了我的奶酪》里面描写的一样。真爱离去,心已死,打着为爱忏悔的名义,做一个花花公子。
COCO睁着眼看着贝勒爷,贝勒爷收回心绪。“看我干什么,爱上我了?”
“切,谁稀罕?看你为什么不说话,不是要讲故事吗?”
贝勒爷低沉的声音说:“不讲了。给你背首诗吧。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COCO见贝勒爷神色黯然,声音忧伤,心里突然一阵感动。不自觉地,将手放在了贝勒爷扶着挡位的右手背上。
贝勒爷嘴角一丝微笑,将音乐的声音调小,空调温度也稍稍调高。只有那么一点点声音,一点点风。COCO的心里,像被石头扔过的湖水,浪过去了,涟漪却一圈一圈,不停地扩散着。
此时的沈默也在车上,却没有那么舒服了。前往衡阳的大巴,像头老牛呼哧呼哧地往前跑。同样是在京珠高速上,沈默的身边也同样坐了一个美女。准确地说,是资深美女,一头烫卷的头发和红红的嘴唇。知道美女和资深美女的区别吗?就是看她脸上粉底的厚度。资深美女一边拉着沈默聊长聊短,一边又贪心地把周围几个人都扯进来。沈默不愿意理她,两眼看着窗外,心里想着,付波身上没有办法,先从谢长生身上突破也好。
沈默并不想给谢长生来个突然袭击。沈默先将谢长生的费用申请,行政报表,计划报表,财务情况等都打印出来,作了个准备,然后赶到南站,买了去衡阳的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