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黄三不太明白,沈如兰这丫头为啥要这样说,但一听她竟然怀疑自己故意让驴子撞,他急了,“好……好端端的,我咋会故意让它撞,肯定是这驴子发疯了,畜生疯起来,那可是不得了的事,这人连自家的驴子都看不好,疯驴子还往镇上带,这撞了人,那也是他的责任!”
“你……”那王大河正想争辩,他的驴子没疯,他姥姥家的这头小驴子,脾气可温顺了。
沈如兰及时拦住他,不让他说下去,同时她似乎恍然大悟一样,“哦,原来这头驴疯了,可是,我只听说驴子疯了,会尥蹶子,小女子年幼,只知道尥蹶子,尥的是后蹄,会尥前蹄吗?”这问题是朝周围群众问的。
话音一落,有几个年长的老汉站出来,道:“当然尥的是后蹄,我老汉活了六十多年,还没见过尥前蹄的,那尥前蹄的,是马,可不是驴子哦!”
另一头发花白的老人也道:“进了镇子,驴子都是主人牵着走的,既然是牵着,咋会撞着人呢?”
有了带头人说公道话,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附和。
其实这事本来也就挺蹊跷的,驴子走那么慢,要说驴子撞着人,堪称天下奇闻了。
黄三脸色难看了,看向沈如兰的眼神,凌厉万分的。
可都到这份上了,他还是不肯罢休,索性卷起自己的裤腿,给众人看,“我没说瞎话,你们看我这腿,都成这样了,不是驴子撞的,难不成还我自己弄的吗?小丫头,你跟这人认识,又嘴皮子厉害,我说不过你,可证据在这儿摆着呢,你还能抵赖?”
说着,他伸出来的腿,还真是血红一片,好像还烂了。
沈如兰再不给他机会反驳,看到路边有家店铺门口,搁了盆水,她跑过去端回来,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迹,照着那人的腿就泼了下去。
她这一动作太生猛了,连店铺楼上的人也小小的惊愕了下。
楚兆寒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朝上翘了翘,一边的朱世鸣倒是笑了,“这丫头,几天不见,嘴皮子又利索了不少……”
楼下,黄三被沈如兰泼的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大吼一声,“臭丫头,你干啥拿脏水泼我,你活的不耐烦啦?”
沈如兰却不理会他的叫嚣,直接搁下木盆,嘲讽的眼神看向他的腿,佯装十分惊讶,“哟,你腿上的伤,咋还会掉色?”
一言即出,黄三后悔的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因为他腿上原本触目惊心的伤,这会已经脱落。
众人恍然大悟,搞了半天,这伤是假的,弄的假血沾上去的,做的还挺逼真。
沈如兰冷笑,“给你个提议,下回再想讹人,干脆把自己的腿弄断,再划上几刀,这样就省事多了,谁也查不出来破绽来,你还能讹到一大笔钱,不过记得下回找个有钱的马车拦,像大河哥这样的乡下人,你就是把他卖了,也弄不到啥钱的。”
这个碰瓷人,手段还是不够残忍高明,谎言一戳就破,太嫩了点。
黄三憋屈坏了,他就没想过找个有钱人讹吗?可那些有身份有背景的,出门都带着家丁,一个弄不好,钱没弄到,说不定还得被人打一顿。
再说了,这人的腿能随便弄断吗?没钱医治,还不得把他疼死,这样的买卖,他才不干。
王大河见到真相大白,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黄三说不出话来。
“大河哥,咱犯不着跟这种人生气,没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沈如兰劝道:“大河哥,你咋一个人在这镇上,小红姐啥时候回家……”
一旁的黄三气的小胡子直抖,好事被人挡了,他能不生气吗?眼见围观的人快散了,他对着其中几个人使了眼色。
朱世鸣站在楼上看的明白,暗叫不好,唤来外面候着的人,让他们去通知衙役。
同时,一只手缩进袖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而楚光寒却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冷眼旁观,一切与他无关的人和事,都无法扰乱他的心境。
沈如兰眼尖的注意四周有人靠近,她有些暗恼,倒不是怕他们,只是她还带着小妹沈如菊,她不想沈如菊受伤,所以拉着小妹,便想挤进人群里,来往的人多,只要混进人群,他们也很难找到。
突然,一道寒光从她眼角闪过。
黄三不知何时摸出袖里的刀,握在手掌间,悄悄靠近沈如兰,想着趁人多之时,给这丫头一点颜色看看,反正人多,到时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握刀离开,根本没人会注意到。
同时,站在二楼的人,也注意到那抹寒光。
朱世鸣眼神凛冽,“快去抓住那人!”这话他是对着空气说的,语音落地,一阵风从楼上飘过,谁都没注意到楼下街道上,何时多了几个人。
楚兆寒还是没说话,甚至还好心情地坐下喝茶,却被朱世鸣一把夺了茶杯,“你还有心情喝茶?”
“急什么,有吴正在呢,若是他连这丫头都保不住,本、我身边的人岂不是太无用了!”楚兆寒从朱世鸣手中拿回杯子,细细品着里面的茶水,可是却品不出里面的味道。
朱世鸣听了,也是晒然一笑,自己真是多操了这份心,有楚兆寒的侍卫在,若是还不能护住那丫头,那他的身边的侍卫不都成了废物?
想到这里,朱世鸣也坐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你真舍得把吴正送出去?”
“不是送出去,是让他去办事。”楚兆寒义正词严地说。
“嗤,在我面前少口是心非。”朱世鸣嗤笑一声,“吴正跟在你身边多少年了,就算你要他去监视沈家姑娘,也不必让他把身契带给她,要知道,身契握在她手中,吴正从此就是她的人了。”
“一纸身契算什么。”楚兆寒懒洋洋地闭上眼睛,“以前这种事情他又没少做,不过是个代号,谁也挑不出理来。”
“行,我说不过你,不过如果把你手上的空杯子放下会更有说服力!”朱世鸣戏谑地留下一句话,又走回窗前往楼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