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吧?”朝阳心疼道。
“不疼,莫担心。”朝夕朝他笑了一下,安慰道,然而心里忍不住妈卖批,真是飞来横祸,这是什么倒霉运气,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让她遇上?这道伤口,破不破相先不说,万一得了破伤风怎么办?看了一下胡山花手里那血腥气极重的刀,忍不住又悲惨地想到,会不会得传染病啊……
朝夕眼神幽怨地盯着胡山花,吓得她忍不住又要拿刀奋起。朝阳满脸怒火地盯着对面两人,犹如来自地狱魔鬼般森然:“找死——”
朝阳身形刚要动,朝夕赶紧拦住他。拉着他的衣袖委屈哀嚎:“哎哟哎哟,我脖子……”
朝阳闻言,赶紧拥住她,紧紧盯着她的脖子,满眼的心疼关切:“怎么了怎么了?你小心些,别太大幅度动作,快坐好。要不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先看大夫,晚些我再过去接赵哥他们。”
“不行,不亲自去接赵哥他们,我心里过意不去,我能挺得住,你不要担心。”朝夕噘嘴道。
“可是你又疼得厉害,万一伤势更重了怎么办?”朝阳皱眉。
“可是不去的话,我不仅脖子疼,我连心都疼。”朝夕捧心皱眉头。
“好好好,我依你,但你要听我的,别乱动。”
“好,我听你的。”
胡山花和辘轴李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瞠目结舌。
朝夕顺好朝阳这头小狮子炸起的毛,这才施舍了一点眼光给另外两个人:“辘轴李,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啊?怎么每次遇到你都没有好事?”
她其实也不是为了救这两个人,说白了这两人的死活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追究到底,她和辘轴李还算是仇人呢,只是考虑到这两人皆是亡命之徒,刀口上舔血之辈,没必要和他们正面刚,就算朝阳如今能打得过他们,只怕也得付出不少代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是愚蠢的人才会干的事情。
“咳咳,”辘轴李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胸口,坐到胡山花旁边,道:“缘分,缘分。”
朝阳冷眸一扫,辘轴李赶紧改口道:“不是,是意外意外。”
“你们今天是来干嘛?劫狱?”在京城这样的天子脚下,又是今天这样的日子,这两人这样形容鬼祟,不能不让人将其与乱贼联系起来。
话落,胡山花满脸肃杀地盯着她,像随时要扑过来撕咬的猛兽。
“是。”辘轴李神情萎靡,满目悲戚。
“失败了?”朝夕这才看到他形容凌乱,嘴唇发紫,衣服上沾着大片血迹,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胡山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像被追杀四处逃亡的难兄难妹。
辘轴李眼眶泛红,眼里满是红血丝,悲愤至极反而更为冷静了些。
“那你怎么不慷慨就义?”朝阳冷声道。
“你!”胡山花怒极,想要动手,却又心存忌讳。
朝夕目光怜悯地看着这两个悲愤的可怜人,朝阳这娃子一向对旁的人事漠不关心,能让他这么毒舌,这两人是真的惹到他了。
“今日相救之恩,我定当衔环相报。”
胡山花抿嘴,目光满是复杂,愤怒、冷漠、悲伤夹杂交织……
朝阳冷哼一声。
朝夕收回目光淡淡道:“算了,下次不要再见面就好了,我的小命折腾不起。”
马车拐到某一处小路,两人一跃从车窗而出,除了空气中隐隐还留着的淡淡血腥,还有座位上湿淋淋的痕迹证明两人曾经来过,方才发生的一切如同幻影一般。
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充满着压抑腐臭的气息,原本正午如果幸运的话或许能见到的几缕光线,今日也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在这样死寂般的静谧里,也能清晰地听见外面大雨瓢泼的声音。
凄厉的风声从小窗户里传来让逼仄的空间听上去像尖叫。
清浅不一的脚步声从黑暗深处传来,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苍白微弱的光走去。
“我还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交代在这里了。”张来木着一张脸低沉地说着,身上穿着白麻的囚服,身上是血映出来的道道鞭痕,左眼红肿地只剩下一条缝隙,半张脸淌满了血。
“可惜了伙食太差了一些。”赵风颤巍巍地走着,他的情况不比张来好多少,但却依旧挺直着背脊,声音没有多大的起伏,但却给人听出了一丝轻松愉悦。
“环境也要改善,听说那人在设计上面也在行。”孙继明接话道。
门口的光亮得刺眼,众人不禁眯了下眼睛,片刻适应了之后才慢慢睁眼。
直至出了最后一道门,晦暗如鬼魅的监狱被甩在身后,前面停着数辆马车,两个清贵无暇的男子侍立在最前面。众人看着他们,仿佛自己身处的地方不是黑暗的地狱,而是极乐光明的仙境。
朝夕看他们出来,赶紧指挥医者拥上去,这些人都是提前准备预订好的,从皇宫里出来朝阳便早早派人去将人请来。
朝夕也奔了上前:“各位先生……”
看着众人身上的伤,眼眶忍不住泛红,喉咙哽咽。
“无碍,回去再说。”赵风安抚。
后面二十余人也笑着回应。
“嗯。”朝夕心里更是难受。
上前扶着赵风上了马车,其余医者也扶着伤患们一一上了马车。
朝夕看着大夫打开药箱,欲要解开赵风的衣服给他上药。
“闭眼。”朝阳说道。
“我也是半个医生。”朝夕瞪眼。
“莫要担心,这伤只是看着严重。”赵风虚弱的声音传来,
朝夕伸手和大夫一起将他血迹斑斑的囚衣剪下,这才看到赵风一直所在衣袖里十根断了半截的手指,顿时心中悲痛,留下泪来。
“我来晚了……我来晚了……赵哥,你,你何至于此?”
朝阳一向自觉冷心冷肺,此刻也觉得心里沉闷,不忍再看。
“没什么,至少还活着呢。”赵风故作轻松,“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原还以为可以达到圣人所言的境界,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听到这话,朝夕更想哭了,小心翼翼的捧起他的手,一个一个地包扎:“他们不过是要钱财,何至于此?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赵风看着自己的手指,闭上眼睛,不在说话……
上药的过程,赵风忍不住浑身发抖,哼叫了起来。
大夫道:“这药是会疼一些,但好得快,您且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