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无情突然觉得无比愤怒,她居然如此坦然的看着自己,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知道她的想法,转身出了内室,从有些凌乱的脚步可以看出他的情绪是如何失控。
晔无情不敢留在这里,怕自己再留下去会失控,失手伤了那个女人,晔无情转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宓儿看着晔无情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心内一疼,一时间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门里门外的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睿王和青鸾虽然不希望如此,但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
倒是北堂逸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宓儿,上前一礼道:请皇后最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北堂逸看似有礼,但浑身上下都透着质问。
宓儿因白绫本就对他十分不满,如今他又对自己妄加指责,心中一恼,果然如白绫所说,是个自以为是自私自大的男人。
宓儿本就心情不好一时气愤语带凛冽的道:北相此言差矣,身为璘月皇后和子民,本宫从未做过有损朝廷有损皇上的事,何来忘记身份之说,说起身份本宫倒想问问北相,天下人皆知北相是个痴情的人,为了怀念自己的心上人,可以杀妻灭子,不知北相当时可曾记得为人夫为人父的身份。
众人从未见过宓儿如此尖锐凛冽,都有些愣住,北堂逸听完宓儿的话更是面如死灰,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这是他今生最大的伤。
抬头有些失神的看着宓儿,当看到宓儿雪氅帽子上的雪兰花时,满脸惊愕,声音急促的道:你知道她,她还活着。完全不复平日深沉多谋的样子。
宓儿看着北堂逸的样子有些后悔,自己不该逞一时之快,已经事过境迁,提它又有何用。
宓儿看着北堂逸淡然的道:死生不复相见,生与死与你还有关系吗?
说罢,越过众人朝椒房殿走去,蓝衣已在门口守候,冷冷的看了一眼北堂逸,转身跟了上去。
宓儿走后北堂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果然活着,那句死生不复相见是她临死前倒在血泊中说的,那满眼的决绝和苍白的脸是自己永远也无法忘记的痛,北堂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行尸走肉般走了出去。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不知说些什么,夜已深,众人沉默着个回住处,心情都有些难以平静。
宓儿回到椒房殿,直接进了内室,有些失神的靠在软榻上,蓝衣见宓儿神色不好,在一旁安静的站着,蓝衣是最了解宓儿的,也最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
二人正在沉默着,红裳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见气氛不对放慢了脚步,看了一眼蓝衣又看了一眼宓儿,小心翼翼的道:主子,绚王爷想见你。
宓儿看了一眼红裳,淡然的道:明日你借着送药的机会,告诉绚玉,我的身份从前是南郡郡主,现在是璘月皇后,将来也不会和他有半点关系,让他莫要失了身份。说罢,疲惫的一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
红裳踌躇了一会道:主子,真的要如此说吗?绚王爷听了会很伤心的。
宓儿霍的睁开美眸,眼神犀利的看着红裳,红裳脸色一变,眼神躲避着宓儿。
宓儿冷然的道:你一直倾慕于他,我是知道的,我也不管,但你不要忘了他的身份,也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红裳从未见过宓儿如此冷冽,知道主子真的生气了,扑通跪下眼里含泪道:红裳错了,请主子恕罪。
宓儿心中一软温声道: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你和他注定是不可能的,他的身份摆在那儿,莫说他现在对你无意,就算有一天他真的喜欢上你,他也不会为了你放弃他的一切,放弃他的责任,趁现在陷得不深,断了这个念头,否则将来无论他爱不爱你,你都会很痛苦,好了下去吧。
红裳知道主子说的没错,绚王爷这么喜欢主子,都未想过为了主子放弃王位,何况是自己,心里一下明白了,反倒坦然了。
伏身冷静的对着宓儿道:红裳已经不适合服侍在主子身边,明日红裳传完话,就回百草堂换紫月来主子身边服侍,红裳以后负责协助白绫,此生不会再回月眠,请主子应允。说完伏在地上并未起身。
宓儿知道绚玉的魅力,也知道他御人的手段,红裳能够离开不再和他接触,也许对红裳是最好的选择。
轻轻的点头道:你能想通是最好,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换个环境自己留心着,有合适的就告诉我,我会为你们准备好嫁妆,也许你们将来才是最幸福的。下去准备准备吧。
红裳含着眼泪退了出去,蓝衣看着红裳退了出去,对着宓儿道:这回主子总该放心了。
宓儿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疲惫的道:通知青云,让她转告母亲说我一切都好,并将绚玉在这里所作的一切说与母亲,让她分析定夺,另外,告诉母亲,一定不可与璘月为敌,尽量交好,璘月的军事能力已经超乎我们的想象,与璘月为敌无疑是自取灭亡。说罢,摆了摆手,示意蓝衣也下去吧。
蓝衣将宓儿的吩咐都记在了心中,悄悄的退了出去,宓儿独自倚在软榻上,静静的有些失神。
也许明天就能接到废后的圣旨,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会留一个不情愿的人在身边,如今南郡已定,自己也再无价值,废后是最好选择,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想罢,慢慢的起身走向床榻,躺在床上拉过被子,沉沉的睡去。
宓儿睡着后,室内悄无生息的闪进了一个人,瞬间移动到宓儿的床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晔无情,晔无情回到乾元殿,转身看到小心翼翼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太监,霍的一惊,因为他看到小太监惊慌的眼里自己充满怒气的脸,自己似乎从未如此愤怒过。
一挥手让小太监退下,自己则坐在龙椅上收敛心神闭目沉思,过了一会儿,一阵虚浮而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晔无情不悦的睁开眼,看到北堂逸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也并未给自己见礼,而是径自走到下手的椅子坐下。
北堂逸是个沉稳的人,两人虽是好友,自己登基后一直谨守君臣之礼,很少见到自己不见礼的,今天这样倒让自己有些意外,晔无情收起不悦,静静的看着北堂逸。
北堂逸半晌缓缓开口: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她果然还活着,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一边说一边激动的看着晔无情。
晔无情刚想问谁还活着,话未出口却灵光一闪,以猜到他说的是谁,便改口道:你如何知道她还活着。
北堂逸缓过神儿来,有些恍惚的道:今晚皇后身上穿的凤尾袍就是她所做,袖口有她特有的标志雪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