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
东方枫晕了过去，苏婳不愿意给他救治，随便找了个大夫算是安置。
江晚晚如今还不知道自己被怎么了，浑身发麻，像是被施了魔咒一样，怎么也动弹不得。
想要吩咐人倒点水，嘴巴也发不出声。
可偏偏，如今所有人都围着东方枫转，她被抛弃在一边，无人问津。
到了晚上，她的房间内，这才有了人出现。
此人一身黑衣，点开了她身上几个穴道，她这才能发声，“你是谁，既然帮了我，我一定报答你。”
“我见你父亲。”那人起身，冷声微寒。
……
苏婳着急往外跑，也顾不上自己还怀着孕。
赌坊之内，人已经被遣散，桌子对在一起，上面躺着一个仿佛是血人一般的莫如意。
沈默宇半跪在桌边，浑身湿漉漉的，不是雨水，而是血水。
他的手扶着桌面，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婳，“王妃，救她。”
苏婳站在原地，身体像是陷入了冰窟之中。
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妃……”沈默宇望着她，眼睛里满是哀求，“不要管我。”
苏婳一步一步上前，几步远而已，她却感觉像是走了千山万水。
伸手拽住莫如意的手腕。
掌心微热。
人还活着！
可她一点都放松不下，轻轻撩开了一点裙摆。
血水涌出！
她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颤着，“让人，送她去……我的房间！”
沈默宇艰难地站起身来说，似乎很欣慰，居然唇角一勾带了一抹的笑意，“王妃，我……”
话没说完，人却轰的倒下去。
……
苏婳已经进了房间两个时辰了。
她的房间内，有医药箱，也有让人送进去的药材。
可是这么久没有动静，大家不免担心。
东方赫就守在门口，即便是没说什么，脸上的担忧却是出卖了他。
四方上前，小心开口，“王爷，要不要让人进去看看？”
之前苏婳刚要了金疮药，如今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里面有两个病人，苏婳毕竟是孕妇，身体一直没有恢复好，若是劳累过度……
“阿枫呢？”
“皇上已经醒了，江晚晚也不出您所料，现在已经恢复，正陪着皇上用膳，”说是用膳，其实没有多少的菜，两个人三个菜，还没怎么动过。
东方赫点头，“让他来这。”
“皇上还不知道皇后活着的事情，若是王妃生气……”
“他该来！”东方赫负手而立，大雨过后，整个江州的气温断崖式下降，很快，就是冬天了。
到时候，身冷心冷，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机会。
四方拱拱手，慌忙去叫人。
没过多大会，东方枫匆匆而来，“她呢？”
在场的人都是一脸肃穆，面对他丝毫没有对皇帝的敬畏，只有鄙夷。
“我问你，莫如意呢？”本来无心吃饭，听到下人的禀报，他扔下了碗筷就赶紧跑来。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痛苦。
可他，的确是急迫地想要见到莫如意。
哪怕，听到的依旧是她的冷言冷语。
东方赫总算是正眼看他，“你可知，为君者，何是最重要？”
东方枫没空理论这个，上前几步，居然一把抓住了东方赫的衣服，“三哥，我在问你话！”
“为君者，不能失心，否则失天下！”东方赫垂眸，看着这个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兄弟，眉宇之间，倒是比刚才温和了一些，“在见到莫如意之前，你先看清楚，你的心里面到底是谁！”
东方枫一愣，抓着衣服的手缓缓收回。
他爱谁？
脑子里，全是破屋内的场景。
——呵呵，你当我是瞎子？莫如意，你可真让我恶心！
——阿枫……啊，你怎么不问我，会不会难过？
——闭嘴，你伤了朕最心爱的女人，朕恨不得你死！
他最心爱的女人，是江晚晚吗？
为什么今晚，他连看她一眼都不想看？
为什么每次想要圆房，他都会有些心理障碍？
可又为什么，他靠近莫如意的时候，莫名的反感？
——你可知道，我怀孕了？
嘭！
脑海里所有的情绪都被这句话炸开。
怀孕了！
“三哥！”他的心底像是在被一双大手猛地撕扯，“我想要见她，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
孩子……
东方赫眸底闪过几分的寒意。
他怎么好意思说！
“等着吧。”
“你让她出来啊，他为什么躲着我？她明明伤了别人，我已经不愿意追究，为什么还不出来？”
东方赫皱皱眉。
东方枫狠狠地握紧拳头，“现在我就要带走她！”
“三哥，让开！”
暗卫顿时上前。
东方枫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抽出了武器。
两拨人顿时僵持。
“让他进来！”
苏婳打开门，声音冷厉不已。
东方枫当即让人收了武器，快步进门。
房间内，是浓郁的血腥味。
沈默宇被白布包裹着，已经没有了意识。
而莫如意躺在床上，闭着眼，神态安详。
“孩子，没有了，”苏婳双手都是鲜血，眼底血红，“而且以后，她很难生育了。”
东方枫只觉得身体像是被巨石砸中。
站都站不稳。
“她的腹部，有很深的脚印，”苏婳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了自己的怒火，“孩子没了，不是天灾。”
说着，她冷冷一笑，“是我太过侥幸，我本来以为，江晚晚身上的血，应该是绑匪的！”
东方枫的耳朵，像是瞬间失聪了一样，什么也听不到，眼底心底，都只有莫如意。
她当时，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不像是江晚晚那样，哭一哭？
或者，他就能发现她的不对，也许，孩子就能保住。
她也不用，躺在这里，生死不知。
“三嫂……”站在床前，东方枫甚至不敢去碰一下，似乎多碰这么一下，她就会消失了一样。
苏婳看到他这样，懒得跟他解释，“现在还觉得，是她伤了人在先吗？”
“你那心爱的贵妃娘娘，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而已，即便我没亲眼看到，我也能猜到，是江晚晚想要伤害她的孩子，如意是忍无可忍！”
天知道，她在看到莫如意下面全是血水的时候，她的心有多疼。
江晚晚，一定要付出代价！
血的代价！
东方枫缓缓地，缓缓地，跪在了床前。
可是，却久久没有开口。
反而是头上脸上倒是冷汗，像是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我不知道，她还能不能醒来，”苏婳没有再搭理他，而是转身看沈默宇的情况。
她倒是没有发现，沈默宇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如此的深情。
如今肋骨断了大半，双脚的踝骨也骨折了，可即便如此，还强忍着将莫如意带回来，双腿损伤极为严重，只怕以后，不能正常走路了。
白布上已经渗出了不少的血迹，他的外伤也很严重，如今这个天气，稍有不慎，就会被感染。
必须有专人照顾。
但如今她有身孕，找个丫鬟来，又不放心。
许久，她轻轻叹息一声，也许，要找绿乔过来。
“三嫂……”东方枫终于开口，“我想，带她走。”
苏婳回眸，却是怒不可遏，“东方枫，你难道没有看到，我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她的血止住吗？你想要带她走，无异于现在就要她的命！”
“那我，留下来！”他固执地站在原地，不想再离开半步。
即便心里面反感，可是大脑里面，一直有个声音，让他留下，否则，会后悔一辈子。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外面，那声音虚弱带着哭腔，总能让人格外怜爱。
东方枫迈了一步，可又狠狠地抽回来。
他仿佛是在跟自己打架，迈出去，收回来，又迈出去……
如此循环，脸色愈发惨白。
苏婳先走到门口，缓缓而出。
江晚晚看到有人出来，顿时一喜，可看到来人，却是下意思地后退一步，躲到了护卫的身后。
苏婳的眼神，就像是带着冰锥一样，如影随形，刺中便是钝疼。
“江晚晚，你可以选择继续叫，但是我不喜欢，所以你的舌头很可能会消失，当然，你也可以现在滚回去！”
“你！”
“知道你之前，为什么不能动吗？”苏婳冷笑着，缓缓上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对方的心口！
江晚晚觉得危险临近，甚至大气不敢出。
“那是因为，你中了毒，放心，你会，生不如死，”苏婳抬眸，看着头顶上朦胧的弯月，“但你会长寿！”
这比杀人还残忍！
江晚晚浑身一凉，她是毫不怀疑苏婳的话。
因为在此之前，她已经领略了苏婳的狠辣跟霸道。
而皇上对这位沐王妃，还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尊敬，她的蛊虫，甚至也不能撼动。
“滚！”
苏婳懒得再说，冷呵一声，江晚晚的腿一麻，差点摔倒，还好被护卫扶住，急匆匆地离开。
东方赫赶紧上前，一把将她抱住，“靠在我身上，休息会。”
苏婳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强健的心跳，只觉得格外满足，心底的戾气也缓缓被压制。
“阿耀。”
“我在。”
“如果我跟如意易地而处，我希望，你不要救我。”
“好，”他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