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次同行
“你为什么在这里？”姚子悦看着坐在自己马车上优哉游哉的宇文远，满脸的不悦：“你就没有事情做了吗，怎天跟着我们什么意思？”
“不行吗？”宇文远反问道：“这大夏我去哪还犯得上你同意才行吗？”
“好！”姚子悦见他这个样子越发的生气：“那么请问你堂堂的三皇子，就那么穷吗，非跟我们这种人挤一辆马车？”
“笑话！”宇文远笑道：“既然你也知道我是三皇子，那么我和你做一辆马车是你的荣幸，你还嫌弃什么？”
“公子还是换一辆马车吧，”青儿在一旁小心地道：“青儿在倚云阁时公子也和青儿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所以让青儿不让别的男子与小姐太过于接近，那么既然公子也是男子，公子也不应该与小姐太过于接近了。”
“你这小丫头——”宇文远被青儿的话噎住，不由得有些发怒：“别忘了是我为你赎的身！”
“青儿从来不敢忘——”青儿看了他一眼，小心地低下头：“可是青儿现在是小姐的丫鬟，就应该事事以小姐为中心，公子若继续在这马车上，对小姐的名节不利。”
“你——”宇文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姚子悦打断了。
“这叫什么？”姚子悦笑道很开心：“是不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宇文远见她笑，有些发愣，半晌才开口道：“那又怎样，这里面我最大，自然是我说了算，我就要呆在这车上，你又能怎么样？”
“你真的要呆在这车上？”姚子悦止住了笑容，因为笑道太用力，眼角还挤出了一些眼泪，姚子悦一边擦拭眼泪一边道：“你不下去？”
“当然，”宇文远以为姚子悦服了软，很开心地往车壁一靠：“我就呆在这儿了，怎么着？”
“没什么，”姚子悦看了他一眼，向车门挪去，对赶车的人道：“停车！”
马车很快停下，姚子悦拉过青儿一起下了车，回头对宇文远道：“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既然你那么喜欢这马车，”姚子悦笑道：“那你一个人在上面呆着吧，我走了。”
前面顾迟的马车也停下来了，顾迟探出头见姚子悦和青儿在外边，不由得问道：“子悦，怎么停下来了？”
“没事，”姚子悦向顾迟的马车那边跑去，爬上了他的马车，顾迟连忙拉住她，姚子悦上了马车，又把青儿拉上来，笑道：“我车上有个讨厌鬼，怎么赶都赶不走，让我在你车上挤一挤，顺便我们说说话也好。”
姚子悦和顾迟说着一些账本上的事，马车却突然又停下来，两人向外一看，宇文远让车夫停了车，厚颜无耻地跟了上来。
姚子悦看见他，不免有些生气：“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宇文远不答，只是笑道：“我突然发觉这车上舒服一些。”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讨厌？”姚子悦白了他一眼，决定不再理会这个人，继续和顾迟讨论起来。
顾迟微微一笑，也跟着姚子悦一样，把宇文远当成空气，不再理会。
过了许久，宇文远见两人还没说完，不由得打了个呵欠。
姚子悦白了他一眼：“无聊的话就滚回京城去，别在这里碍着别人的眼。”
宇文远看了顾迟一眼，见顾迟离姚子悦挺近的，不免有些生气：“我就要在这里碍着某人的眼，怎么了？”
“你这人——”姚子悦皱起眉头：“简直不可理喻！”
“你要赶我走我还偏就不走了，”宇文远索性耍起了脾气：“你又能怎样？”
“好，我的确不能对你怎么样，”姚子悦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走？”
“你跟我回京城。”宇文远很干脆。
姚子悦却更干脆：“不可能！”
“为什么！”宇文远叫道：“京城和叶城比起来要不知道好多少，你为什么偏偏要去叶城？”
“我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姚子悦不为所动：“我想去哪里，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怎么会没关系？”宇文远叫道，随即声音却有些闷闷的：“你救了我一命，我想好好报答你，带你去京城，不好吗？”
“不好！”姚子悦很快的答道：“首先，我为什么非得跟着你去京城，去了京城我又有什么好处？我这个人，没有多大的野心，我在叶城，在顾家，凭我自己的能力，能够解决自己的生活所需就可以了，我为什么非得去京城，去了京城我拿什么养活自己？”
“我可以养活你——”宇文远小声道。
姚子悦看着他似笑非笑：“我为什么要你来养活？我有手有脚的，我又不是个废人，我为什么要靠你来养活？我不知道你是脑子烧坏了还是怎么，我跟你什么关系，非得靠你来养活！”
“我说过，”宇文远一直被姚子悦反驳，说不上话来，不免有些生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报恩，有什么不对，再说如果你觉得不自在，那我可以娶你，让你做我的妃子，这下可以名正言顺了吧？”
“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总之我再说一遍——”姚子悦白了他一眼：“以前我跟你说的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话都是在开玩笑，我从来没有打算真的要你那么做！还有，你一直怕我纠缠你，而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摆脱对方，我也没想过要回头找你，可是你却为什么偏偏回过头来纠缠我呢？”
“你知不知道？”姚子悦突然正色道：“你现在这样做，让我很看不起你！”
宇文远丝毫没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姚子悦这么反感，此时听到，不免有些意外，还……有些难过，只是他却不肯轻易表露出来：“好，既然这样，既然你不喜欢，那么……我走就是了！”
“那样就好，”姚子悦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走，别死赖着啊。”
“走，我现在就走！”宇文远说着爬下了马车，心里有些赌气的道。
“等等——”才走了几步，姚子悦却突然叫住了他。
宇文远心下有些欢喜，以为姚子悦是要留自己，不由得一回头，有些得意地道：“怎么了？”
姚子悦却继续道：“你走的时候把我马车上的那箱银子拿走，你放心，我没动过，现在，物归原主。”
“你留着！”宇文远面上有些挂不住：“给了你你就留下。”
“我知道你想报恩，”姚子悦正色道：“只是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我也很感激你，只是这银钱——我真的不能要。”
“那么多话干什么？”宇文远有些不高兴：“反正你以后一个人在叶城，谁知道会不会用到钱的地方，我给你你就留下，何必那么多话。”
“宇文兄你还是拿回去吧！”顾迟突然插话道：“叶城有我在一天，子悦就绝对不会受委屈的。”
“就是你我才不放心！”宇文远小声咕哝着，又道：“反正我不会拿回去就是了，你爱怎么就怎么吧，扔了也行，我不管了。”
“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姚子悦不高兴了：“你知不知道你给我这一大箱东西给我带来了多大的困扰啊？哦可不想有一天为了这些不属于自己的钱财，无缘无故就丢了性命，所以你还是带走吧。”
“我说了我不会拿回去！”宇文远被她说得也有些担心，却不肯收回自己的话，说罢转身便走，很快便没了踪影。
留下姚子悦在顾迟的马车上，有些无奈地道：“你说这人怎么这样，让我带着那么多银子，简直是要我的命啊。”
“现在他不肯收回，”顾迟笑道：“你也没办法，就先放你那儿吧。”
“也罢，”姚子悦有些苦恼：“只能以后有机会还给他了。”
“可是就这么一大箱子拿着也不方便啊，”姚子悦想了想道：“不如你帮我把它存起来吧。”
“也好，”顾迟想了想道：“到时候回了叶城，我帮你把它放在顾家的库房里吧，你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拿回。”
“库房？那也有些麻烦，”姚子悦有些不解：“没有钱庄之类的地方可一存放吗？”
“钱庄？”顾迟有些不明白：“那是什么？”
姚子悦有些奇怪：“你们……没有钱庄吗？”
顾迟摇摇头：“我不大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你可愿意告诉我？”
“呃……”姚子悦有些迟疑：“我也不是很明白这些东西……钱庄吗，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比如说我那一大箱子的钱，我拿在身边总是有些不大方便，那我可以把它存到钱庄里，然后钱庄给我开一些有用的证明，我们就称它为银票吧，然后我拿着这些银票，到任何一个地方，只有那个地方也有一个钱庄，那我就可以用银票把银钱娶出来，这样不是方便多了吗？如果有了钱庄，你出门做声音，也不用随身带着那么多银钱了，不仅麻烦，而且危险。”
“你这个方法我听着倒是有些新奇，”顾迟点点头：“听起来似乎也可行，只是似乎还有一些问题没能解决？”
“比如说怎么样才能保证钱庄的信誉？我们把钱放进了钱庄，怎么能保证在其他地方一定能取出银子？”姚子悦也不是很明白，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继续道：“我想，这至少要这钱庄本身就是有足够的财力才能办到的吧，只是这样似乎还不够，这样的话一个大家族或许就可以开办一个钱庄了，虽然对这个大家族来说，也就可以了，但是其他人就未必放心把自己的银钱放进去，所以我想至少还需要有国家——或者应该说是皇家的支持，其实开办钱庄对国家也有好处，至少能保证市面上的银钱不至于外流，而且当国家财政危机，需要大量的钱财的时候，也许也可以通过钱庄，最快的筹集到银两。”
没人姚子悦解释得不清不楚，但是顾迟还是听懂了：“也就是说这钱庄若真的开办起来的话，会有很多的好处。”
“有一利便会有一弊，”姚子悦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十分肯定，但是我想真的开办起来一定还会有其它的问题出现，只是那些东西就不是我所了解的了。”
“按照你的说法，”顾迟突然有些兴奋：“其实我们也可以开办一个钱庄。”
“咦？”姚子悦没想到他这么上心，有些不解：“可是开办一个钱庄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别太当真了啊。”
“不是的，这件事真的可行，”顾迟笑了：“至少可以现在顾家做做试验，顾家的生意遍及整个大夏，甚至大戎国和南越国亦有涉猎，的确每次做生意便要携带大量的银两十分的不便，若真的有了钱庄的话，事情也许真的轻松了许多了。”
顾迟冷静下来：“财力的话，顾家应该足够了，但是真的需要皇家的支持吗？”
想了想又笑得有些无奈：“看来还得把宇文兄找回来了。”
姚子悦有些无奈：“如果他愿意帮忙，或许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迟有些苦笑：“那我去把他找回来吧。”
姚子悦不解：“你要怎么找他？”
“我知道他还在这附近，”顾迟有些无奈：“我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就离开的。”
那天顾迟将宇文远找回之后，三人又商议了三天，终于在回到叶城时，商议出一个大致的方向。
宇文远那天果然没有走远，顾迟找到他时他还有一些不爽，又见顾迟求他帮忙，越发的不开心，直到知道是姚子悦的意思，才屁颠屁颠地跟着顾迟回来。
姚子悦见他们讨论到了后面，自己其实已经插不上什么话了，毕竟关于这些事，顾迟和宇文远比她懂得更多，她也乐得轻松，留下那两个人在顾迟的马车上继续，自己回到马车上，乐得一个人清闲。
此时，马车已经缓缓进入了叶城，姚子悦透过车窗看外边的景象，不由得有些迷茫，这就是以后自己呆的地方吗？自己可以留在这里一辈子不离开吗？
心里却总是有些不确定，自己真的能够属于这个地方吗？属于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时空？还是总有一天，她还是会离开的？
沉思间，姚子悦不经意间看到了远处山上隐隐约约露出的塔顶，有些迷惑：那里会不会就是顾迟说过的凌云寺，自己能在那里，问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吗？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有些不确定？
姚子悦长叹一口气，发现不知何时宇文远已经上了她的车子。
青儿不知道哪里去了，天色有些暗了，车里没有点上灯，宇文远坐在黑暗里，就那么看着她，姚子悦不懂，他到底在想着什么，可是却也不敢动一下，生怕，惊扰了他。
过了许久，宇文远才轻轻开口道：“你……真的决定留在叶城了吗？”
姚子悦有些不解：“这个问题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想再说。”
宇文远叹一口气：“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这个人……很幼稚……”
姚子悦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只是这个问题她以前和顾迟就已经提起过，不过这一次被自己谈论的对象就在自己跟前，姚子悦说话还是有些小心：“是有一点。”
“那么，”宇文远的声音突然有些失落，或许是从姚子悦的口中亲自证实了一些东西，让他有些难过：“在叶城把钱庄的事情办完，我便走，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他突然笑了：“你放心，这一次说的是真的，不会……再改变了……”
说罢他很随意地移到外边，却不下马车，只是坐在她的车门外，沉思着。
今天，他和顾迟终于把一切的细节讨论完了，把信息发回京城，给那个人——那个当今的圣上，自己的父亲。
却也同时收到了苏晚晚给他的东西，关于那天在马车里，姚子悦和顾迟说的每一句话，终于知道了，在姚子悦的眼里，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多么的不堪。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真的可能伤害到姚子悦，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手，放手让她留在叶城，放手让她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从此，不再打扰。
来到叶城后，生活突然忙碌起来，姚子悦每天进入帐房，查着一些陈年旧账，忙得没时间休息。
宇文远似乎也很忙的样子，整整一个月，都没来烦过她，姚子悦的日子突然平静下来，忽然有些不习惯，只是也不容她多想，每天做的事情，都足够让她焦头烂额的了。
倒是顾迟时间忽然多了起来，经常来找她，问一些事情，姚子悦对顾迟明显的热情，有些不知所措，却也没有多言，只是每天里越发的忙碌起来。
可是姚子悦知道自己在逃什么，不是顾迟，也不是宇文远，是凌云寺。
她想去凌云寺，却又怕自己会更加的失望，所以她让自己很忙碌，一直在拖着。
只是，终于还是拖不下去了。
帐房里的账册被自己查了很多遍，再无遗漏，所以后来的每天，姚子悦不免又有些无所事事。
人一旦无聊的时候，便会胡思乱想。
就像此时的姚子悦一样，她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凌云寺，脑子却在神游。
她想去，可是她不敢，她很害怕，凌云寺里的那个和尚，会不会是另外一个赛半仙：给她希望，却又给她绝望。
越是未知的东西，越是让人不安。
姚子悦握紧了拳头，终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
快到中秋了，大夏的很多习俗和姚子悦以前的世界很相似，所以当她知道大夏也过中秋节时，她发现，自己毕竟还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她想回家。
可是，去了凌云寺，是不是就真的能找到回家的路？
她不确定，可是，她还是想试一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