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外。
白青常还在哼哼着刚才的调子往白府外走去,他觉得这几句不知道是哪次做梦梦来的调子,虽然很奇怪,但哼多了,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一路上遇见白家的护卫看到他的身影也都叫上一声二爷,他也轻轻的点头回应。
出了门,不假思索的向南边走去。
“嘿,看二爷这意思,又是去会春楼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二爷自打两年前来到这,哪天晚上不是在会春楼度过的。”
“啧啧,到底是年轻人,这身体没的说。”
“诶呀,我觉得咱白家这么多人,还是这位二爷最是潇洒,不管事,不修炼,每天逛青楼就可以了。”
“你这话也不对,到底是以武当先,如果有一天白家不行了或者老家主去了,这位二爷还不一定有咱们好混呢。”
“是哦,这位二爷也没个实权,还是一不懂修炼的废物,要是......”
“嘘嘘,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不要命了。”
刚才口无遮拦的这个护卫似乎也是察觉到自己的多嘴,心虚的看看了四周,发现并没有主家之人,连忙冲着其他的护卫道。
“抱歉,口误口误,哥几个就当没听见,晚上我请喝酒。”
边说边拉着几人去别的地方巡逻去了。
几位护卫的话,白青常并没有听见,哪怕听见了也不会在意,只要不犯蠢到他脸上来,其他都好说。
在白家老家主白泰然隐退之后,白家就是由家主白修文说一不二,哪怕家族三位长老有反驳家主的权利,但只要白泰然还活着一天,白家就是他们一脉说了算。而白青常身为名义上现任家主的弟弟,不管其他人承认不承认,白泰然说这是他的儿子他就是。
年轻一辈可以因为年轻气盛,胡言乱语几句,还免不了责罚。如果他们这些下人敢因为白青常没有修为,没有实权,做出什么恶奴欺主的蠢事来,那是离死也不远了。虽说现在大齐王朝皇威正盛,生死判决都应该交给当地的官衙,但是像白家这种一城的土皇帝,死几个下人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雁城不是很大,属于大齐王朝西北偏远之地的一小城,常驻人口不超过二十万人。
城内分东南西北四块区域,南边是以娱乐为主的交易区,有酒楼,青楼,赌坊,演武阁等,三大地头蛇之一的李家在这一块占的分量最重。北边则是以酒坊,兵器坊,药铺医馆为主,这块则是白家说了算。城东是贵人居住地,在这小小的雁城可以算的上寸土寸金,白家李家都在这里。城西则是平民区,城中有差不多一半的人都居住在这里,大部分做着杂活,勉强为生,这城西与南北两街不同的是,这块完完全全在青竹帮的管辖之下,其他两街都是三家共同掌控,只不过谁多谁少的问题。
雁城,南街,会春楼。
会春楼是雁城排名第一的青楼,有名的销金窟,而白青常在这里有一间独属于他的听雨阁,除了他谁也不能进,当初为了这听雨阁可费了不少周折。
会春楼门口的伙计远远的就看到白青常的身影,然后就去叫这里的主事,崔妈妈。
不一会儿崔妈妈从会春楼里出来,看到白青常,远远的迎了上去。
“哎呦,二爷您来了。”
“呵呵,崔妈妈,您是一日赛过一日的美啊,看的我如此春心荡漾。”
这崔妈妈,年约四十,浓妆艳抹,但五官端正,可以看出年轻时生的也是极美,只是现在岁数大了可能身材有些许臃肿,眼角多了些皱纹。
“二爷您呐就会调笑妾身。今天怎么说?”
“老规矩。顺便叫一下轻语。”
“这轻语...”崔妈妈面露迟疑,口中含糊。
“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您上楼稍等。”
“嗯。”
说完便迈步进去,这时正好日落。
看到白青常上了楼,不着痕迹的跟几人打了眼色。然后那几人也是缓缓上楼而去。
来到楼上,白青常抬头看了看他住了两年的这个听雨阁,他有预感,应该不会住太久了,推门进屋。进入屋内躺在床边,闭目养神,感受着那个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
只见一女子手持琵琶缓步进来,近前看来,那女子二八年华,面如满月,目若青莲,星眸皓齿,杏脸莺舍,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实实在在的一个佳人。
轻语来了。白青常没有睁眼,因为这女子他已经见过太多次,这两年一直都是她给白青常唱曲儿。
“二...二爷好。”
“怎么,身体不舒服?”
“没有。”
“老规矩。”
“嗯。”
然后轻语就坐在屋内唯一一把椅子上,正对着床上的白青常,清了清嗓子,张口唱到。
你说江南烟胧雨
塞北孤天祭
荒冢新坟谁留意
史官已提笔
......
一曲终落,轻语没有如往常一样默默的退出去,而是看着眼前这个闭目合眼,面容俊逸的年轻人。面容很是纠结,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才鼓足勇气说道。
“二爷,妾身可能以后不能再给您唱这首曲子了。”
“嗯。”白青常没有睁眼,好似还沉浸在刚刚的曲调之中。
看到白青常并没有如自己所料的问一下原因。轻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迟疑片刻,咬了咬嘴唇,走到白青常前面,跪拜而下。
“二爷,您要了妾身吧。”
说罢便低头不语,面颊微红,但又长舒了一口气。
“为何是我?”
白青常依旧没有睁眼和问缘由,而是问了一个有旁人在,都很懵逼的问题。
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让你要了她,你不问一下为什么,是不是被你的王霸之气所折服,或者被你帅气的外表所吸引,你居然问为什么是你?你不要,我来行吗?
“因为其他人要不了妾身,而且妾身能看的出来,二爷您和旁人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说来听听。”
“您身上有一种贵气。”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我白家身为这雁城的三大势力之一,在某些事情上连官衙都要让步,我可不就是个贵人吗?”
“二爷您误会妾身了。那妾身换个说法,您身上有一种气息,与这会春楼,与白家,与这雁城都格格不入。”
“哦?什么气息?”
轻语小心翼翼看了白青常一眼,轻声道:“皇气。”
一直反应不大的白青常听得这话,睁开眼睛,深深的看了眼前这个轻语一眼。
“继续。”
“妾身看的出来,您是知道您在会春楼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给监视的,您不是不敢与他们计较,而是看不上。”
“有意思。明日开始你就不用在这会春楼了,跟着我好了。”
“明日......”
轻语听得这话,欲言又止,但好像又想到什么事情,刚要点头便听见。
“如果你害怕我帮你赎身的事情,会让你挺不过今天晚上,那你就在这个屋里坐一夜吧,但是不要打扰到我。明日一早崔妈妈那里我会去说的,你也不用怕,无论是这会春楼背后的李家,还是李家背后的势力,就像你说的,我都看不上。”
说罢,再也不看那歌姬一眼,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而轻语纠结许久,最后还是没有鼓足勇气出去,就在椅子上闭目,不知何时也渐渐睡去。
第二日,太阳刚刚冒头,会春楼的伙计就已经把迎客门给打开。等着白青常下楼,因为他知道这位白家二爷这两年来一直都是日落而来,日出而去。
只是今日与往常不太一样的是,向来孤身一人离开的白青常身后跟着一道身影,正是轻语。
走到迎客门前,白青常转身对着身后的轻语道。
“不需要收拾一下东西吗?”
“孤独一人,身无长物。”
“那就走吧。”
会春楼的那伙计,硬着头皮拦在白青常面前,问道。
“二爷,您这是?”
“我要为轻语姑娘赎身,银子稍后会有人送到会春楼的。”
“爷,您这可为难小的了,如果是别的姑娘您带走就带走了,可这轻语姑娘...您看我能去跟崔妈妈说一下吗?不然稍后崔妈妈知道的晚了,小的可就没活路了。”
这伙计也是知道白青常平常待人和善没什么架子,所以硬着头皮不让白青常走,而白青常也正如这个伙计所猜的,并不在乎的点了点头。
“诶,谢谢二爷,二爷您坐,我去去就来。说着就一溜烟的向后院跑去。”
“看来带你走挺不容易啊。”
轻语低着头没有言语。
讨了个没趣的白青常也没有多说,坐在一旁的桌子边,饮起茶来。
一炷香后,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崔妈妈从后院方向缓缓走来。
白长青这边看了看走来的崔妈妈,又看看了站在旁边不言语的轻语,呵呵笑了一下。
“爷您笑什么?”轻语问道。
“我笑今天这事可能要折腾一下。叫人起床穿衣半盏茶功夫就够了,可是这崔妈妈居然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想来伙计除了叫人还应该去做了点其他的事情。”
听得这话,轻语面色白了一下,轻声道:“二爷...”
“放心。”
崔妈妈走到近前,白青常率先开口道。
“崔妈妈,您这可让我好等啊。”
“岁数大了,总得捯饬捯饬,不然这张老脸怎么见人啊,万一吓到二爷您,您以后不来了,我可不就少了个大主顾。”
“呵呵,崔妈妈说笑了。想来伙计也应该跟您说了,我要给这位轻语姑娘赎身,还望崔妈妈行个方便。”
这...崔妈妈随即抬头看了轻语一眼,面露为难道:“不行,二爷这个人您不能要走。”
“哦?为何?”
“这轻语姑娘已经被妾身背后的主家要走了。本来昨天晚上她都不应该再出面唱曲儿了,但是看在您二爷的面上才让她上去的。可是您今天说要为她赎身,这个妾身真做不了主。”
“没关系,哪怕是李家李成才应该也会卖我一个面子,这事稍后我会给李家去个条子的。”
“二爷,这...这真的不行。”
“崔妈妈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没脾气啊,还记得我是怎么做到那听雨阁这两年只有我一个客人的吗?”好像耐心被崔妈妈耗的差不多了,白青常的语气开始不客气起来了。
此话刚落,崔妈妈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往事,脸色惨白,不知道怎么答话。
“是谁要赎轻语的身?出来让我看看,敢跟本少主抢人。”
就在崔妈妈不知道怎么应对白青常的强硬时,会春楼外传进声来,语气略显蛮横。
“真正说了算的人来了,走,我们出门看看。”
白青常率先向门外走去,轻语紧紧跟上。
听得这话,外加门外的声音传来,崔妈妈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的先白青常二人跑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