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安辰一直在寧府外等候。
寧府,甚至寧家所有產業鋪子都設下了靈結,他進不去,即使安排手下地龍挖洞進入花園,也只能用地龍真身,可地龍真身離開濕泥,等于送死。
終於等到寧豆凝出來,他立即收起愁眉,展開和睦的笑容。
寧豆凝雙眼紅腫,出來後一言不發。
看到她穿了一件粉藍金絲貂皮披風出來,感覺不爽,但寅安辰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就不作聲了。
兩人默默地回了隱龍山莊。
「寅王,小姐,您們回來啦。」
丁玲一見兩人回來,便趕緊過去施禮。
「剛剛有一個叫歐陽琛宏,自稱是小姐故友的人送來了賀禮,說是受神龍族之托,祝賀小姐成親的。看來這個神龍族族長還挺有風度的,並沒有輸打贏要。」
「哇嗚??」
寧豆凝聽完,即時爆哭衝進房間,關門痛哭起來。
被丁玲激發的情緒,一發不可收,寅安辰生氣地給了丁玲一巴掌,然後氣憤地甩手追向寧豆凝。
不知前文後理的丁玲突然被人打了個大巴掌,只能含淚忍痛,卻不明所以。
聽到里面傳來的哭聲,他立在門外,思索躊躇著,掌拳收了又放,放了又收。
「凝兒,我能進來嗎?」
等哭聲漸停,他才敲門。
可是等了很久,也沒人應門,里面也沒有了聲音。
寅安辰有些不安,趕緊用力推門衝進去。
寧豆凝正站在閣窗前看着遠處艷紅的晚霞。
在霞光里,塔納貝爾陽光般的笑臉依舊。
寧豆凝就對着那個笑臉回他明媚的微笑。
寅安辰進來,就是看到她對着晚霞痴笑。
桌上放了一個精致的花瓶,應該就是神龍族送的賀禮了。
一看便知是陶藝名師張之千的作品,世間獨創。
他的作品獨一無二,成為上層貴族追慕的藏品。
瓶身浮雕上一男一女依窗而立,看向一片五彩霞雲。
男的在後,看不清相貌。女的在前,相貌娟麗,頭插神龍簪,像極了寧豆凝,下方還鑲了一顆大珍珠,可見出手闊綽。
神龍簪?真的原支神龍簪插在浮雕女子發髻上。
怪不得他死得這麼快,神龍簪有安魂定神的靈力,他卻給了她,那他是一心求死了。
中了‘螾胚毒’,若有神龍簪護身,起碼能延命三個月,但也會死去,期間每日受盡冰寒火灼折磨,生不如死。
「算他聰明,早早決定身死,免受冰寒火灼折磨。」
寅安辰內心興奮納喊。確認他真的死了,終於安心。
他含笑瀟洒地走向閣窗,如寧豆凝般臨窗而立。
她看紅霞美景,他卻看紅霞美女。
見她心情好轉,好似剛才的悲傷痛哭從來沒有發生過,便伸手將她的腰環住。
寧豆凝并没有抗拒他。
良辰美景,美女在懷,寅安辰將頭靠近,准備親她。
「我准備為他守喪三個月。」
「守喪?!」
她突然冒出這一句,寅安辰吃了個大驚,親近的動作立即頓住。
「不許!我都未死,守什麼喪?我才是你的夫君,三個月後便辦婚禮,我不許你為他人守喪,除非我死。」
寅安辰激動地將寧豆凝的身子扭向自己,要她正視他。
「你,為何要殺他?」
寧豆凝正視他。
原來她知道了,可他已經死了。
「因為我愛你,我怕你跟他走。」
「所以我要為他守喪,代你、我贖罪。」
「不,不需要。」
但她的面色堅決,他知道自己勸不了她。
「我相信你爹爹和娘親都不會允許你這麼胡來的。」
「安辰,你能不能先回去,我想自己靜一靜。等會兒我要去見見爹爹和娘親。」
「我知道你傷心,覺得對不住他,但也無必要非要替他守喪。我可以向他和他的族人道歉。」
「我可以親自為他守靈,我??」
「先讓我靜一靜,好嗎?」
寅安辰一再退讓,甚至為了她,為他守靈,可寧豆凝卻不為所勸。
「好吧,你先休息一下,等會兒晚膳再來叫你起床。
*
等寅安辰一走,寧豆凝將房門鎖上,拿出螾胚。
在咒語的奇妙變幻下,她的身軀突然變得晶透,就在房間消失,然後到了爹爹和娘親的房間里面。
「爹爹,娘親。」
她輕喚了幾聲,都沒人回應,確認房間里沒人,便走進內間臥房。
臥房物件擺放整齊,生活用品具全,墻上還掛有爹娘的畫像。
以前來這里找他們的時候覺得很正常的一幅畫,但今日看着,感覺畫里的人像,好像有點不同,似是有點粼閃。
她深深看進去,又看不出什麼名堂。
突然聽到開門的聲音。
她急忙于更衣屏風後藏身。
進來的人是寅安辰。
寅安辰站在畫像前,兩只食指並緊,半握拳頭,念動咒語,兩食指間便出現了暗啡色的霧氣,再雙指指向畫卷。
畫卷里便飛出兩團烏雲,在地上化作一男一女。
正是寧廣賢和舒關晴。
「爹爹,娘親。」屏風後的寧豆凝內心呼喚着,雙眼已經紅潤,淚水奪眶而出。
「怪不得你們一直不出這個隱龍山莊,原來一切都是假的。貝爾,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我該信你的。」
「寅王,有何吩咐?」
寧廣賢和舒關晴一齊拜見寅安辰。
「寧侯爺,寧夫人,今日來是有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神龍族的塔納貝爾已死。」
「咦?怎麼這麼快?他中了你的螾胎毒,不是該還有三個月命嗎?」
寧廣賢很是疑惑。
「是的,中了我的螾胎毒,若得不到解藥,普通人兩天內必死,骨骼強壯者最多也只能撐3個星期,但也受盡冰火折磨,痛苦而絕。本來他有神龍簪護體,可以延命三個月,可他居然將延命用的神龍簪送給了凝兒。」
「今日皇上已經賞賜了三月國喪給他。所以他,必是死了。」
「哈哈哈,傻瓜,真是痴呆的大傻瓜。」
寅安辰越說越興奮。
「呵呵,他就是傻,不然也不會只对我們凝兒一根筋。」
寧廣賢手指夾着胡子,也附和起來。
「但他也算聰明,如若不死,待螾胚毒毒性大發時,冰寒火灼之苦,更是難熬,熬完最終還是死,所以,早死還是聰明的。」
「他那是一世聪明,自毀情場!」
寅安辰意氣風發。
「那明天的婚禮?」
舒關晴問向寅安辰。
「第二個問題,就是這個。因為國喪三個月,不能嫁娶,只能延後了。」
「但重要的是,凝兒竟欲為那個蛇頭守喪三個月。」
寅安辰垂頭,顯得非常無耐。
「守喪?這怎麼行!」
「您是她未婚夫,您都未死,怎可守喪,還為他人守喪。她是瘋了不成?」
「成何體統,小姑娘家的,被一個帶着四個孩子的鰥夫迷惑不但止,有着如此好姻緣竟不理不顧,去為別人守喪。她真是犯傻了。」
夫妻兩人一人一句地盡罵着。
「寧侯爺,寧夫人,先莫動氣,我剛已經勸說過她了,只是她似已下決心。我對她的真心,日月可鑒。」
「凝兒是一位善良聰慧的女子,這也是我喜歡她的原因之一,她因為塔納貝爾的死,而自責,我是明白的。」
「只是,去寧家守喪,確是不妥。要麼,您們看,能不能勸勸她,就在我們隱龍山莊守喪?」
他已經又退一步了。他擔心呀,三個月喪期,她的凝兒不知會被那些人怎麼樣了,問題是他不能進寧府,跟在她身邊守護她。
他們最終決定,這個方案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