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交代完之后，纪妙然便跟叶如书来到了听风楼的一间房间内，开始了每天的开小灶环节。
纪妙然乖乖地端坐在左，神情认真，活像一个刚入学宫的懵懂学子，哪里还有一点前学宫总祭酒的样子。
叶如书坐在右侧，也就是对着门的尊位，吃着纪妙然用天地灵珍做成的小零嘴，叹气道：“唉，徒弟你做的也太好吃了，我整天这么吃吃吃，以后变成个大胖子那可咋整？”
纪妙然磕着瓜子，“师傅说笑了，你每天都练着功呢，哪有变成大胖子的机会。如今沧浪城不知道多少小姑娘都想一睹师傅真容呢。”
叶如书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对了徒弟，你为什么会这么多技艺，并且每种似乎都成就不低的样子？”
纪妙然愣了愣神，脸上闪过一丝自嘲的神色，“我从来都没有自诩天才过，可因缘际会，却也侥幸走到了如今的地步。我不想妖圣那般天才，为了突破这神元境三重，我去尝试着学了很多很多东西，甚至有些已经达到了入道的层次。”
叶如书颇为疑惑不解，“这么多入道？不是说入道之后只能忠于那条道吗？否则会落得个修为弥散的下场？”
纪妙然叹了口气，望了一眼叶如书，没有选择打哈哈，还是说出来了。“到了神元境，要想突破就必须一条道比一条道强，或者让自己原有的道更上一重天。我是入了很多道不假，可它们被我原先的道所排斥，得不到天地承认，修为没有进境不说，苦果也只能自咽。”
纪妙然顿了顿，又说道：“以我的修为，反噬自然是没那么大，但是这些年来，我死马当成活马医，入的这些道的反噬，已经让我的修为在弥散了。”纪妙然苦笑一声，“这也就是我身上天地奇珍成熟得特别快的原因，我将弥散的修为引入其中，有着催熟的功效。”
“啊？”叶如书除了惊呼，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纪妙然身处如此位置，主动告诉身关自己的如此秘辛，何等信任不言自明。可想要去劝说吧，叶如书看着须发皆白的纪妙然，知道恐怕他走过的桥比自己走过的路还多，到喉咙的话，又无力地滑下肚子里了。
浓浓担心忧愁，最终化为一句，“但行前事，莫问前程”。
纪妙然喃喃着念着这几个字，心中憋着许久的忧愁也宽慰不少。毕竟人族里，突破圣之境界的压力，就一直重重的压在他身上。
“之前，我一直很是怨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平庸，那么不争气，人族北方甚至还常年受着蛮族的侵犯。我自己的平庸，导致了整个人族的被动。”纪妙然叹了口气，“不过两族停战的这些年来，我也看开了，和平，确实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
两族停战，是各有各的无奈。
单论战力层面，妖族是妖宗境界的强者稀少，也就是相当于人族的灵动境，中流砥柱数量的缺乏，导致妖族无法承受全面战事。而人族呢，情况就十分特殊的尴尬，所有势力的神元境联合起来都打不过一个神元境五重天的妖圣。
“唉，咱们开始上课吧。上次咱们讲到演员得‘真听，真看，真感受’，其实导演更应如此。导演，得学会用镜头去表述自己的世界观，今天我们就讲一讲镜头……”
叶如书接着连绵不断地讲下去了，而纪妙然嗑瓜子的速度虽然丝毫不慢，可神情却是极为认真专注。
师徒二人便在莹莹灯影下你吃着零嘴我磕着瓜子极其随意地上起了课。
叶如书滔滔不绝地说着，纪妙然便在识海不断地接受着，思考着，以极其高的效率牢牢掌握着这些基础知识。
灯影不停地摇晃着，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就会在指间溜走，又仿佛在这不停传播的知识中流动驻足。
忽然，纪妙然放下了手中的瓜子，微微一笑。“师傅，徒儿先出去下，去去就回。”
纪妙然从二楼飞跃而出，悬坐竹林上，脸上的皱纹因为笑意而化展开来，喃喃自语，“好一个但行前事，莫问前程。”
叶如书趴在二楼的栏杆上，不知道自己的徒弟纪妙然要干些什么，不免有些担心，顾不上什么神识传音，大吼道：“徒弟小心啊！”
纪妙然对着叶如书这个方向笑了笑，闭上了眼，催动起全身灵力。
皎洁月光下，竹林随风摇曳，竹涛阵阵，一颗不断散着莹莹光芒的银灰色道种悠悠而出。
叶如书忽地闻到了一股异香，与石心乳很像。看着悬坐竹林上光芒阵阵的纪妙然，叶如书忽然明白了，纪妙然本来修为就处在弥散之时，如今全力催动灵力，只会加快弥散的速度。叶如书忽然也明白了纪妙然此举的意义，尝试了那么多条道，全部被排斥，得不到天地承认。
纪妙然如今修为不停弥散，恐怕已经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地步了，所以纪妙然选择相信叶如书，相信叶如书的道，以世影之道，拼一拼那人圣之位！
叶如书想明白了这些，没有大喊小心，只是静静地望着，默默地为自己的徒弟祈福着。男人之间的事，男人之间的情，大都付诸一笑，便全在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间了。
轰隆隆！
天地异变，周围灵力不断聚集而来，渐渐凝成漩涡。
轰隆隆！
可纪妙然的上空，天地聚灵以成雷云，灵力凝成的滋滋闪电，在云层中不断跳跃，看起来颇为灵动美丽，但却没有任何人，能去揣测这煌煌天威到底威力如何。
纪妙然狂暴地吸收着周围的灵力，风声大作，连叶如书扒在栏杆上都有些身形不稳。
纪妙然，即将以世影入道，冲击神元境第四重天！
而天地，则是似乎不允许弥散修为的纪妙然强行冲击人圣之位，就要降下天罚！
纪妙然道意颇盛，以无数灵力淬炼道种，那道种的质地，已然完完全全地变成了莹莹的银色！
“来吧，老天！看看我俩到底谁硬！我命由我，不由天！哈哈哈！”
